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的惨叫响彻了整个车厢。
季寻就这样冷冷地看着。
既然都是抱着敌意来的,他也没打算给这些家伙好脸色。
何况身边的秦如是看着也没开口。
也就是说,怎么折腾都有她兜底。
不过转眼这三两息间,那小偷的手臂就像是木乃伊风干的枯肢完全干瘪了下去,面颊也急速凹陷。
就在季寻以为这小偷要被旺财吸血暴毙的时候,旁边有人大喊了一声:“货郎!货郎!快来点药粉救命!”
“好叻,快让让!”
这时,一个背着木箱子,卖烟又买零零碎碎各种杂货的干瘦男子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季寻之前就留意到这家伙了。
明明车厢里人多得都挪不开脚,这货郎却总能一趟又一趟地在车厢里乱窜卖东西,身法非常诡异。
而且售卖东西听名字就很古怪。
正想着,那货郎泥鳅般滑溜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蹲在那快要被吸干的小偷身边看了看,竟然说能治:“哎哟,这伤势,价钱可不便宜。我看至少得三年气运,八两命格.”
那小偷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没听完,就一口应下:“好别废话了,快救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行!”
货郎也不含糊,拉开身上背着的货箱,露出了一箱子的瓶瓶罐罐,扒拉着挑选着。
季寻的目光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那些罐子灵光熠熠,仿佛并不怕被人瞧见,还贴有名字。
【增肌药粉】、【金枪大力丸】、【增寿干果】、【明悟仙露】、【千年怨灵的灵魂碎屑】、【通往仙灵界的车票】.
有材料、有药剂、有物品
名字有些不正经,有些正经。
给人一种神秘又荒诞的感觉。
季寻看着那些市面上完全没见过的名字,心中的犯嘀咕:这些瓶瓶罐罐里装的,真是名牌上的东西?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秦如是。
秦如是虽然没说话,但表情仿佛是在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季寻看着双眼微微眯。
正想着,那货郎也挑出了一瓶写着【螈虫】名字神秘药剂。
戒指已经彻底在小偷的手指上焊死,还在不停地吸食他的血液。
取是取不下来的。
货郎见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银杏叶状的小刀,手起刀落,一刀切断了那小偷戴着戒指的手指。
没等这家伙哀嚎,那黑乎乎的膏药就糊了上去。
季寻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想看看这家伙能怎么救人。
神奇的一幕就在眼前上演。
那小偷的断指还刚溢出一些血液,立刻就被膏药给止血了。
不仅如此。
黑色膏药在断口处眼可见地鼓动了起来,然后像是戴手套一般,一根手指从断口处重新长了出来?
“弄好了!”
话音一落,货郎重新打开了那个瓶子,小偷手上的“黑色药膏”就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着重新钻回了罐子里。
转眼那小偷不仅手指长了出来,连亏空的浑气血也恢复如初。
季寻这才看到,这货郎身后腾起了一只鹤仙家的虚影。
“断指重续?”
他是真开了眼界,心道:“难道是传说中的【不死蠕虫】?”
看到疗效,季寻这才想起了某种只存在神话传说中的东西。
据说有种神话虫子,以人腐尸为食,但也能治愈人类的伤势,这是某些【虫师】驯养来保命的利器。
不过这种奇虫已经灭绝多年。
至少最近几百年没听人说见过。
现在却在列车上的一个货郎身上看到了。
看到这里,季寻心中不自觉嘀咕了一声:“这列车上的仙家们,手里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啊.”
想着,他的目光看着货郎正收拾的货箱里其他罐子。
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宝贝咯?
