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医院的临时食堂在煮稀饭和肉包子,香味还是飘了飘,飘到了协和医院那边,又是一阵阵咬牙切齿。
沈院长仍然啃着发黑的窝窝头,就着一把霉干菜,笑咪咪在巡逻。
“啊呀,你怎么才吃两个肉包子呀?多拿几个去。”
“什么叫咱们浪费粮食?咱们这是响应中央的号召,办集体食堂,集体劳动集体吃饭。”
“嗯,今天这稀饭好香啊。啊?我不吃,我就爱吃窝窝头,减肥。”
沈院长一边走,一边跟中医院的职工们吹着牛,就是要气死对面的协和医院的人。
结果今天的“故意挑逗”并没有迎来预料之中的骂声,只见协和医院的屠院长同样是啃着一个黑不黑,黄不黄,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饼子,笑咪咪过来了。
“哟,老沈,吃着呐?”
“啊,吃着呢,这几天吃得太油腻,我这不是让食堂换换口味,改吃白米粥和肉包子。”
屠院长闻着那股子肉包子的香味咽了咽口水,换了平时他肯定要拂袖而去,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脸上笑容都没有变一变。
沈院长心里提高了警惕,都是老朋友了,太了解对方肯定没憋什么好屎。
果然,屠院长的笑容逐渐变成了一脸不屑和讽刺:
“是啊,吃得是真不错,这几天你们又是粥,又是白面馒头,连大米饭都是管够,不错不错。可惜了,吃得肠肥脑满又有什么用?
咱们医生的本领又不是吃出来的,是要靠真材实学,靠聪明的脑子。老沈啊,你们最近几天,病人的数量有多少?治愈率是多少?死亡率是多少?
噢哟,我听说中医院的病人数量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治愈率更是低得可怜,而且我还听说昨天中医院这边死了12个病人,啧啧啧,这中医不过如此嘛。
咱们的病人总数是你们的3倍,昨天只死了4个,瞧瞧,什么叫差距?这说明你们中医不但效率低,疗效还差,跟我们西医比,那真是提鞋都不配哦~~~”
屠院长这么一说,中医院这边原本笑咪咪的职工们全部都放下了碗筷,脸上表情尴尬且严肃起来。
沈院长更是气呼呼的,鼻子里喷出来的气跟牛似的。
屠院长眼角瞄了一眼沈院长后撇了撇嘴,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气了,于是对着协和的职工们说道:
“早几天还有职工骂娘,说咱们协和医院无能,连口吃的都比不起中医院,现在大家再瞧瞧,吃得再好有什么用?只贪图享受,业务上却是一塌糊涂。
再看看咱们协和医院,多么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饿着肚子为人民服务,时刻将人民群众的健康放在心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现在这么多统计数据摆在眼前,不仅代表了我们西医的先进性,更代表了我们协和医院是不忘初心。我们不用大鱼大肉,照样能保持高超的医疗技术,大家说对不对?”
“对~~~~”
协和医院那边的职工全部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几天他们已经受够了中医院的显摆,现在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会吃,也得会干活呀!”
“就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以后中医院改名叫中餐馆算了,反正你们喜欢吃!”
“哈哈哈~~~”
协和那边一浪又一浪的讽刺,劈头盖脸会被扔到中医院的人群里,让中医院全体职工都红了眼,连带着中医院的家属们也都觉得丢脸。
医学是个很现实的行业,不问经过,只注重结果。
结果是你治好了,你就是牛;
你治不好,你就是水平差,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可找。
林三七看着中医院众多职工们的憋屈,再看看沈院长涨红的脸,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被协和医院这么一刺激,中医院肯定要上秘密武器了。
这个武器就是林家的秘方--布洛芬方、阿莫西林方、达菲方、速福达方……
果然,沈院长脸色是白里透着红啊,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叭叽,蓝哇哇的,紫不溜湫的,粉嘟噜的透着那么美~~~
就差变宫庭玉液酒了。
“老纪,你马上通知中层干部开紧急会议,咱们也让协和医院的同行们瞧瞧,什么叫传统医学的本事,免得被这些二鬼子们笑话了!”
