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蜥嘛,听名字就知道不好找。
“吃了有什么用?”百年陈皮也行吗?
董锐嘿嘿一笑:“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又指着熊尸道:“这个你也用不上,就给我吧。”
他要拣破烂,贺灵川自无异议,只在心底暗自琢磨刚入手的心鳞。
盘龙世界指引他瞧见白熊王的去向,就是让他现实里来掏熊瞎子洞?
所以这片心鳞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普通的宝贝,应该不值得大方壶费这番力气吧?
走出洞门,凹槽里的锆英石已经没了,大概是被金之精收走当零食。
至于这头金之精,神骨项链对它没兴趣,因为炼制浮生的铻金就是异化过的金之精一类,大概它从前就吃过。再说白毛山本身就有矿脉,这头金之精来去无踪,贺灵川也懒得打它的主意。
两人把山洞搜刮得干干净净,满载而归。
……
复几日,贺灵川两人刚回到逍遥宗地界,金柏就找上门来,一脸肃杀:
“帝君传谕,着我们有所行动。贺先生,您参加么?”
贺灵川是翻云使,本身并非牟国人。金柏这些天与贺灵川相处,也知道他是仰善岛主,不须听从牟国号令。
因此他只询问,不强制贺灵川与自己一道执行任务。
贺灵川看他神态语气,心道一声来了,牟帝终有决断:
此事不能善了。
天子之怒,流血漂橹。牟帝一个决定,浡国势必遭殃。
他很干脆道:“抱歉,我只能祝你们旗开得胜。”
亡国灭君、草芥人命,这种因果,云游闪金的他暂时还不想沾染。
暂时。
金柏有些失望:“那好,那就承贺先生吉言。”
这位贺先生有主见、善决断,相处这么几天,金柏不知不觉也开始信任他的判断。
如果贺灵川肯参加,这次行动或许会更容易。
董锐好奇:“人从哪来?”
金柏也不瞒他们:“附近几个道门,比如太行宗,都愿意响应帝君号召,这就筹到了一千八百人左右。”
贺灵川眉头微动,“太行宗”不就是方灿然的师门?
是了,牟国不便出手,但灵山座下的道门可以啊。灵山从前曾在闪金平原布局,尽管方灿然说不太成功,但现在看来,到底还留有几分底子在。
“我们还在东南海域找到一帮海盗,跟他们说上岸干一票就有大钱领,他们喜孜孜就来了。”金柏道,“海盗也有三百来人。”
不用说,这些就是炮灰了。
董锐忍不住笑了。用海盗攻打都城,这也太扯了。
但这里是浡国,要是它平时缉盗有方,海盗还能那么猖狂么?
所以说,前时因,现世果。
“对了,前日竟然还有一帮浡国叛党也来投靠,为首的姓尤,人数在八百左右,装备很不错。”
“叛党?”贺灵川大奇,“他们竟能找到这里来?”
南宫炎一死,浡国境内的叛党当然拍手称快,恨不得浡王快点倒台。但哪一伙势力居然能直接找到金柏?
董锐也道:“消息这么灵通?很有前途啊。”
这群叛党抱住了牟国大腿,一旦浡国大败,他们很可能跟着吃肉。
“他们在宫里有人,知道逍遥宗送往我国的贡品半路被截,料想我国不会善罢甘休,因此积极来投,愿为助力。”金柏道,“他们对浡国很熟,我们就收下了。”
他们在异乡举事,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手不够。
叛军也有八百人,都是浡国本地人。送上门的助力,金柏没道理不要。
外敌一旦勾结内鬼,举事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
“过两千了,可以打一场偷袭战。”董锐兴冲冲插话,“前提是‘快’,这点儿人数只能出奇兵。最好弄到勋城和王宫的资料,越详细越好。我看宫城的城门还挺厚的。”
他进过浡国王宫,就觉得那城门也很坚固,大概是经过了历代前朝的修缮。
贺灵川看他一眼,秀什么?你又不参与,给人瞎出什么主意?
董锐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
平时听贺灵川推理军情多了,他也会几招。
“从前浡王最仰仗南宫炎和他手下的羽卫。这支精锐受恶灵控制,不知疲倦恐惧,协调进退有方,其他人望风而逃。”虽说驱动这支军队打胜仗的不是元力,而是恶灵,但在这里已经是降维打击。金柏又道,“现在南宫炎已死,浡王凭恃顿失,浡国地方军政乱作一团,听说各方开始争权夺利,嘿,全然不知自己死到临头。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贺灵川又试探着问,“那么,这贡品失窃案里头出现的几处蹊跷,又要怎么办?”