身边的秦如是仿佛猜到了季寻的想法,笑着提醒了一句:“货郎的东西,代价很大的。”
季寻眉头一挑,不以为然:“哦,是嘛。”
好东西,代价大是应当的。
原本不死也要折半条命的小偷,转眼就活蹦乱跳了。
那枚【窃神指环】和断指一起落在了地上。
只是娜一截指头此刻完全就像是干枯的柴棍,没有一丝血色。
一旁的旅客们显然也都认出了这枚白家传承的宝物,一个个看着眼馋,却又不敢动拿。
这时,那尖嘴猴腮的小偷拿出了一块黑布,一把就把戒指抱了起来。
刚为此断了一指,还吃了大亏,他忍不住朝戒指啐了一口口水。
季寻看着那家伙要拿走自己的戒指,终于是开口了:“喂。那位先生,那枚戒指是我的。”
既然不怀好意,他也用不着客气,点名了对方就是个小偷。
尖嘴男听着不屑道:“所有人都看着是我手上戴着的戒指,你说是你的?”
小偷往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这一说,四周不少旅客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季寻听着这家伙耍无赖,冷笑一声。
小偷人多势众,完全不惧,又讥讽道:“何况,谁能证明这东西是你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季寻闻言只冷笑着摇摇头,随口喊了一声:“旺财。”
话音刚落,那黑布里的戒指就动弹了一下,看着要从那小偷手里飞出来。
还真叫应了?
这一刻,车厢里所有人齐齐一愣,也才明白,这是一枚有了器灵的戒指!
那这种宝贝就更不能还回去了。
尖嘴男连忙一把握住,转身想溜。
季寻依旧无比淡然道:“阁下如果不想死在戒指上。我建议你还是物归原主。”
听到这话,黑布里的戒指越发躁动。
见状,尖嘴男脖子一缩,明显刚才的事儿还心有余悸。
但四周的仙家们也看着,他又不甘心,也没脸把到手的宝贝丢了。
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一旁座位上那个虎背熊腰的刀疤脸赌徒一把就把戒指抢了过去,“啪”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我不管这戒指是谁的。刚才那小子把它输给了我,现在戒指就是我的了。”
戒灵仿佛被禁锢了,戒指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小偷隐隐如释重负,一旁的旅客们满脸看热闹的神情。
季寻瞥了一眼那刀疤赌徒,这家伙气势如猛虎,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角色。
看着是莽夫,但季寻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厉害的格斗家同行。
仅仅是坐在那里,外溢的“意”就咄咄逼人,给人一种仿佛龙威一般的压迫感。
啧啧很强啊。
这种对手可不好找。
确切地说,车厢里每一个乘客都深藏不露。
恐惧?
不!
季寻可太喜欢这种敌意如刀锋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了。
甚至心中某些念头隐隐压制不住,脑中思绪已经自动推演着怎么动手。
刀疤赌徒看着沉默不语的季寻,冷笑一声,把玩着手里黑布包着,揶揄道:“你想要戒指,来玩几把?”
那威压犹如山洪般扑面而来,偌大车厢齐齐噤声。
季寻看着桌子上的扑克,又瞥了一旁没表态却一直风轻云淡的秦如是,随即咧口一笑:“好啊。”
他知道这是对方给他下套。
对方不仅仅要戒指,还要更多。
不过,季寻也是这样想的。
这车上他眼馋的好东西也不少。
赌博嘛,哪里没有风险的。
这话一出,原本拥堵得走不动道儿的车厢里,旅客们缓缓分出了一条通道来。
秦如是挽着季寻的胳膊,神色如常地就走了过去。
季寻也看出来了,自己这金大腿暗示了,想闹就闹吧。
正好刚才没座位,现在空位也空出来了。
不用继续站票。
挺好。
“秦姨,您坐。”
“嗯。”
秦如是用手捋了捋旗袍的下摆,优雅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季寻坐在外面,看着对面的刀疤脸,问道:“玩什么?”
刀疤脸讪笑一声:“扑克局·围场猎鹿会玩吗?”
这话仿佛有某种魔力,四周都变成了围猎的鹿的虎狼猛兽。
季寻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会。”
刀疤脸:“那好。就赌这个?”
季寻:“好。”
刀疤赌徒得逞一笑。
这牌局规则很简单。
就是四人局,一庄家,三闲家,还有一些散户。
各自两张牌比大小。
轮流坐庄。
直到庄家赢满意了下庄,又或者爆庄输光当前筹码,下一位坐庄。
三闲家围猎庄家,也就是“围场猎鹿”。
季寻倒是全然不介意,赌什么都行。
这赌局至少要四人,这一开口,除了刀疤脸,刚才那个鼠脸尖嘴小偷也嚷嚷道:“我来!”
