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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贾珩:凤嫂子如是觉得心里苦……(
    第659章 贾珩:凤嫂子如是觉得心里苦……(求月票!)
    黛玉所居院落内,夏日绵长,暖风融融自窗外吹过翠竹,发出飒飒之音,空气中略带几分燥热,厢房中如兰如麝的香气混合着少女身上的幽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湘云一脸笑意地看向那剑眉朗目的少年,说道:“珩哥哥,咱们要不下下象棋吧。”
    “你林姐姐等会儿还需午睡,咱们不好打扰着她。”贾珩笑了笑,转眸看向一旁的黛玉,皱眉说道。
    黛玉看向两人,柔声道:“珩大哥,我平时也不怎么午睡的,既是云妹妹想玩,一同玩一会儿就是了。”
    贾珩闻言,点了点头,解释道:“也好,湘云在洛阳时候就缠着我下象棋,还说如两军对垒,捉对厮杀。”
    湘云下象棋,就属于那种越菜越爱玩的类型。
    “珩哥哥在外面领着十万大军,我与珩哥哥下着象棋,可不就是与兵马大元帅对阵,十万大军,看谁全军覆没,看谁得胜归朝。”湘云笑说道。
    贾珩闻言,看了一眼湘云,面色古怪了下,将到嘴的“难说”咽了回去。
    见着娇憨烂漫,说着孩子气话的湘云,黛玉烟雨朦胧的眉眼,几是弯弯几成月牙,拿着手帕掩嘴轻笑,说道:“这说法倒也稀奇的紧,这般一说,我等会儿也要给珩大哥下一局才是了。”
    一起人在一起玩着,如是在一旁不参与,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而曾说出“携蝗大嚼图”的黛玉,未必没有天真烂漫的一面。
    “我们一人一局,珩哥哥太厉害了,我们车轮战,不,一起上才好呢。”湘云苹果圆脸的脸颊上,笑出两个浅浅梨涡。
    贾珩面色微顿,心头涌起一股古怪,湘云之言,怎么有谶语之相。
    众人说笑着,黛玉厢房中原是有着象棋,紫鹃没有多久就笑意盈盈地拿将过来,然后几人摆明车马,开始下起象棋来。
    贾珩对围棋不怎么精通,但象棋却罕有人敌。
    湘云对上贾珩,没有多久就招架不住,眼看着走不几步,先丢了一个炮,秀眉之下,瞪大了眼眸,一只手指捏着自家下巴,说道:“珩哥哥,这怎么吃的呀。”
    如梁实秋的散文《下棋》所言,几是抓耳挠腮,长吁短叹……
    探春则是歪着脑袋,那张英媚天成的玉容上现出思索之色,不时出谋划策,伸手支招。
    黛玉在一旁拿着手帕,掩嘴轻笑,只是将一双星眸熠熠闪烁地看向那气定神闲的少年。
    说来,这还是黛玉第一次见贾珩下象棋,少女轻轻歪着脑袋,弯弯睫毛下的明眸中宛如一泓清泉,倒映着少年凝眸思索的身影。
    那张清隽的面容,眉锋如山,剑眉入鬓,鼻梁挺直,目中似现出几分思索。
    生活从来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诗情画意,也不是每天都是在色色,还有更多的,你爱谈天我爱笑,梦里落知多少。
    “啪嗒……”
    湘云拿起一个车,举棋不定,然后眼前一亮,说道:“珩哥哥,我吃炮了。”
    “你这都跳马蹄下面了,一下子给你蹬了。”贾珩“啪嗒”地打在车上。
    “不行,我走错了。”湘云一见车丢了,小脸一急,就开始悔棋,一下子就从棋盘上拿起车。
    贾珩笑了笑,说道:“云妹妹,要不你悔到最开始,咱们直接进入下一局得了。”
    这话是专门对爱悔棋的人。
    湘云撒着娇,央告道:“珩哥哥,我刚才没看好嘛。”
    没有多久,湘云就被贾珩将死,撅了撅嘴,看向对面的少年,说道:“珩哥哥,你也不让让我。”
    “不是一开始让你一个车?”贾珩轻声说着,看向在一旁笑靥娇美的黛玉,说道:“好了,换你林姐姐下罢。”
    湘云只得换黛玉上来。
    黛玉侧坐在炕几上,看向贾珩,轻轻柔柔道:“珩大哥让我一些。”