金柏面色有些黯然:“我等只奉命行事。”
贺灵川了然。
金柏一定从头到尾如实汇报。以牟帝之能,怎看不出案子里的前后矛盾,怎么看不出有人给浡王栽赃?
但蕞尔小国里的蝇营狗苟,牟帝压根儿就没兴趣。
没兴趣了解,没兴趣解谜。
大国君主关心的,只有明灯盏。
他也只要明灯盏。
金柏作为牟帝最忠诚的护卫,也只能服从帝心,放下此事。
对浡国的闪袭战马上就要开始,金柏也没时间、没机会再去找幕后人了。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到此为止。
贺灵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走回客房途中,他们也看见了所谓的浡国叛党,就在逍遥宗山门进出,成群结队。
然后就是宗门各路人马,修行者来来去去,有些还互相招呼说笑,看来都是认得的。
闪金平原的国家孱弱,道门就能做强一些。
个中消涨,关系微妙。
到处都是新面孔,道门内外弥漫着紧张气氛。
回到住处,董锐即道:“这些叛党的武器护具的确不错,竟比官方还要好些。”
贺灵川随手放了个结界:“他们可不是临时才来投靠的。”
“啊?”董锐得他提示,转念一想,长长“哦”了一声,“他们早和逍遥宗勾结在一起?”
“和逍遥宗互通有无,这有什么好说的?”贺灵没好气道,“恐怕这伙人早就和牟国暗中勾连,否则牟帝刚决定伐浡,他们就登门助力,世事哪有这样凑巧?”
“再说,真要是来路不明的叛军,金柏敢招来就用么?”军事行动非儿戏,怎么说也是攻伐一国元首,并且这一仗是许胜不许败,不能再给牟国丢脸。
“这种时候能得到消息,赶过来抱大腿的,都是有门道儿的人。”贺灵川道,“一旦浡国变天,他们就能吃到泼天的红利。”
……
金柏和众首领在逍遥宗内军议,贺灵川两人顿感不便,于是重返浡国,不料边境已经关闭。
这点事情难不住他们,董锐放出蜗蟾,轻轻松松就从地底翻过去了。
最近刚下过雨,土地很湿,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于己不利,他二人就能遁地而走。
浡国把守闪金平原的西南门户,贺灵川走到这里,不过是初入平原,还有广袤的地界等着他去探索。
去勋城的路,更难走了。
原野村庄稀疏,荒郊野草茂密。董锐去野地里解手,还没蹲下去,就从草丛里踢出两个骷髅头。
贺灵川才走了七八十里地,就遇到三批劫匪、四个扒手,这频次远远高于红崖路和泷川商道。
他们还顺便从劫匪刀下,救出两个平民。
这大概是因为南宫炎暴毙于关外,到处风声鹤唳,地方上的官署军队更没心思维持秩序。
可是城镇反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来来往往的官差军队显得很紧张,平民却有点轻松。贺灵川经过河边,一阵风吹来,他听到两个捶衣妇人笑眯眯对话:
“……死得好。”
“是啊,那真是天生的恶鬼,我小叔就是被他手下人害死的。嘿呀,没想到他也是那个下场!腰斩,哎呀哎呀,不知哪位英雄好汉所为,真真是大快人心。我男人都想给他供个牌!”
贺灵川走近,妇人们就噤声了,只管埋头洗衣,但脸上神情依旧活泼。
这种气氛,越往勋城就越显轻松,城镇酒肆里头,人们面带笑容,虽然不敢公开妄议南宫炎之死,但神情都惬意多了。
不过到了勋城之后,贺灵川却发现城门关卡越发严格。
城门上还张贴悬赏令,配有画像。
董锐一见熟悉的标红,还以为贺灵川和自己又被通缉了,毕竟南宫炎就死在他们手里。
可他定睛一看,画像上居然是个女人!
“哎?”他大吃一惊,“那不是、那不是……她怎么变成通缉犯了?”
公告上说,这女子谋害皇亲,畏罪潜逃。提供线索的目击者可得金五十两;如果亲自扭送报官,可得金五百两。
这个悬赏数字不一般,因此挤在告示前看热闹的人一大堆,嗡嗡嗡,到处都是议论声。
画像上的女逃犯容貌昳丽,就画功来说已经不错了,却不能描绘她美貌的百分之一。
因为,这个逃犯居然是梅妃!
贺灵川也挠了挠头。
他和董锐充任牟使进宫时,梅妃就陪在浡王身侧,看起来饱受恩宠。
这才过了几天,堂堂一国王妃怎么就变成了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