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志同道合
    陈址曦盯着封面看了会儿。
    她下意识伸手，想想又觉不妥，开口询问。
    “这是陆老师新接的剧本吗？”
    “什么？”
    吹风机呼呼吹，刘施施没太听清。
    “这个。”陈祉曦指着沙发。
    刘姑娘回眸看去：“不是呀，有个导演想找他投资，宁昊帮忙介绍的。”
    “原来是这样。”
    陈址曦身为制片，看到剧本便心痒难耐，犹豫片刻：“我”
    未等她说完，刘姑娘好似秒懂她的心思，善解人意道：“你想看就看呗，没关系。”
    “好。”陈址曦欣喜地翻开。
    刘施施捏着吹风机的手顿了顿，透过化妆镜，意味深长的瞅了她一眼。
    陈址曦此刻完全陷入了剧本所描述的故事中。
    编剧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全篇甚至没有确切给出一个主要人物的姓名。
    毒枭：贩毒为生，有一个缅甸黑道大哥干爹，十年前一次贩毒交易失败，为求生绑架了牙医的女儿，干掉大哥上位，十年后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结果遭到手下毒贩背叛，外加警方围堵，最后在机场被警察击毙。
    牙医女儿小安：被绑架后疑似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渐渐习惯了与毒枭在一起生活，并爱上对方，不肯和父亲离开，一直尝试让毒枭做個好人。
    牙医：十年前为救女儿不惜铤而走险，依靠贩毒接近女儿，结果被抓锒铛入狱，出狱后仍希望救回女儿，并不懈地努力着，与警方配合让毒枭下线。
    缉毒警察：父母双亡，与妹妹相依为命，因为妹妹遭到迫害的缘故，一路追查，参与到缉捕毒枭的案件中。
    毒品买家兼杀手：时刻在躲避警察的追捕，和缉毒警察的妹妹是邻居，试图用保鲜膜闷死警察妹妹，一直是毒枭的生意伙伴，在最后一场交易中贪婪心作祟，被毒枭干掉。
    缉毒警察的妹妹：学生妹一枚。
    整个故事逻辑很简单，缅甸毒枭在多年前的贩毒事件中杀了不少人，但终究对绑架来的小女孩于心不忍。
    后续相处过程中，毒枭受侵蚀的内心，被女孩儿小安一点一点温暖。
    于是他决定金盆洗手，想洗白上岸，可天网恢恢，有些事但凡沾上，便没有回头路，结局也早已注定。
    故事的收尾很现实。
    尽管毒枭是一个很矛盾的角色，可无论他内心有多纠结，无论他之后做了多少善事，他归根到底还是触犯了法律。
    贩毒，只这一点，便死有余辜。
    “咳。”
    熟悉的声音传来。
    “陆老师。”陈址曦沉浸在故事中，茫然抬头，迅速起身。
    “坐吧。”陆远示意她不用如此，也在沙发上坐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才太专注，没注意。”
    刘施施走到沙发后，双手搭在男朋友肩膀上，轻柔地捏着，道：“他进来不到两分钟，见你看得入神便没打扰。”
    陈祉曦将剧本放下，双手自然摆在大腿上。
    “这个故事怎么样？”陆远问。
    “很精彩的犯罪片！”陈址曦连连点头，道：“杀手、毒品、人质、复仇，这些元素纠葛在一起，故事线属于商业片范畴，可文艺气息也很浓，尤其是几个角色人性的挣扎与矛盾.”