还差一个。
这时,一个穿着艳红长裙,披着白狐坎肩妖艳女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咯咯咯这么有意思的赌局,也算我一个。”
那狐媚的笑容,看得人精神微微恍惚。
这女人也毫不避讳男女之别,笑盈盈地朝着季寻说道:“帅哥,给奴家挪个位置?”
嘴里话虽这样说,可那挺翘的臀部已经坐在了季寻大腿边上,肢体碰触,一股让人骨头都酥软感觉立刻袭上心头。
看着季寻没挪动位置的意思,她半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本就穿得清凉,那雪白桃子也不安分地紧贴,让季寻整条右臂都陷入了一片柔软中。
长裙材质又轻薄,隔着一层仿若没穿一般,细腻可触。
仿佛只要他随便伸手一探,隐私细节什么的都伸手可触。
季寻感受到了体内某个躁动的念头。
他知道这是非常高明的魅术。
如果不是其他意志压制,仅仅这点点肢体触碰,就已经让人按捺不住那些欢愉的念头了。
狐媚女郎看着他不为所动,眼底也掠过一抹不可察觉的诧异,在耳旁吹热风:“帅哥~进去一点嘛”
季寻觉得自己真要不让位置,这女人怕是真要完全把身子贴上来了。
他这才微微让了个位置,选择贴近在了秦如是身上。
左右都是一片柔软,倒也算是艳福不浅。
狐媚女郎见状,余光瞥了秦如是一眼,娇嗔道:“哎哟,这位姐姐真漂亮呢。难怪帅哥都不多看我一眼。”
秦如是听着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依旧神情淡然。
刀疤男看着几人磨磨唧唧,不悦打断道:“红隼,要发浪换个地方去。要玩牌就别那么多废话。”
狐媚女听了也不生气:“哟,齐三爷,您别发火呀。”
说着她毫不避讳地贴在季寻身边,仿佛跟他才是一伙儿的,笑盈盈道:“我可说好,赌桌上可不讲情分的哟”
话里藏刀。
闻言,刀疤男和尖嘴小偷也都冷哼默认。
季寻也看出来了,这群仙家虽然都一致对外。
但内部好像也不那么铁板一块。
又或者,他们都想得到那枚【窃神指环】。
新的牌局就这样坐下了。
火车还在黑暗中疾驰。
路途漫漫,季寻也不着急,就和三人围坐玩起扑克来。
车厢里的仙家们似乎也知道他的底气来自哪里,也没一上来就动真格;
季寻也想看看这些人的底细,就耐着性子玩了两圈。
赌注也都是些金银财物,各有输赢。
小桌上堆满了钱物。
第五圈的时候,双方对对手的实力都有了一定了解。
季寻也看出来了,这群人都是“人精”,好像活了很久。
牌技上很难分出胜负的,出千谁也瞒不过谁。
看着似乎只能赌运气。
第六圈,轮到季寻当庄。
牌友们也终于忍不住了。
刀疤脸突然开口了:“要不,我们赌大点?就这样赌下去,我这枚戒指怕是输不出去啊.”
这话一出,偌大的车厢又噤声了,众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尖嘴小偷当即应道:“好!就该赌大点。”
叫红隼的狐媚女也柔声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帅哥今天钱没带够。”
说着,她看着季寻道:“不过没关系。帅哥伱只管应下。输了算姐姐的~”
季寻知道这些家伙是按捺不住了,言语上也没落下乘,道:“那就不用了。鄙人还是有点小钱的。”
他知道这些家伙想拉秦如是入局。
但怎么可能让金大腿这么早露底。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些家伙有什么。
要钓大鱼,当然得拿出相应的鱼饵。
季寻没多想,直接就拿出了一轮月亮般的兵器:“诸位觉得这东西如何?”
