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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赵都安督粮
    第520章 赵都安督粮
    府衙后院。
    赵都安离开“作战指挥部”,抵达后头的院落休息。
    屏退外人后,他没有进屋,只坐在一座小石亭中,微微闭合双眸,平心静气,于心中召唤裴念奴:
    “前辈,以我如今的修为,若全力交给你催动玄龟印,能同时覆盖多大的距离?恩,若再加上霁月,二人合力,是否可以短时间召唤一场覆盖至少一个县的暴雨?”
    丝丝缕缕的红色丝线从他身上抽离、蔓延出来。
    石亭对面的空位上,多出了一个外人难以窥探的穿嫁衣、戴暗金面具的古代女子。
    赫然是《六章经》内的裴念奴,后者冷冽的目光看向他,摇头道:
    “没……可能。”
    她嗤笑一声:“你以为……世间修士……有多强?何况……你的气机,转为法力,亦有折损……”
    赵都安略有失落,但并不意外。
    百村一战时,贞宝晋级天人,方能勾动方圆十里天象异常。
    他在世间境都才走了不到一半,远未到举手投足,天地共鸣的境界。
    当初在青州边界,他与恒王一战时,二人也都全力出手,但制造出的水、火领域,也才覆盖一小片区域。
    “你……想……做什么?”裴念奴口齿断续地询问,表现出适度的好奇。
    在赵都安晋级后,裴念奴这个本已死去的,不知以何手段生存在画中的“古人”,愈发鲜活了。
    赵都安摇摇头,解释了下敌军筹备焚城事:
    “我在想,若到了最糟糕的时候,或许以水神之力,可召唤雨水灭火。”
    “济世……救民么?”裴念奴面甲后,银色的眼珠略波动了下,忽地道:
    “倒有一法……”
    赵都安抬起眉毛,接着,在女术士结巴、缓慢的叙述中,他得知了一个方案。
    按裴念奴所说,以赵都安如今的修为,不足以支撑勾动天象,但若法力足够充沛,超出“世间”境的范畴,或可短暂达到。
    “前辈是说,水、火二神,皆在五行中,既相克,亦可转化?而我恰好拥有赤炎圣甲,这件甲胄可以通过阵法,大量累积法力在甲胄中。
    只要用一些法子,理论上,可以将甲胄当成一个‘体外气海’?等同于扩充了我能调用的法力?”
    赵都安被这个提议惊到了。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把赤炎圣甲当成一个“充电宝”。
    用法阵将甲胄内存储的法力,导入赵都安气海,汇同他本身的力量,一同来操控玄龟印。
    “这样也行?可是哪怕法力充盈,受限于我个人境界的限制,也最多增加我施法的时间吧。
    没道理因为气海扩大了,就可以突破境界限制,使用我当前境界无法动用的法术吧?毕竟我压根没有与天地感应成功过……等等!”
    赵都安分析着,突然愣住,死死盯着对面的裴念奴!
    他的确只有世间境,可眼前的女术士,在六百年前可是巅峰期曾达到过“天人”的!
    换言之,裴念奴对修行的理解,她理论上的境界是摸到过天人境的!
    只是碍于如今没了身体,成了无根之萍,才成了人尽可夫的画中人。
    可若赵都安利用赤炎圣甲,将自己的身体法力容量提升,再将身体“借给”裴念奴,仅从理论上,是可以突破世间境的限制,摸到天人的!
    哪怕是个拼凑起来的,极为敷衍的“半步天人”,但短暂催动玄龟印……应该问题不大。
    这种情况极为特殊,可谓是机缘巧合,才能凑齐这方案。
    毕竟这世上,短暂扩充力量的方法还有些,可想临时突破天人界限,就纯属想太多。
    “孺子……可教。”
    裴念奴颔首,面甲下雪白的下巴上,嘴唇也微微上翘,似终于在这个可恶的晚辈面前找回师道尊严。
    随即,却又泼了盆冷水:
    “不过……此法,涉水火转化,损耗极大……如今甲胄……不够。”
    赵都安愣住。
    赤炎圣甲里如今储存的法力,竟还不足以支撑?因为是以他的气海为“中转站”,所以转化率存在折损吗?
    所以,想要达成这个方案,必须再找一批与修行相关的器物,进行炼化。
    可出京前一轮熔炼,已将赵都安的家底几乎都填补进去,只剩下几样用惯了的物件,也因过于珍贵,不能熔炼。
    短时间内,让他上哪里再找一堆价值不高的宝物,熔炼进甲胄?