纪副院长一听,手里的碗筷一放,也气呼呼去通知人了。
中医院和协和医院的对赌,可是有卫生局做中间裁判的,虽然输赢没有物质上的损失,但输者却会在全市,甚至全国人民面前丢脸。尤其是这关系到中西医之争,未必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所以中医院这边根本输不起。
不管沈院长承认不承认,光是首都大大小小西医医院十多家,中医医院只有一家,从这个比例就可以看出,国家还是认可西医的。
做为旧势力的代表,首都中医院的压力可想而知。
林三七只是区区正科级,是没有资格参加医院中层会议的,那都是处级以上干部的事情。
但这不妨碍林三七的好心情,一边哼着粤曲儿,一边背着手朝宿舍走去。
“卖荔枝~~~身外是张红被,轻纱薄锦玉团儿,入口甘美,齿颊留香世上稀~~~”
潘晔正在帮老爷子们洗衣服,看到男朋友乐颠颠回来了还有点奇怪:
“咦,小林大夫,今天有什么喜事?”
“小晔子在洗衣服啊,哈哈,好好干哈,明天哥哥请你吃肯德鸡。至于我嘛,当然有喜事,又可以进账一笔喽。”
潘晔对男朋友的神神叨叨已经习以为常,继续埋头洗衣服。
两个小时后,林三七正在诊间给病人看病,突然接到了院办的通知,让他马上去院长办公室一趟。
沈院长和纪副院长已经等着了,看到林三七进来,沈院长迫不及待说道:
“小七,刚刚开会大家已经统一了思想,决定采用你提出的用药换药办法,我们提供药材,你提供秘药,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打败协和?”
林三七一拍胸脯,牛气哄哄:
“请沈院长,纪副院长放心,在这里我可以立下军令状,保证把协和医院打得落流水,他们连安乃近金刚烷胺这种垃圾药都能拿出来,我就让他们瞧瞧什么叫黑科技的碾压。”
沈院长同样对林三七的神神叨叨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多想:
“好,要的就是你这份信心,这样,首批药材我已经从总院调拨过来了,后面的药材我也根据你当初给的清单给供销下单了,你另外还有别的什么要求?一次性说完。”
林三七心想,想要打败协和,靠他一个人的工作效率肯定不行,他一天能看几个病人?
必须要发动全院职工。
这里面就涉及到两个问题,一个是要给所有参与门诊的医生做流感培训,来一个中转西。
另外一个就是流感药靠潘晔一个人拆包安装肯定来不及,必须得想一个办法。
至于怎么想办法,林三七想当了当初在钦县是如何组织起一只“煎药队伍”的,事实证明不但效率高,还能严格保密。
中医嘛,当然是弄得越神秘兮兮越有人相信,林三七也有样学样。
“沈院长,你马上从职工里面,噢,有点医学常识的家属也好,你组织起一个100人的队伍,然后在院子里搭100个土灶,再准备100个瓦罐。”
沈院长眨眨眼,显然有点不明白林三七这是什么骚操作。
“你要这么多人干嘛?集体煲汤还是集体熬药?”
林三七半真半假地说道:
“因为涉及到我们林家的秘方,所以核心药物我需要亲自调配,但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所以咱们医院组织起一支队伍负责煎药,然后我再将秘药倒入其中,这样效率快些。”
沈院长有些皱眉:
“不对不对,咱们中医讲究的是一人一方,你连病人都没见到,人人都是一样的药方,一样的剂量,这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纪副院长也有所担忧:
“对呀,每个人的个体差异很大,光是这个性别年龄体重就不同,另外病情也有轻重缓急,如果每个人一样的剂量,先不说有没有效果,单单这个用药安全就没办法保障。”
林三七心想这两个老头真是死脑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条条框框。
其实正是老一辈中医大夫坚守底线,这才中医在最困难的时候得以延续,这不是迂腐死脑筋,而是中医的基本职业道德。
“沈院长,纪副院长,你们想呀,咱们现在是疫情期间,病人成千上万,哪里有时间一个个瞧病哦?再说了,上级可是下了死命令,瘟疫不进城,时间不等人呀。”
见两个老头还是有所犹豫,林三七决定添一把火:
“再说了,你们是没见过协和瞧病,他们根本就没做任何检查,连病人长啥样都不知道直接就开了处方,这说明效率很重要啊,咱们已经远远落后于协和,要争口气啊。”
沈院长刚要拍桌子下命令了,但再次犹豫了一下:
“小七,你跟沈伯伯说实话,你这样做不会有问题吧?不会对人民群众的健康造成什么不良反应吧?”
林三七翻了个白眼:“我用我林家的人格和几百年信誉向组织保证!”
沈院长这时候才重重一拍桌子:“好,就按你的方法来,我马上组织百人煎药队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