    说着,坐在炕几旁,开始摆弄着棋子,少女裙袖挽起,雪白的藕臂上翡翠手环青翠欲滴,映衬得手臂愈是肌肤胜雪。
    “那我让妹妹一个车,林妹妹先请。”贾珩轻声说着。
    然后,眼看黛玉先飞了一个象,而后出了个马。
    贾珩看着一时有些失神,黛玉下象棋倒颇有几分一板一眼的架势。
    贾珩看向容颜姣姣如明月的少女,轻声打趣说道:“妹妹下棋稳扎稳打,颇有智者之风。”
    在一众金钗中,薛林二人才情高绝,这个高绝不仅仅限于诗词歌赋,也颇有急智,那么对象棋这种博戏,不可能没有研学,只是时人多以围棋为雅,故而不怎么下着象棋。
    听着对面少年出言夸赞,黛玉脸上顿时浮起一层浅浅红晕,柔声说道:“小时候与父亲闲来无事,下过一些,说来也有许多年没有在玩过了。”
    “怪不得,步步为营,自成章法。”贾珩与黛玉下着象棋,两人有来有回。
    湘云在一旁看着,撇了撇嘴道:“珩哥哥偏心,半天了,就吃了林姐姐两个卒子。”
    方才贾珩吃湘云的棋子吃的颇是欢乐,棋子敲的啪啪的响。
    贾珩看向脸颊粉嘟嘟的湘云,禁不住伸手刮了刮湘云的鼻梁,看向眉眼娇憨的少女,说道:“你林姐姐她没有那么粗心大意,除非换子,不然也不好吃子,再说,也不一定吃子才能赢的。”
    象棋只要一开始不犯低级错误,初始就不怎么丢子。
    探春笑道:“云妹妹慢慢看就好,这是不动则已,一动雷霆,这还在布置杀招呢。”
    果然没有几步,听着贾珩的将军。
    黛玉柔润目光落在贾珩的士角马之上,星眸闪了闪,道:“珩大哥棋力过人,我不是对手。”
    说着,伸手挪动了棋盘上的帅。
    “林妹妹平时不大玩这些,能下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贾珩将车再次迎头一将。
    黛玉沉吟片刻,就从一旁垫了个车,因为有马看护。
    贾珩同样在车后面自家士角上架了个炮,轻声道:“妹妹这样下,容易丢子。”
    黛玉罥烟眉蹙了蹙,星眸现出思索,一时举棋不定。
    湘云急切道:“林姐姐,吃他的车啊。”
    探春嗔白了一眼湘云,说道:“云妹妹瞎说,吃了车,帅都没了。”
    湘云闻言,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珩哥哥怎么这么擅长用炮啊,一会儿架头上,一会儿沉底下的。”
    贾珩道:“没有特别擅长用,都是配合着用的。”
    过了一会儿,黛玉也被贾珩几步将死,脸上也无多少沮丧,只是轻笑看向一旁的探春,说道:“三妹妹,该你了。”
    探春在贾珩手下支撑的倒是久一些,有来有回。
    就这样,贾珩陪着几个小姑娘下着象棋,不知不觉,时光飞快,日头西斜。
    贾珩看了一眼天色,放下棋子,说道:“今天要不就到这儿吧,林妹妹。”
    黛玉星眸抬起,道:“珩大哥不在这儿吃过饭再走吧?”
    “不了,等会儿你嫂子该来唤了。”贾珩笑了笑说道。
    这样与黛玉她们几个一同下象棋,也颇为难得。
    因为湘云与探春俱在,返回宁国府,已是傍晚时分,踩着夕阳正要前往宁国府。
    忽而在回廊中见到一个着身段儿玲珑曼妙,着墨绿色衣裙的女子,从回廊尽头走来,见到贾珩,白皙如玉的脸蛋儿上洋溢着喜色,唤了一声道:“珩大爷。”
    贾珩看着向自己快步而来的少女,问道:“平儿?你怎么在这儿?”
    其实平儿年岁不大,也就十六七岁左右,但妆容打扮略有几分成熟化倾向,许是因为要跟着凤姐管束下人的缘故,在一众嬷嬷和丫鬟跟前儿不能显得太过脸嫩。
    平儿眉眼五官精致如画,柳叶眉细秀的好似画出来一样,这会儿笑意嫣然地看向对面那少年,轻声道:“我家奶奶方才还说让我去唤着大爷过去对账呢,听着大爷在林姑娘这儿,就过来瞧瞧。”
    贾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兰心蕙质的少女,笑道:“来了有一会儿了罢?”