    “没有别的方法?”赵都安皱起眉头。
    眼前梦幻般的嫁衣女术士摇了摇头,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不是,答不上就跑,我要你有何用……赵都安一阵气闷,有点沮丧,他仍旧不觉得朝廷有十足把握,安然夺回失地。
    而一旦出了意外,三日一过,叛军随时可以点火,一旦几十里方圆,大小城郭起火,事态将恶劣到难以想象。
    他不能不考虑最糟糕的情况的发生。
    赵都安陷入沉思,思考除了这方案外,是否还有办法,增大胜算。
    “你在这发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莫愁忽然走入小石亭,坐在了他的对面。
    赵都安回过神,没有解释:
    “你怎么出来了?里头讨论的如何?可有良策?”
    莫愁神色凝重地摇头:
    “尚无头绪。我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听不大明白,但看薛大人的意思,手中有一些作战方案,但都不满意。看来到明天前,那里的商讨都未必有结果,我听得头晕,便出来透透气。”
    顿了顿,莫愁又仿佛给自己打气般道:
    “不过以薛大人的才能,必然可以力挽狂澜,完成这壮举。”
    赵都安有点好笑地问:“为什么?你们似乎比薛神策自己都更有信心。”
    莫愁理所当然道:
    “因为他是‘军神’啊,而且在这里,我们不相信他还能指望谁呢?”
    赵都安苦笑,揶揄道:
    “你怼我的时候,没看出来还是个盲信权威的。”
    莫愁忽然眼神古怪地看着他,问道:
    “你别告诉我,你其实是个隐藏的兵法大家,领兵作战也有一手。”
    过往的一年多,她亲眼见证了赵都安给人太多次惊喜,以至于她有点“杯弓蛇影”,怀疑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赵都安不会的。
    不,兵法的话,我倒是可以抄一本《孙子兵法》或者《三十六计》,甚至打嘴炮侃大山说下“论持久战”什么的……但我连个赵括都不如,在这方面甚至不如网络军迷键盘党……赵都安苦涩摇头,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数。
    抄诗、下棋、扯一下什么儒释道学说什么的,可以仅凭嘴炮完成,但领兵打仗可不是背一点兵法就无师自通的,这也是他这次主动“退位让贤”,没有掺和战阵的原因。
    赵都安摇头道:
    “这个我真不会,你也别指望我给出什么战术方案。”
    莫愁狐疑地看了他好一阵,确认语气真诚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就做好监军的分内事就好了,恩,你修为强一些,也可以配合薛神策,执行一些任务,至于能否夺回失地,如何做,这些就交给薛神策他们好了。”
    赵都安冷不丁问道:“若苏澹的火真烧起来该如何?”
    莫愁沉默下来,她缓缓站起身,迈步往屋舍走:
    “大不了这个责任我来担,骂名我来背。我累了,去睡一会。”
    这一刻,这个女帝身边的忠心女官瘦削单薄的背影,竟真有那么一丝丝“女子宰相”的担当。然而走入房间中的莫愁并没听到,她身后坐在亭中的赵某人嘀咕了一句:
    “小丫头学人担责了,这天底下可从没有男人打了败仗,要女人背锅的道理,薛神策不要脸,我还要。”
    ……
    目送莫愁离开,赵都安掸了掸袍子,站起身走向别苑。
    他记得自己带过来那些人就临时被安顿在这里。
    “大人。”宋进喜守在别苑门口,看到他过来立即上前。
    赵都安“恩”了声,负手问道:“大家安顿的如何?”
    宋进喜道:
    “玉袖和金简两位神官在屋中闭门修行,霁月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和莫昭容一间房,好贴身保护。
    至于我们这帮人,府衙这里住不开,正想问大人,是去军营还是驿馆?”
    府衙终归是办公的地方,没太多的客房安顿这么一大帮人。
    “军营吧。天师府两位高徒不归咱们调遣,但你们这群高手可别想苟在后头消磨时光,都去向薛神策报道,以应对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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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都安挥手道,随即又想起什么:
    “对了,那个白隼情况如何?”
    他指的是之前意外救下的那名女子影卫。
    宋进喜指了指房间:
    “在那间房里暂时歇着,伤势已经用了药,但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莫昭容吩咐我们盯着她,并未发觉异常。”
    赵都安点了点头,想了想,道:
    “你通过渠道联络临封道的金牌影卫书生和红叶,求证一下这个‘白隼’的情况。”
    擅长刺杀的太监供奉怔了下:
    “大人是怀疑……要不要将其控制起来,我审一审?”