    陆远认可这一点，程尔本人就是个闷骚文艺男青年。
    在宁昊家里两人简单的聊了聊，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
    当陆远问他这部戏如果他同意投资，票房大概会在什么水准。
    正常人肯定会往大了讲，3000万吹成1个亿，5000万秒变3个亿，总之先把投资骗到手，再谈其他。
    可程尔不太一样。
    彼时宁昊在一旁疯狂眨眼，他却自顾自的表示，个人对《边境》的票房期待不高，能小赚一笔，但不会赚得太多。
    陆远问他为什么，他是这么回复的。
    小赚一笔，能保证他的下一部电影还有人投资。
    票房过亿或者更多，并不是最重要的追求，因为要达到那样的票房成绩，极有可能会为了妥协损失很多东西。
    而损失的那些东西，又极有可能就是他最想表达的美学追求和价值观。
    就这么个尿性。
    丫怪不得毕业多年，就拍了一部长片电影。
    又不是成名已久的大导演，第一部片子票房还不咋地，也不像滕华滔般有个厉害的爹。
    况且即便背景强如滕华滔，因为第一部电影亏损严重，为了拍摄《失恋三十三天》也找不来投资。
    所以程尔这般性格，若非宁昊从中牵线，很难有第二次执导的机会。
    “陆老师，这个剧本是哪位大导演递来的？”
    “程尔，北电的师兄，没什么名气，对了，他属于创作型导演，这个剧本是他自己写的。”
    陈祉曦微怔，有些超出预料。
    “这个风格和尺度，我还以为是香港那边的导演呢。”
    “他其实算半个新人。”陆远摇摇头，见陈祉曦眼中异彩连连，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会不会投资这部片子。”
    “会的。”她毫不迟疑。
    “不介意的话，说说你的想法。”
    陈祉曦似是意识到什么，上半身挺直，斟酌道：“我认为选片首先得把自己变成真正的观众，无论拍什么样的电影，都是拍给观众看的。按照草根屌丝的心态，去看是否喜欢这样一个故事，会不会让我感到愉悦，以及我会想象未来它变成影像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其次，看导演本人，赌电影赌到最后是赌人，项目归根结底是人在做，导演在做剧本时会有自己的想法，譬如徐铮，早些年和他合作时，我就觉得他有导演的天赋，也认定他迟早会转行，再比如《边境》，导演的个人风格很重，在市场上容易吸引一批粉丝的追捧”
    “.”
    陈祉曦说了很多，从选片，成本等。
    陆远安静听着，偶尔说两句。
    “你懂的真多，不是说才转行制片人没多久么？”刘施施忽而插嘴问。
    “09年转行。”陈址曦朝她笑了笑：“在林欣如主演的《活该你单身》中首次担任执行制片，今年黄博主演的《假装情侣》才是我第一次担任制片人，再之后就被徐铮邀请来担任这部戏的制片。”
    “我刚才听你分析的头头是道，还以为是业内老制片呢。”刘施施小小的恭维一下。
    陈祉曦谦虚摆手。
    “来担任《边境》的制片人怎么样？”陆远开门见山。
    陈祉曦双眸微睁，刚才陆远问她对制片的看法时，隐隐约约有了点猜测，可等对方真正提出邀请，还是心脏一跳。
    剧组共处的这段时间，她对陆远有一个全新的认知。
    首先是脾气和三观，潜规则一事，让她发现陆远和圈内一般的演员不一样。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这话半点不假。
    爬上金字塔顶端的演员，都不是善茬，演员都想红，为此不择手段，哪怕最开始能保持初心，但时间久了也难免同流合污。
    毕竟资源就那么多，掌握资源的很大一部分人，还在利用潜规则驯化下面的前赴后继者。
    可她在陆远身上，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有手段，还能坚持本心。
    她稍稍矜持：“陆老师，伱的意思是？”“邀请你加入远方工作室，我有一个群星计划，虽然目前资金不算太多，但后面会不断补充。”
    她表情肃然：“陆老师，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成立这个计划。”
    “成立的初衷自然是扶持新人导演。”
    陆远莞尔一笑，半真半假道：“时代变了，当然，并不是说老牌的导演就落伍了，而是这个领域需要更多新鲜的血液去填充。不可能永远让60年代出生的人主导市场，未来属于新生代。
    每个时代的人有自己的使命，也有自己的局限，如果到下一个时代还是这样的格局，那这个领域就永远不会进步甚至会倒退，每一个时代都应该存在一个主流去占领市场。”
    陆远换了个坐姿，一手撑着下巴，掷地有声道：“以后的主流会是我们，是我，是你”
    他的视线先是看向陈址曦，随后转向自家傻乎乎的女朋友。
    刘施施眨巴着眼睛，挺起小胸脯，心道，还有我，我呀。
    岂料这货直接将她略过，气的她鼓着腮帮子狠狠捏了下他的肩膀。
    陆远继续道：“更是那些还没有冒尖的新生代导演，市场现在盲目地追捧大导，新生代看不到出头的机会，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愿意给他们提供一些助力。”
