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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杜尔基是啥意思?
    “按理来说呢,是不准私分猪饲料地的,但是在实际操作中那点地也不够干啥的,这样吧我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想个好办法。”
    “是么,如果不拨猪饲料地,那就得从老百姓口粮里往外掏粮食喂猪,不吃粮食猪也不上膘,长不大……”
    于宏斌马上心领神会,给孙建平帮腔。
    于长顺狠狠瞪了侄子一眼,小兔崽子,我还没死呢,就想着抢班夺权了?
    “也确实是个麻烦事……”
    林县长深感农村工作的复杂和繁琐,他看看天色不早,站起身,“今天就到这吧,明天上午都去乡里,召开今年的工作总结会,到时候建平、宏斌、长海,你们几个都去。”
    于宏斌眼睛一亮!
    县长这是准备提拔我了吗?
    于长海脸黑得像被锅底拍过一样,干笑着跟在人群后面,把林县长一干人等送出村子,挥手告别。
    老曹好意挽留林县长在这住一晚上,林县长婉言谢绝,坐上吉普车,去了公社。
    “艾玛差点没露馅!”
    一直等到吉普车消失在乡道尽头,老曹才擦了把汗,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看身后封死的砖瓦窑,“告诉乡亲们,这几天就先别干了,等把县长送走咱们再开整!”
    虽说林县长很支持他们发展多种经营,但那只是他一个人的意见。
    万一被人揪到把柄,借题发挥,到时候可够他老曹喝一壶的!
    这年月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谁知道哪个犊子瞅他们不顺眼,就抽冷子给他使个绊子?
    “叔,你说养猪这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爷俩躺在炕上,想起白天林县长的话,议论起来。
    “养猪这事,上头说的可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下我看要动真格。”老曹翻了个身,把被子掖紧点,越到下黑天越冷,他上了年纪可不敢冻着。
    哪像人家建平,傻小睡凉炕,全凭火力旺!
    “动真格……也麻烦,还一人一猪,他们也不算算一头猪一年要吃掉多少粮食……”孙建平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要想养肥一头一百五十斤的猪,最起码也得拿出四百斤粮食,等于一个人的口粮了!”
    “谁说不是呢!”老曹也是一脸郁闷,要是真按照上头的意思,一人一头猪,他家就得养五头猪!
    等过了年建平和小钱结婚单过,也得养上两头!
    一头最起码也得上一百斤人家供销社才会收,也就是说五头猪最少最少要拿出一千两百多斤粮食,才能喂够秤!
    一千两百斤粮食……
    开玩笑呢!
    一个劳动力四百八十斤粮食,一家五口才多少!
    人不吃了都给猪吃,人都去喝西北风?
    上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要是不喂粮食呢?”老曹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孙建平笑了笑,“猪又不是神仙,能靠着一口仙气吊着。”
    擦!
    老曹苦笑一声,这小子!
    说话越来越赶劲了!
    “睡觉,明天再唠吧!”
    老曹郁闷打了个哈欠,寻思着等建平结婚搬到那院了,是不是就得把玉芬接回来住了?
    好几天不见了还怪想的……
    不正经的小老头大半夜想媳妇呢!
    第二天孙建平赶上马车,拉上二马架“三巨头”,浩浩荡荡奔赴公社!
    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供销社那金光闪闪的屋顶,现在这里已经成为杜尔基公社的地标性建筑物,谁来了都忍不住上跟前走一走看一看,欣赏一下老唐头和郝木匠的杰作。
    林县长也站在供销社门口,双臂抱在胸前,欣赏这一农村老艺人独具匠心的作品。
    “来了?”
    他一扭头,看到老曹他们坐着马车来了,笑着招招手。
    “吁……”
    孙建平勒住缰绳,下了马车,和林县长握握手,“县长您瞅啥呢?”
    “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我听供销社的人说,这个房顶是你换的?”
    孙建平憨憨一笑,林县长满意点头,“整得挺像样,走吧,去公社,不少人都到了。”
    林县长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公社,大兴安岭东麓的山丘向平原过渡的地带,仍然残留着许多渔猎与畜牧文化的残余,单说这个很公社名字,就是最典型的例证。
    “曹叔,公社以前就是叫这个名字吗?”林县长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散给众人,问道。
    “我听老辈说,他们闯关东过来的时候就有这么地方了,当时放垦局在这有个点,有两家饭馆,一个私塾,一个大车店,再就是杂货铺、大烟馆、宝局啥的,来往过路的都叫这‘三道拐’,后来从西边来了个喇嘛,在这修了个喇嘛庙……”
    “是这么回事,那‘杜尔基’又是啥意思呢?”
    老曹挠头,“好像是蒙语吧,具体啥意思咱也不知道。”
    “建平呢,你也不知道这个么?”
    “我好像听草原人说过,杜尔基是藏语,翻译成汉语就是‘金刚经’的意思。”
    “那这就对了,看吧,这么大点的一个小地方,名字也有如此深意,所以么,咱们做工作,也不能总是浮于表面,要有刨根问底的精神。”
    林县长弹弹烟灰,凑到嘴边又抽了一口,“《金刚经》乃是佛教十部经典之一,主要在于劝诫世人摒除外念,正视内心,所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虽然与我们的唯物主义观点不和,但将唯心主义理念上升到了一个全新高度……”
    站在路边,众人抽着烟,听林县长侃侃而谈,孙建平不得不暗赞一声不愧是县长,博古通今,学识渊博,诸子百家,儒释道学都能信手拈来,深入浅出的讲给众人听,妥妥的人才啊!
    远处又跑来两辆马车,是三棵树的队长和村子里的几个头头赶过来了。
    “老尚也来了,好久不见,你们那今年收成咋样?”林县长不但学识渊博,记忆力也是超群脱俗,这些各个生产队的大小头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与尚队长攀谈起来。
    此时公社的会议室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吕主任、许主任等人站在门口,欢迎林县长前来主持年终总结工作。
    “大家伙都坐吧,大冷天的把大家伙都召集过来,主要有三个事,第一个事呢,就是关于我个人的。”
    会议开始了,没那么废话,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和官话套话,林县长站起来,清清嗓子,“我要向大家做个检讨,去年因为我个人决策失误的原因,造成了咱们公社二十多个生产队盲目上马修梯田事宜,在干旱和洪水的双重夹击下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我向全公社人民和社员们检讨,这是我个人造成的……”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孙建平看着深深弯下腰去,向受灾群众的道歉的林县长,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