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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佛破戒 第46节
    砖瓦堆砌得整整齐齐,朱色大门紧闭着,上方悬挂着一块空白的牌匾。
    成色还行,约莫只住了几年。
    “姑娘。”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拱手一礼,“我是这两间院子的屋主,姑娘叫我何伯就成。”
    “何伯你好。”
    何伯带着贺兰芝看了看院子,一边介绍道:“我这院子,坐北朝南,风水是极好的,而且院子冬暖夏凉,最适合居住了。”
    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屋中简单的家具应有尽有。
    后院甚至还开辟了一座凉亭,虽然比起祝府后花园很是寒酸,但已经很不错了。
    “这院子旁人就是想买,也买不到。七百两银子那是实诚价,别人至少要卖八百两呢!”何伯说道。
    贺兰芝捏了捏手上的一千两银票,听月姑说,两间院子都是差不多的大小,两套院落至少要卖一千四百两。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四百两银子她现在勉强能掏出来,但是后续购置各种物品的银子就拿不出来了。
    月姑正要说话,贺兰芝却递给她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
    何伯转头问道:“怎么样,这院子可还行?”
    “这院子的朝向倒是不错,屋子也宽敞。”贺兰芝点了点头,就在何伯以为要成交之时,她话音一转。
    “不过这屋顶的瓦太旧了,不好看。门也破了口,我还得找人修缮。连院子里的地都光秃秃的,还得让人翻了土种草种。”
    何伯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这些都是小事,姑娘到时候找几个人弄一弄就好了,花不了几两银子的。”
    “是,这些确实是小事。”贺兰芝目光有些嫌弃,“屋子是挺宽敞的,可惜就是院子小了一些。”
    何伯笑眯眯道:“您不必担心,隔壁的院子也是我的,都是要卖的。姑娘要是嫌小,可以两间院子一并买了,将中间的墙打通。”
    他说着,伸出了四根手指头:“只需要一千四百两,两间朝向极好的屋子就归你了。我还可以帮你修缮瓦片和屋门,怎么样?”
    贺兰芝却还是嫌弃的摇摇头:“两间院子,中间打通?您这不是说笑么。”
    “这……”何伯挠头,“怎么不行?”
    贺兰芝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月姑,你跟他说。”
    月姑这时候已经明白了贺兰芝的心思,于是也挑剔着说:
    “何伯,我们家少夫人不差这些银子。但是这样的院子做出来实在不伦不类。哪一边是正门?哪一边是侧门?”
    “哪一边是主院,哪一边又是东西跨院?若两边都是跨院了,那主院又在什么地方?这风水格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何伯连连赔笑:“这倒是我的疏忽了。不过少夫人和少爷可以住在这边,将隔壁的院子打造成书房、花园……”
    贺兰芝放下茶碗,缓缓摇头:“你这两间院子既然都卖一千四百两,我何不干脆去找个三进的院子?”
    “月姑,走吧。”她说着,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多谢何伯款待,这院子小了些,价钱上实在是不太合适。”
    眼瞧着主仆二人就要离开,何伯一咬牙一跺脚:“哎哟!您等等,咱这话还没说完呢!”
    贺兰芝半只脚刚踩上马车,何伯连忙请她下来:“价钱好商量着,您可别急着走呀。”
    “这样吧,两间院子您一并买了,我就算您一千三百两!如何?”
    贺兰芝眼底划过笑意,不过转过身来时,却是很勉强的样子:“嗯……”
    “哎哟这位少夫人,您去外面打听打听,谁人不知咱这永康坊周围安静,住在此处的邻里那都是有正经营生的,很好相处。旁人是真的会卖八百两银子一座的!”
    月姑轻声说:“少夫人,少爷喜欢远离市井。”
    贺兰芝这才勉为其难说:“可是打通院子的话,还需要好好修整一番。几乎都是拆了重建的,这要花好大一笔银子呢。”
    闻言,何伯狠狠咬了咬牙:“那我就再给您少一百两银子!”
    “成交!”贺兰芝干脆利落的答道。
    何伯十分诧异,在明白自己栽到了这小姑娘手里时,不由得苦笑:“您这杀价的本事,还真不一般呐。”
    几人又回了院子,写下了交易书后,贺兰芝才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了他:“何伯,等官府的文书办下来后,剩下的银子我再给你。”
    “好。”何伯把腰间一串钥匙都递给了她。
    买卖房屋不仅仅是交钱走人这么简单,是需要在官府吏员的见证下,交换银两房契地契后,还要在官府文书上互相签字画押且在造册上登记之后,才算交易完成的。
    马车缓慢行驶着,月姑竖起了大拇指:“少夫人真厉害,竟然能让这屋主一下子少了二百两雪花银!”
