她没有倦意,只是昏倒了而已。青丝替她遮掩狼狈的形容,覆盖她因恐惧蜷缩的身体。
噩梦连续不断,梦境是残忍现实的汇合,剜掉心头的肉,可悲的是醒来后更加痛不欲生,剖开血淋淋的现实迫使她承认。
静夜沉沉,月色如银。
期间她醒来几次,总会对上经纬交错的梭织布料。抽离着平面世界,交织着彼此,她轻轻摸上去,像触碰到未知领域,感受着仅在此刻的真实。
夜实在漫长难熬,连带着月的银辉都固定在楸木床头未曾变化。
芙妫翻身坐起,入眼是一片黑影,箱笼大衣架陈设投出的影子像铁制牢笼,打在被彼此纠缠撕扯的衣服上面。
欲起身,却发现失了力气,留下她一个灵魂空壳挣扎。
心中的一腔委屈怨恨,偏这个时候涌不上去,只静静淌在她的血脉里,待她无比沉着,怀着可笑的希冀时再扼杀她一次。
沉重的脚步声不合时宜传来,闷闷的声音像暗夜的雷声。这是她从耳朵里感受到的,对她犹如凌迟。她在慢慢熟悉,即便这种感受已经撩拨过她的神经,连接着彼此间身体上的接触。
她顺势躺了下去,背对着屏风,将自己蜷缩到尘埃之中,四肢百骸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她的心脏拍子与昨日无异,带着绝境带着凄怆。她想着男人的暴行,并尽可能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
离近了些,有着金石碰撞之声,想是他已穿戴整齐。
凝视,视为猎物,她再次感受到了,与宫宴上的不适感觉如出一辙。
结了冻霜的冷色飞镜下,她青丝拖到了地面,迷离痛苦显示在她的面容上,脆弱却精致。
吸引他的似乎不是这般,她脊骨中有一种倔强的恨,引他折断后为她塑造乖顺的躯壳,她只能倚靠他了,她的背后一无所有。那时她的脊骨会贴合他,他便觉得自己也是有倚靠的。
恶心的感觉从她喉间翻涌,腹腔中的火烧至心口。
他将手轻轻触碰到她枕间的秀发,沿着摊开的纹理顺了下去。
他回过神来时,注意到了她面颊处泛着微微的红晕,有血洇出,鲜妍灵动,便情难自制用指腹轻抚几下那肌理细腻的脸庞。
她惊到了,被他掌掴处还痛着,如今这么一碰,眉头便微皱起来。
他注意到了,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醒来,却避着他。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猎人在欣赏猎物,一个强迫她的人还在玩弄她……
她将头半埋到了枕间,身子压住了一部分被单,裸体凸显粉颈酥胸,圆润的肩头骨肉匀称,玉峰挺立饱满丰盈。
连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体不同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把玩儿过两次便有了结论。
最不该懂她的人,却此刻最了解她的玉体横陈。
男人似乎笑了,说道:“还在装睡吗?”
她抖了一下,被吓到了。他笑意缱绻望着她,她的眼神那么空洞,宛若夜色中的海水,没有了碧色九霄的照映,只剩漆黑茫茫。她抬起了眸子,积蓄的泪水留了出来,想聚焦眼前来人,却只能看到重迭的黑影。
“吓到你了。”胆子这么小,他想。
他走近她,坐到了床边,铁质剑身碰上了木头床架,砰一声。她恐惧,抱着被褥咬紧牙关向床墙边退去。
忽然他没了声音,而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她还在尽可能贴着墙壁,泛着冷的墙将温度赠予了她,她战栗不停。
“听慕恒说,你要寻你以前的婢女?”
“你要做什么?”她知道他的手段,知道半夏要是落入他的手中,以他残忍的方式,保不齐会丧命。
她难得回应了他的话,这使他更加确信自己挟持住了她。
她或许是点头了,他继续说道:“她生死未卜,何谈下落。”
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他了结了半夏的性命。
她痛苦般叫道:“不!她无罪,为何要这般残忍?草菅人命……”盈盈一握的腰被强有力的手臂环住,他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怀中,她只管哭泣,用力去推反而越收越紧,她顺从了他的动作。往日哭泣,半夏总会轻抚她的背部,说上些软和的话语。
面前的男人似乎对她手足无措,力道加重对她的掌握,生怕她不留神会含恨撞柱自尽。
泪水啪嗒啪嗒落到了被单上,一刻钟待泪尽了,浑浑噩噩间她听到他说:“我并没有伤及无辜,她或许逃了出去。只可惜多半宫人都被烈火烧死,成了冤魂焦骨。”
她嘲讽笑了笑:“妾身该庆幸将军垂怜……荣幸之至。”她的话飘荡着,仿佛是说与他的耳语,带着勾人的尾音。
说出这话,心中已预备好他折磨的手段,不过是一次次羞辱的轻薄。
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只希望半夏能顺利逃走,至于男人怎么折磨她,那也已经是渺茫的世界了,她望不到尽头,即便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关系。
原以为会遭到他的狠戾对待,甚至神经都高度紧绷。他认为这是她服软,乖顺,女儿情态的一面。
“你只要乖巧,便不会吃那么多苦楚。懂吗,公主。”他似乎是在惋惜她的傲骨终要折断,却因为这份柔情而感到生动。
前面的语气带着胁迫,似乎是威逼利诱。而最后一声公主,倒让她恍如隔世,语气未变,却添了许多道不明的情趣。
不知何处的柔情泛滥,他轻轻吻上她的后脖颈,酥痒蜻蜓点水似的一点点向下,一只手还扯着她用来遮盖的被褥,另一只手也不安分,逐渐滑向她小腿肚上。
她只觉得腰腹间酥麻,不同于恐惧,却异常熟悉。她本能抗拒,可内心中,一团小小的火光起了苗头,似有燎原之势。
吻过背部纤细弧度,他又将她翻了身。再见时她泪眼婆娑,仰望着男人俯下身子吻着她的锁骨,这回力道稍重,惹得她嘤咛低语。她正视了一直囚禁强迫她的人,宫宴时轻薄她的,是这么一个人。
“半夏已经杳无音信,我能有什么当做倚靠呢……”眼底泛红,不去揩泪,只管让泪沿着面庞滑落。
她攀附着他的肩膀,犹如溺水的人抓着浮木。
因此,刚刚遮掩旖旎风光的被褥便顺势滑下,露出两团白嫩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