    “不必,只是始终觉得不大放心,这样吧,也不用刻意限制行动,一切照伤员处置,但你暗中注意一下。”赵都安谆谆教诲:
    “战争期间,一切都要谨慎,再谨慎,但也不能寒了自己人的心。”
    “属下明白。”宋进喜点头。
    以他的暗杀潜行手段,可以做到完美监视,而不被白隼察觉:
    “不过书生和红叶眼下不在太仓,而是在东线,哪怕用飞鹰传书,只怕也要几天功夫才能给予回答。”
    负责人不在这边吗?赵都安略感意外,点头道:
    “没事,先去联络。”
    突然,二人听到府衙前头偏厅传来一些喧闹声。
    赵都安示意宋进喜留下,自己迈步走过去。
    穿过垂门,阴影绰绰看到远处台阶下方,有一名穿灰扑扑吏员袍子的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垂头丧气,冷冷清清地站在院子外,徘徊不去。
    一名疑似与之发生口角的府衙内的文书走了过来,看到赵都安惊了下,恭声道:
    “见过都督。”
    赵都安不熟悉这名文书,但隐约记得是孙知府身边的,随口问:
    “那人怎么回事?”
    文书犹豫了下,叹气道:“是底下的一个督粮官……”
    三言两语,解释完缘由:
    自战争开启以来,临封物资银钱渐渐紧缺,又因要守城,薛神策麾下一群将士人吃马嚼,消耗不少。
    按照惯例,府衙和军府一同下令,临时委派了一堆“督粮官”,要向城中百姓购买、催缴军粮,以支撑战争消耗。
    而这年头,屯粮的大多都是有权势的大户人家,前几次要粮还好,但催缴的次数多了,难免要碰壁。
    “喏,那人就是督粮官之一,负责的乃是去城内卢氏府上要粮,但卢氏不给,碰了几次钉子,灰溜溜回来,要见知府大人陈述原委。
    可如今城中多少事务?知府大人熬得每天只睡一个时辰,都脚不沾地,哪里有空见他?小的让他先回去等消息,但他不走,便争吵了些。”
    文书细声细气解释道。
    赵都安挑了挑眉:
    “卢家?太仓府内家族势力排在第一的那个太仓卢氏?他们敢不缴粮?”
    他对这个卢氏略有印象,去年来办案时,卢氏老太爷坐在宴席很边缘。
    文书有点气愤地说:
    “之前都督没来前,城内兵士不足,想要守城还要依靠这些大户发动百姓协同守城,况且也要安抚,避免其倒向反王,故而知府大人态度柔和一些。
    哪怕卢氏将粮价抬高了不少,知府大人为了维稳,捏着鼻子也认了,他卢家的粮都是咱们府衙出银子买来,给军卒们吃。”
    顿了顿,似意识到自己话题偏了,他小心翼翼拽回话题:
    “当然了,卢家还是肯卖粮的,只是故意拖着,一个小小的督粮官请不动卢家而已,只要知府大人亲自去,肯定还是能要出粮的……”
    赵都安却已是冷笑:
    “好一个大户,倒是胆大包天,拿捏起朝廷了,你说他卢家抬高粮价?催缴纳粮的不只他一家?”
    文书心头咯噔一下,嗫嚅道:“自然……是许多家都如此……”
    赵都安忽然没来由地问了句:
    “城内这些富户,都是积累了很多年财富吧?是不是也喜欢收藏一些珍奇物品?尤其与修行有关的?”
    文书愣了下,下意识点头:
    “自然很多,尤其是与术士一道相关的珍品奇物尤为受追捧……诶?大人您要去哪?”
    ……
    ……
    府衙侧门庭院外,高高的青石台阶下头。
    名叫赵善德的督粮官失魂落魄,孤零零杵在角落,虽名为“督粮官”,看似气派,实则除了名头响亮,根本没什么实权。
    作为一名太仓府底下某个清水衙门里的中年小吏,赵善德是个标准的“日子人”。
    靠着在衙门里当差,用了十年功夫,终于在府城里攒钱购置了个宅子,带着妻儿老小住进了内城。
    本以为会就此安安稳稳干到退休,然后攒点钱贿赂上官,将自己的这个小位置传给子孙。
    没料到一场战争到来,他被抓了“壮丁”,担任督粮官,起初他还隐隐兴奋,以为有油水可以捞。
    但后来才明白,是其他人都不敢去触卢府这个霉头,索性将他这个没背景的小吏抓过来顶雷。
    赵善德苦苦站在府衙门口,垂着头,虽明知道知府大人日理万机,根本没空见他,那名文书也不可能替他将这小事去麻烦知府。
    但他能做的,也只有在这里枯等。
    等一个万一,万一……能碰到知府大人回衙门呢?
    “你叫赵善德?卢家的督粮官?”
    忽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赵善德抬起头,看到一个英俊的陌生男子笑吟吟走了过来。
    赵都安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
    “走吧,知府大人派我随你去要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