    贺兰芝靠在车壁上,勾唇一笑:“这几日就麻烦你多跑几趟了,给那院子找几个丫鬟婆子,再添置一些家具。”
    “哎,好嘞。”月姑想了想,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少夫人。老爷既然喜欢那高氏,何不纳进门?这大费周章的把她放在外面……难免引人非议。”
    虽说妾室身份低微,在正妻和外人眼里抬不起头。可比妾室更卑微的,是外室。
    那是无名无分的,妾室在府里尚且算是半个主子,外室可什么都不算。
    贺兰芝也没弄懂祝成海怎么想的,她现在只关心她这位好公公,平白送了她四百两银子呢。
    “这些就不管了。记住,若是高丽君问起这院子多少银子,你就说九百多两,又请人稍作修缮和购置家具,请丫鬟婆子什么的,一千两银子刚刚好。”
    “是。”月姑抿嘴一笑。
    马车里有些闷,贺兰芝掀开了帘子想透透气。
    却没想到,刚好撞见一个熟人,正失魂落魄的从医馆中走出来。
    第62章 风流相爷
    “嗯?那不是表小姐么?”月姑同时也看见了宋婉儿,“奇怪,她怎么独自一人来医馆。”
    宋婉儿虽然在祝府不受重视,但祝李氏还是拨了几个丫鬟给她用,就算她生了病需要请大夫,也大可请大夫上门。
    “少夫人,要请表小姐一同回府吗?”月姑问。
    贺兰芝拧眉看着宋婉儿神情失魂落魄,脚步也甚是虚浮,而且手上还拎着一包草药。
    “还是算了吧,她既然有意支开丫鬟,或许她并不想其他人知道她去了医馆。”
    月姑起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听到贺兰芝一番分析,才恍然大悟:“还是少夫人观察仔细。不过,表小姐究竟得了什么病,竟然连贴身的丫鬟也不敢说。”
    说起来,贺兰芝与这表姑子虽然说过几次话,却对她并不了解。
    况且,一个姓宋,一个姓李,感觉宋婉儿和祝李氏的关系并不简单。
    即使是祝李氏姐妹的遗孤,那也可以送到外祖家,怎么会到关系更疏远的姑母家常住呢。
    贺兰芝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月姑解释道:“其实,婉儿姑娘的娘亲,是夫人的闺中密友。”
    “当年,先帝登基时,表小姐的生父一族因为犯了罪,全家都被流放了。只有表小姐当年并不在府上,所以逃过一劫。”
    “她祖父家和外祖家都有参与那件事,全都被牵连了。夫人看她一个孤女实在可怜,才将她带回祝府,给了个小姐的身份。”
    月姑一边说,一边啧啧叹气:“表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呐。女人这辈子,出嫁前依靠父兄,成婚后依靠丈夫。”
    “她父兄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在尴尬的年龄遇到大少爷离世,只怕是要被拖成一个老姑娘了。”
    贺兰芝手中绢子不停打着转:“那么,之前夫人就没有给她找过媒婆?”
    月姑喝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哪儿能呀。去年表小姐及笄之时,夫人寻了京城里好几个媒人来府中介绍相看。”
    “不过,表小姐一直称自己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把适龄的未婚公子全都拒了。”
    “渐渐地,那些媒人也不上门了,夫人也就不管她了。现在大少爷的丧事才刚刚过去一个月,估计更难替她考虑了。”
    贺兰芝微微颔首。
    令她没想到的是,祝李氏竟然也有这一面慈善之心。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恐怕会因为担心受到牵连,对宋婉儿不闻不问了吧。
    有个当一品镇国公的爹和一个当丞相的相公就是好,光明正大的收留罪臣之女都没事。
    贺兰芝心里感叹道。
    没过两天,月姑就将两间院子的手续尾款全都办好了。还往高丽君的院子添置了不少的家具和丫鬟婆子。
    如此安排妥当后,贺兰芝这才前往拙园给祝成海复命。
    她专门挑了祝李氏不在的时候前去,在书房中见到了祝成海。
    “老爷,妾身给您剥了橘子。”高丽君坐在祝成海身旁,捻起一瓣橘子,喂进了祝成海的嘴里。
    祝成海张嘴咬住橘子,舌尖却是轻轻舔舐高丽君指尖,引得高丽君羞涩不已。
    “老爷,你又欺负妾身。”高丽君娇嗔道,“这橘子可甜?”
    祝成海哈哈大笑,把她搂进怀中调笑:“哪有丽君你甜美。”
    贺兰芝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了这十分尴尬的调情声,她往前走也不是,悄悄离开也不行。
    没想到祝成海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把高丽君放在了眼皮子底下,趁着祝李氏回娘家这几日,在拙园中如此放肆。
    “老爷~您太坏了。”
    听着两人越来越不对劲的声音,贺兰芝重重咳嗽了几声:“公公,儿媳有事要禀报。”
    屋子里的欢声笑语瞬间消失,过了片刻,屋里才传来祝成海的声音:“进来吧。”
    贺兰芝推开书房门,看见高丽君已经老老实实站在书桌旁研墨了。
    两人神情十分正常,仿佛之前的暧昧只是贺兰芝幻听了。
    不过,贺兰芝还是从高丽君泛着粉红的脸颊和祝成海略微凌乱的衣裳看出了端倪。
    被打扰了好事,祝成海沉着声音问:“说吧,有什么事情。”
    贺兰芝双手将地契奉上,垂首说:“上次公公吩咐儿媳办的事情,儿媳已经办妥了。”
    房契上面绘着房屋的布置简图,祝成海看了看,很是满意:“嗯,这院子确实不错。”
    贺兰芝微微一笑:“而且,这院子所在的永康坊远离京城的四大主干道,既安静又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打扰。”
    她吃准了祝成海担心被朝中同僚或祝李氏的人看见这一弱点,所以夸大了院子的私密性。
    祝成海十分赞成的点头:“好,那就这间吧。”
    他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研墨的高丽君,“你今日就搬进去吧,以后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高丽君扫了一眼房契,有些不乐意:“这房子好像有些空旷了,我一人住着,会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