    平儿分明是见他在陪着湘云、探春以及黛玉在一起玩耍,就不好进入打扰,十分贴心的少女。
    “也没多一会儿,见珩大爷与云姑娘她们玩的正好。”被少年温煦笑意灼了下,平儿下意识避开目光,轻声说道。
    心道,鸳鸯真是好福气,能将终身托付给这样一位奇男子。
    贾珩看向眉眼婉丽,说话温柔和气的平儿,因问道:“凤嫂子呢?”
    “就在屋里呢,整了一些账簿,说是大爷不过去的话,等晚一些再拿着账簿去宁国府。”平儿笑了笑,轻声说道。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那我过去看看。”
    两人沿着涂着青色栏杆的游廊走着,贾珩放慢了脚步,问道:“平儿,这些时日怎么样?”
    平儿闻言,心头闪过一抹羞意,笑了笑道:“我呀,还好,每天陪着奶奶,最近府中园子的事儿,纷纷杂杂,手上的事儿是愈发多了,当然比不上大爷在外间忙的都是国家大事。”
    贾珩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心头却想起一事,自从贾琏流放以后,平儿却是没有什么着落了。
    两人说着,来到凤姐院落,此刻正值傍晚时分,晚霞满天,青砖高立、藤萝薛荔的青墙之下种植着几树月季,只是为墙角暗影遮蔽,无人赏顾。
    贾珩目之四顾,明显感觉到凤姐庭院中萦绕着一股冷冷清清之感,而从青砖缝中长出的的蒿草迎风飘摇,更添了几分萧瑟。
    “这长上草了,怎么不让下人打理打理?”贾珩问道。
    平儿轻笑道:“奶奶平时不住这儿,这两个月雨水多,许是下人们疏忽了。”
    “凤嫂子不住这儿,她住……”贾珩下意识说着,凝了凝眉,顿住不言。
    不住这儿,多半是住他的东府,平儿现在为了便于和东府对账目,就在东府的一座跨院里住着,主仆两人说不得时时凑在一起住着。
    贾珩还不知凤姐在他离家的这段时日,已经和可卿睡在了一个屋。
    两人说着话,缓步进入厢房。
    这时,凤姐得知贾珩过来,连忙盈盈起得身来,眉梢眼角满是笑意,说道:“珩兄弟,你可算是过来了。”
    贾珩看向一身桃红袄裙,身姿愈见丰熟的信少妇,落座下来,低声说道:“账簿的记载,凤嫂子与可卿看看就是了。”
    “也该给珩兄弟这个一家之主看看的。”凤姐轻笑说着,似是厢房中太久没有男人踏足,一股清香在室内流溢,因是夏日,混合着略有几分燥热的气息,让人心神恍惚了下。
    凤姐柳梢眉挑了挑,看向平儿,轻笑道:“平儿,怎么一点眼色都没,赶紧倒两杯茶过来。”
    “唉。”平儿笑着应了一声,倒茶去了。
    这时,凤姐将手中的蓝色封皮账簿递将过去,轻声说道:“珩兄弟,你看看,这段时日园子用的各项木石工料,都在这本总账上记着,还有其他更细一些的分账,等会儿,珩兄弟也可以找其他账房先生看看。”
    荣宁两府共同出银修建的园子,修了有半年之久,土木石料以及人工费用靡耗不少,这些显然要让贾珩这位当家人,查看一下,银子究竟在什么地方。
    贾珩轻轻应了一声,好整以暇拿起账簿,在几案上轻轻掀开一页,简单阅览了下,旋即阖上,抬眸看向对面的妇人,笑了笑说道:“等晚上,我带回来好生看看。”
    “也好。”凤姐笑了笑,感慨道:“这园子可没少银子,这都好几十万两了,修的是一个美观大方,就是在京城中也是数得着的好园子,我进去看了完工的楼阁,听管事的说,再等两个月就能竣工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这也是近些年府里最大的一项工程。”
    虽无元妃省亲,但大观园仍是以另外一种缘由出现在他的面前,等大观园修好,自他魂归此界,刚好一年。
    凤姐笑着说道:“可不是,如果不是那赖家、单家几个家贼,咱们府上早年头里也修好了。”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对面姿容艳丽的女子,问道:“凤嫂子,修过园子后,府里银子可还够使吧?”
