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卡着鹿淮上班的时候,要么是下班的时候。
弄得鹿淮心惊胆战的,沿城那么多甜糕坊,偏偏来这一家!
以至于一个很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诞生。
季青临是不是故意的。
知道了他在这里上班,所以是故意的?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划过一瞬就被扼杀了。
鹿淮不敢想,只能反复安慰自己。只要...只要离开这里,就没事了。
鹿淮每晚入睡前都这样自我安慰,然后失眠到临近天明,才囫囵睡过去。人就是这样。
越是不敢想,越是心底的奢望。
这种奢望就像是火星子,风稍微一吹,就能燃烧的猛烈。
对门的又在争吵,鹿淮翻来覆去睡不着,起了身。
窗外月华明亮清澈,吱呀一声门开了。
鹿淮和池颂视线对个正着。
池颂弯了弯唇“淮淮哥哥。”
鹿淮看着他沉默,突然想起,他答应过小孩儿的事情。
“你睡不着么?”池颂小跑到床边,鹿淮这才看清,他光着脚丫子,眉头攥了攥“冷不冷,怎么不穿鞋。”
“我跑的太快,所以没注意。”
“没受伤吧。”鹿淮摸了摸池颂的脑袋,眼神落在他的眉眼,鼻梁,肩头。
少年面孔稚嫩,太瘦了。
“没有,这次我跑得快。”
“好。”
"颂颂,我..."鹿淮动了动唇,眼神犹豫。
“怎么了?”
“我打算下个月离开。”
声音落下,呼吸放轻,寂静几瞬。
“怎么..这么突然。”
池颂有些意外,面色僵了僵“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我...”鹿淮认真的看他,眸子凝着温柔,心头却压着千斤重"我想去其他的地方看看。"池颂低垂了头,半晌没说话。
“哦。”
鹿淮握过池颂的手,说得很慢很轻"我...好像带不走你。"
“哥哥,他们手里的我监护权还有5年。”池颂吸了吸鼻子“我...还有五年。”
你能不能等等我。
后面的话池颂没说口,豆大的泪水颗颗落下,声音哽咽“我舍不得你。”
“为什么是五年?”
鹿淮给池颂擦拭泪水,心也一抽抽的疼。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冰冷的生活,池颂是他遇到的第一份温暖,两个历经苦楚又形单影只的人相互依偎走走停停到现在。
鹿淮也舍不得。
池颂泣不成声,却什么都没说。
孩子哭累了,就着鹿淮的手睡着了。
鹿淮睡不着,心里乱得很,有关于季青临,有关于池颂。
池颂应该是累了,睡得很香,鹿淮不想打扰他,披了件外套出了门。
夜空晴朗深远,静谧下弥漫的海腥味就更加明显了。
鹿淮想去巷子外面的古树下坐坐,或许是长生的植物有灵气吧,每次呆在哪儿都静心。
这棵古树有几百年了,枝繁叶茂,树下摆着棋盘,还有几个石头做的墩子,其中一个墩子上还放着件外套,应该是那个小孩子落下的。
鹿淮视线放空,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出了巷子外的街道边,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流线型的车身完美融进黑夜。
那个车牌号,鹿淮很熟悉不过,是南宁,季青临的车。
脚跟生了根似的扎在原地,直到右脚熟悉的酸痛传来,才回神,跌跌撞撞的跑回屋子。
离租的房子不远,只有几步路。
鹿淮扣上门,手抚着门锁,一口接着一口的喘息。
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都说得通了。
他以为的错觉,每天都光临的甜糕坊,真的是季青临。
季青临找到他了。
心跳快得不正常,鹿淮眼角湿意模糊,巨大的恐慌让全身冰冷,冷得发木。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第99章
沿海的城市,不定时就会遇到小台风,雨一连落好几天。
鹿淮是被雨声吵醒的,窗外阴沉,雨淅淅沥沥的落。
手机叮铃铃响了两声。
鹿淮收回出神的视线,慢吞吞的摸索手机。
电话是朝芸打过来的。
“喂,芸姐。”鹿淮又顺着倒回床上,身子往里侧了侧,单薄的毛毯被揉成一团。
“今天风比较大,李颖早上开车给摔了,这几天会请假,所以你和小知要辛苦些,轮流换班。”
朝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有气无力的。
鹿淮转了身,直直的看向天花板,咽下拒绝“好。”
“过来吃午饭吧,我请客。”
“嗯。”鹿淮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快要11点了。
眨了眨发涩的眸子,鹿淮起了身,光着脚翻了件薄外套,指尖勾了把钥匙,刚扣上门锁,才想起没有拿伞。
鹿淮呼出口热气,看了眼雨势。
这会儿缓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沿城的雨极具欺骗性,现在要一副要转晴的样子,一会儿阴云就积起来了。
鹿淮认命的低头开门去拿伞。
城中村的排水系统不好,小巷子的地面浅浅积了一层雨水。
踩在上面,能溅起小水花。
等到了店里,裤腿的颜色深了几分。
“阿淮,你来啦。”小知手撑在柜台上发呆,看见鹿淮,眼睛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