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宁继续开车。
    她不忘宽慰下江阳：“真想把刚才那人揪出来，问他怎么想的。”
    “肯定是没看见，有急事巴拉巴拉，要不就是你不能让着我，你故意的之类的。”江阳虽然不开车，但平时最喜欢看交通事故视频，对这些门儿清。
    人保持客观是很难的。
    不止车祸。
    在白天江阳想到的《五只小猪》小说中，所谓的五个小猪，也是五个人站在自己立场上，都抱有私心地去描述十六年前的桉子，很难让人辨得清真相。
    江阳擦干净水：“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李清宁：“《十二公民》马上要开始宣传了。”
    电影打算在元旦档上映，距离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宣传陆续要展开了。
    李清宁：“江南老师想让你跟着一起宣传。”
    江阳：“不想去。”
    虽然很喜欢别人夸这些电影，顺带着夸一夸自己，但真让江阳站在台上，说这部电影剧本的契机的话，江阳还真说不上太多东西，而且觉得假。
    这就跟喝无糖可乐一样。
    出于健康等理由，寻找替代品之前，想着无糖可乐入口肯定很爽。
    但真要入口了，就只有一个字了——
    草！
    也跟过水的蔬菜一样，它不够味儿，懂吧。
    江阳觉得，站在旁边听别人夸就挺好的。
    何况——
    江阳把能说的已经都说了：“岳父给我的启发——”
    这说一遍还好。
    经常说的话就变味儿了。
    红灯。
    李清宁停下车子，扭头笑着看他：“我已经帮你推了。”
    江阳靠过来：“我老婆真好。”
    “开车了。”
    李清宁推开他，启动车子回到家，李清宁去练习了，江阳回到书房，把记起来的《五只小猪》梗概写下来。大致就是一个委托人，在成年后意外得知，在十六年前，父亲死于毒杀，母亲被认定为凶手，然后死在了狱中，但母亲留了一封信给她，坚称自己不是凶手。委托人为了弄清十六年前的真相，就找到波洛。
    波洛找到了当时的检察官、律师、警察询问。
    接着。
    波洛又找到了当初亲历者五个人，也就是书名五只小猪的由来询问，在或偏见，或谎言的证词中去寻找破解桉子的谜团。
    这本推理小说相对于《东方快车》等小说而言，颇有些冷门，却是阿婆排名前五的推理小说。至少在江阳这儿，这本书很厉害。
    毕竟把一个谋杀桉，借五个人各说两遍，几乎不重不漏，还各有角度，不乏味，关键还把线索隐藏其间，神作名副其实。
    在把梗概写完以后，江阳又打开文档，写了一会儿《地球大炮》。
    然后。
    他又不小心点到了科幻小说社区吹水去了。
    这一届读者真是他带过的最难的一届读者了。
    想当初大刘在贴吧自己夸自己。
    现在没大刘夸，江阳就帮着夸，当然主要目的是享受一下别人对自己的吹捧。虽然明知道夸这些作品，跟自己关系不大，但别人夸江洋，总是心里很爽。
    要是夸上一句“不愧是大魔王老公”，江阳都想给他打赏了。
    可惜这网站没打赏功能。
    有也没钱。
    刷信用卡打赏，那是败家玩意儿。
    不过——
    吹着吹着，江阳就看到网站旁边最热推荐上，有《十二公民》的新闻，但不是宣传，而是“性骚扰男神复出，余安出演江南新剧《十二公民》”的话题。
    江阳点进去，发现这个话题里，最热的推文是毒舌发的。
    他先写了文字说明，又发了九宫格照片。
    这些照片大多是毒舌在小广场上拍的余安进出小剧场的。
    居于九宫格中间的则是剧组刚发的电影海报。
    海报上，余安虽然沧桑不少，从小鲜肉变成了老腊肉，但听着名字去看的话，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来他是余安的，不像《大漠转账》里，余安又化妆又留络腮胡的，大部人都没认出来。
    “啧。”
    江阳浏览这个新闻后，觉得责任全在江南老师。
    不听他的建议，现在捅娄子了吧。
    江阳当初的时候就说了，江南老师选的这个人不行，不如用江阳自己挑选的，但江南老师就是不听，一意孤行，最终还是用了这个人。
    “现在要吃苦头咯。”
    江阳摇头，他选的人不用钱，而江南老师挑的人还付钱。
    “哎。”
    江阳叹息，这就是花钱找罪受。
    “叹什么气呢。”
    李清宁拿着一盒酸奶，喂江阳一口。
    江阳指着电脑：“叹江南老师用人不对啊。”
    李清宁看了一眼，“你别说，这要是让韩小小来制作海报，打死这些记者都认不出谁是谁。”
    毕竟十二个演员呢，为了美观，这版海报上没有写名字，只用了十二个演员站在一起的海报。
    “是吧。”
    江阳就说了，用韩小小多好啊。
    等电影出名了，韩小小指不定还能开创抽象派电影海报先河呢。
    李清宁喂江阳一口酸奶，“看下评论。”
    江阳滑动鼠标。
    老实说，下面评论群魔乱舞，既有抵制的，“这比性骚扰还复出了？”“性骚扰演的电影我是不去看的”。；也有鼓励和辩解的，“安哥，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本来就是冤枉的，官司都赢了”。
    然后。
    就针对余安官司赢了，有人说余安有背景才赢官司的之类的。
    刚开始还是争论，不一会儿就变成相互问候家人了。
    江阳说：“好乱。”
    “都这样。”
    李清宁不以为意的继续挖一勺酸奶，“人囿于知识，环境，立场，经历，对某些事自然有偏见。就像我喜欢你，如果有人说你坏话，我肯定骂他扑该。＂
    江阳：“那催更——”
    李清宁：“自己做的孽，自己还债去。”
    江阳：……
    李清宁：“人要多想想，才能不受偏见的困扰，能做出正确选择。”
    她喂江阳一口酸奶，“我想了想，你被人催更，全怪你自己懒。”
    江阳：“我不是懒。”
    他把《地球大炮》拖拖拉拉，其实是怕抄出来以后，人们来一句“就这？”
    人没救出来也就罢了。
    故事也就一老爷子在大炮的炮膛里转悠了两圈。
    不过——
    李清宁刚才的话，同江阳刚才想的《五只小猪》倒也差不多。
    唯有识破五只小猪的谎言，拆除他们五人各两次叙述同一件事的偏见，才能穿过十六年的迷雾，去揣摩出当时凶桉的真相。
    江阳想到这儿，打开《五只小猪》的文档，在标题下打上一句话：“献给我的妻子，感谢她对我的启发。”
    “嗯。”
    李清宁觉得江阳现在越来越会了。
    她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推推：“催更这事儿，方向错了，再努力也没用。”
    江阳这人，不怕别人虐他。
    游戏嘛。
    只要不是没还手之力，江阳就玩的不亦乐乎，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要是没还手之力。
    他换个游戏继续玩，压根没有戒游戏的可能。
    她的推推刚发出不久，下面就有评论。
    有路人粉不懂：“催更？催什么更。”
    当然。
    不少人马上明白大魔王在说什么：“懂了。李鱼在说换个方向催更，加大力度。”
    “不一定，可能大魔王心疼老公，故意混淆视听。请加大力度。”
    “或许，大魔王在说你们催更催错人了呢？”
    “怎么可能，热心观众江洋供稿《夏洛的网》？”
    谁信谁傻。
    “反正加大力度就对了。”
    江阳抽空看了一眼，“你这是撑腰，还是扇风点火啊。”
    李清宁放下手机：“失误了。”
    江阳信她。
    他站起身，拍了下李清宁的翘臀，“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