不是别物,正是之前奥古斯都陵墓里找到的那轮【千羽月轮·上弦月】。
这可是以一等一的神秘系奇兵,月皇后途径专属古代遗物,价值不可估量。
果不其然,这月轮一出,车厢里众人齐齐色变。
现在的人很少认识这兵器。
但三千年前,这可是大名鼎鼎。
仙家们传承很特殊,祂们可识货!
刀疤脸瞬间收敛了惊诧,淡淡道:“东西倒是不错,可惜只有一件。即便是比这【戒指】,也差了一些。”
狐媚脸和尖嘴小偷也应道。
而且一对三,总归差点。
“谁说只有这个?”
季寻笑着又拿出了一尊石雕,赫然是【 x-331-独眼古神石雕】。
这是之前神墟宝库里,他捣毁猩红祭坛时,得到的那件神性遗物。
这石雕是能承载温养神性的特殊遗物,对人类没有什么用,但对这些仙家来说,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果然!
东西一摆上桌子,车厢里众人当即瞪大了一眼。
石雕上残存的神性和超阶力量扩散开来,那一个个旅客背后齐齐腾出了仙家虚影。
蛇、虫、鸦、狐、熊、虎、鹤、鼠仙家们眸光灼灼。
这石雕对仙家们来说,无异于高契合恶魔印记对卡师的诱惑!
同桌的三个赌客,也没想到他能拿出这样的宝物。
季寻看着微微一眯。
拿都拿出来了,既然你们想玩大点,那就索性玩大点!
没等车厢里众人多震惊,季寻再次拿出了半块铜片。
这是他手里那块记录了「不死咒」秘法的半块铜板!
季寻也看出来了,这列车虽然是白家专列,乘坐了一车仙家。
但这些仙家,也不是正常的仙家。
祂们的言行举止,和现在的完全不同,更像是些老古董。
前拿出来当赌注,季寻是想“种瓜得瓜”。
既然他拿出来了,对方怎么也得拿出些对等的东西吧?
月轮、雕像、铜片,三件宝物摆放在桌上。
看得车厢里的众人齐齐目瞪口呆。
现在季寻漏了自己的筹码,就该他们展示了。
一旁的秦如是也微微侧目。
虽然她知道季寻身上有很多好东西,但晶眸中也浮现一抹惊色。
这世上能同时拿出这么多好东西的人不少。
可其他人能有,大都是某些有底蕴的大家族。
而秦如是知道,季寻这些宝贝,都是他自己得来的。
这就难得了。
刀疤脸看着桌上的东西,表情也一瞬阴沉,原本是想逼秦如是下场,现在看来,还把他们给难住了。
【窃神指环】可不是他的东西,顶多算是集体赌资。
最终谁能赢,谁才能拿走。
现在需要的是各自亮出他们的筹码。
可哪怕他们是仙家,也极难拿出能对等的独资。
要是不拿,这局没开就气运就输了三分。
季寻现在也看出来了,这车厢里有某种“不能说的规矩”。
没人想破坏那规矩。
他就安安静静地等着。
如果不够,他还可以加!
这时,没等桌上三人开口,一旁早就看了半天戏的货郎却是第一个忍不住开口入局:“这把我也下注!”
他伸手从自己的木箱里掏了掏,摆了两个瓷瓶上来。
他们没上桌,可不代表想这些东西被别人拿走。
季寻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围观的家伙。
这个神秘货郎,也是他想钓的大鱼。
刚才就心痒痒,现在终于出手。
季寻一看瓷瓶,上面贴着标签【增寿粉】,还有一瓶是【明悟仙露】。
他知道大鱼如愿上钩了,但也故意问道:“阁下这些东西.都是些药剂?”
潜台词是暗示,你的筹码是否够上台资格。
“这可不是普通药剂!”
货郎听着这质疑的语气,冷哼一声,微怒道:“哼!我要说这【增寿粉】可让普通人延寿十年!【明悟仙露】能让人处于顿悟状态三天,是修行高阶功法的不二辅助药剂!你还觉得我的东西上不得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