    凤姐说道:“这个还够使,家里人口多,当初从那几家抄了不少,再加上府里的几处营生还有进项,现在倒还有不少结余,珩兄弟放心好了。”
    贾珩道:“那就好。”
    凤姐轻轻笑了笑,丹丹凤眼眨了眨,说道:“珩兄弟是不是担心我又?”
    本来想提着印子钱,但不知为何想起眼前之人曾居高临下……心底就有几分不自在,少妇将裙下一双绣鞋并拢一起。
    贾珩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凤姐。
    “珩兄弟放心就是,现在府里蒸蒸日上,比之过去强了不知多少,那些缺德之事,我肯定是不碰的。”凤姐心头一紧,连忙说道。
    贾珩沉吟道:“府中不比往常了,这段时日朝中发生的事儿,凤嫂子也见过了,不知多少人盯着咱们,需谨慎行事,凤嫂子是聪明人,响鼓不需重锤,我就不多说了。”
    凤姐轻声道:“珩兄弟,我知道利害,再说我一个寡妇失业的,纵是弄那些银子也不知给谁使呢。”
    贾珩闻言,一时默然,抬眸看向对面神情忽而怅然若失的凤姐,语气迟疑了下,说道:“琏二哥的事儿……”
    凤姐幽幽叹了一口气,笑容凄苦说道:“别提他了,我现在落得今天,就是他的罪魁。”
    贾珩想了想,看向对面神色苦闷的信少妇,道:“凤嫂子如是觉得心里苦……”
    他也不知怎么说,让凤姐改嫁,不说凤姐愿意不愿意,就是贾母也不会同意。
    问题在于……贾琏流放之后,遇赦不赦。
    现在的凤姐,几乎等同于守着活寡,让一个二十出头,膝下无子的少妇守活寡,本身就违背人性,尤其是凤姐时常抛头露面,时间久了,有些事……也比较难说。
    “珩兄弟要说什么,只管说,怎么吞吞吐吐的?”凤姐芳心一跳,强自笑了笑,说道。
    她如是觉得苦,还能怎么样?难道还能偷着……
    嗯?
    真真是魔怔了,想着这些做什么。
    连忙将心头的一丝杂念扔掉,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手中捏着的绢帕攥了攥,手心几是微汗。
    贾珩默然片刻,终究说道:“凤嫂子应该听过我与尤大嫂的话,如是想回家,我和老太太说说。”
    凤姐玉容微变,轻声道:“珩兄弟这是要赶我走?”
    “凤嫂子误会了。”贾珩连忙说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想着凤嫂子……终究不比珠大嫂。”
    凤姐脸色刷地苍白,眼圈微红起来,似是自嘲一笑,说道:“是啊,我不像珠嫂子,我也没个一儿半女的。”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凤嫂子误会了,只是念及凤嫂子为家中操劳了不少,琏二哥遇赦不赦,凤嫂子终究太过凄苦了一些。”
    一时间声音渐渐细弱,隐隐觉得当着一位寡妇的面说这些,好像……有些古怪?
    凤姐道:“珩兄弟的好意,我知道的。”
    端详着对面的少年,方才的话语在心头闪过,一时间百感交集,担心她孤苦,竟然不禁她回家改嫁。
    只觉这些年不知向谁倾诉的委屈和心酸,实在难以抑制。
    凤姐柳梢眉之下,丹凤眼里泪光点点,两行清泪无声流淌下脸来,一时间朦胧了视线,只是凤姐素来要强,并未发出哽咽抽泣之声。
    就在这时,只见一方手帕递送而来。
    “凤嫂子,方才一时失言,凤嫂子擦擦吧。”贾珩看向凤姐,目光凝了凝,低声说道。
    这要落在旁人眼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凤姐呢。
    凤姐静静流淌的泪水不由为之戛然,凤眸抬起,定定看向那方手帕,只觉心思复杂莫名。
    迟疑了下,伸出纤纤玉手,接过手帕,只是难免触碰到那微凉手指,少妇恍若触电一般收回手,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一时间低头不语。
    贾珩沉吟片刻,道:“凤嫂子也不要太过伤心了,如是念着琏二哥,等过段时间,可以去一趟贵州看看琏二哥。”
    凤姐这时擦过眼泪,捏着手帕在手中攥紧,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一如往常的清脆,说道:“这千里迢迢的,也太难了一些,况且纵是见上一面又能怎么样呢。”
    对那个男人,她早已死心。
    感谢书友陶廷清的多次打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