    “在此期间，也顺道赚点钱。”
    陈址曦咽了口唾沫，你这是要立棍啊。
    “我加入！”
    影视剧中，演员拍手机通话的戏，并不是真的在通话。
    当然，有时为促进演员真情实感的流露，电话那头会有真人在帮着串台词，但绝不会那边同时也是演员在演，设备在拍。
    两人打电话的戏份，一般都是分开来拍摄。
    再者，手机等电子设备有时会干扰片场的拍摄设备，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要求大家关机，或是开启飞行模式。
    电话戏的拍摄方法是这样的。
    首先在现场有副导演或者说执行导演，那么演员在讲电话的时候，与之配合的是副导演。
    如果说演员打电话的对象（演员b）也在现场，那么导演也会要求演员b来配合演员来进行对话。
    这就讲究一个节奏问题，与演员配合的副导演或者说演员b的词一定不能与之重叠。
    演员说一句是一句，必须等到他的话落实，对面才能接下一句台词。
    现场还会产生一种情况，串词的副导演或演员能力不行，台词太水，会影响演员的情绪表达。
    因此，有实力的演员不会让人对词，通常自己一个人进行表演。
    曼谷街头。
    陆远坐在路边摊位前，握着手机，正对面的位置站着摄影老师。
    刘施施撅着嘴，戳在监视器后方。
    她不入镜头，也装模作样地将手捂在耳边。
    监视器里，陆远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木雕，拧着眉，很是疑惑：“我靠？”
    他说靠字的时候，声音往上走，显得很是惊讶。
    这条戏拍的是高远怀疑自己被徐朗绿了，找媳妇电话对峙，结果被骂的狗血淋头。
    本来刘施施应该举着电话回：“狗东西，你不服是不是！！”
    但是试过两次后，陆远嫌她台词太水，耽误杀青进度，拒绝她串词，干脆自个演。
    刘施施就很不开心，感觉自己又又被看扁了。
    大满贯了不起啊！！
    陆远还在继续，拿起木雕一阵打量，旋即环顾四周，随口敷衍道：“我没不服，也没骂你。”
    刘施施哼了一声，这货不爱搭理她的时候，说话就是这个调调。
    简直一毛一样。
    她自顾自地接话：“那你骂谁呢，好，你敢不敢再骂我一遍？”
    陆远自然听不见，握着木雕站起，目视前方，脸色一变，道：“我靠！”
    这次音调往下走。
    紧接着慌不迭地挂断电话。
    “好。”
    “过！”徐铮在监视器后一挥手。
    “陆老师杀青！”
    有工作人员立刻捧着鲜上前。
    “啪啪啪！！”
    陆远入乡随俗，按照泰国本地的传统，双手合十。
    现下是2011年12月底，距离他和刘施施来泰国已经过去接近两周时间。
    他的戏份终于全部结束。
    “各位，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我呢，新电影《超时空》即将上映，得赶回去宣传，先行一步，不过，请放心，我已经给大伙准备好了礼物，等剧组正式杀青.”
    他的话未说完，有灯爷高喊：“陆老师，什么礼物啊。”
    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无不面露期待之色。
    盖因陆远在业内是出了名的大气。
    《步步惊心》和《失恋三十三天》剧组举办庆功宴，当晚的礼品宝马车，次一等的电脑，手机，现金
    原本女主角宋佳是零片酬加盟，最终陆远给包了一个三百万的大红包。
    不仅是庆功宴，杀青宴同样不会吝啬。
    这事在业内早传遍了。
    “不急，先拍完戏。”陆远笑道：“杀青宴上，自然揭晓。”
    一番欢笑过后，他找到徐光头：“接下来收尾工作还得你多费神。”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全力以赴。”徐铮挥挥手，意有所指道：“倒是你，悄无声息就把人姑娘勾搭走了。”
    陆远看向和刘施施挽着手的陈址曦，耸耸肩：“勾搭太难听，志同道合。”
    随着拍摄接近尾声，徐铮也不装了，朝他翻了个白眼：“待会就回国？”
    “明天晚上。”陆远摇摇头，并朝刘施施的方向努嘴。
    “还得陪那位姑奶奶去趟芭提雅看人妖，吵吵两个星期了，头疼。”
    徐铮心中腹诽，说这个话的时候，嘴角不要翘的那么高啊，魂淡！
    “知足吧，多好一姑娘啊，人家不远万里陪你来泰国，当天就遇到洪水，之后每天起早摸黑看着你拍戏，换我得无聊死。”
    “你在想什么呢。”
    陆远斜了他一眼：“我之所以头疼，是因为时间不充裕，否则至少陪她畅游一周再回国。”
    徐铮：“.”
    “你丫滚犊子！”
    ……
    ps：《边境》解释一下，这个剧本是用来勾搭陈祉曦的，现实里这部戏她就是制片人，虽然前面用潜规则事件做铺垫，但邀请她加盟还需要一个引子，就当是世界线的收束吧。
    另外《边境风云》这部电影不歪啊，毒贩死有余辜，为毛你们会觉得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