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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先破屋
    第189章 先破屋
    四月初一的招商会如期而至,陆远选定的三个府主官连着十几名知县悉数到齐,同时还有一些在南京经商的商贾乡绅。
    官商士绅聚集了接近一百人。
    这是大明朝历史上第一次招商会,算得上是里程碑意义的会议,因此陆远特命通政使司派了几名文书参会负责记录。
    将来这宝贵经验要记下来发到邸报上。
    “朱大人。”
    凤阳知府朱臻回头,向自己打招呼的人叫做刘诚,也是凤阳府人,如今在南京从商的一个大商贾。
    朱臻虽然姓朱,但和老朱家并无血缘关系,这是赐姓,老祖宗是跟着朱元璋打江山搏来的这个国姓,要不然也坐不上凤阳知府这个位置。
    “刘员外。”朱臻微笑点头示意:“你也来了。”
    “衙门传召,陆少傅他老人家办下这堂会,不敢不遵命埃”
    朱臻摇了摇头:“这不知,但说刘员外你在南京,难道没听到什么风声。”
    三人聚在一起聊天,吸引来的官员、富绅也越来越多,最后几十号人一起聊着考成法和猜测着今天陆远喊他们开会的原因。
    “朱知府聊什么呢。”
    “说是让地方官府按照上级衙门的要求去做事,做好了有奖做不好便罚。”
    “那今日这堂会,陆少傅不会也准备施行考成法吧。”
    “哦?”朱臻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正经的官方消息没听到什么,不过我一個在吏部当差的邻居倒是透露过一些消息。”
    “嗯,有道理。”
    顿了顿之后,刘诚又小声说道。
    刘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挂着不相信的神情:“我就觉得不太现实,要是这么做,那当官和小人那商号里掌柜的有什么区别,一点主意都没了。”
    朱臻也立时拧眉。
    “是李知府。”朱臻一看,便同李崇讲起了考成法的事:“李知府觉得这事可能吗?”
    “只从报纸上看过。”刘诚言道:“前两日报上说,远东商号计划在凤阳、庐州、松江三府办厂兴工,动作不校”
    刘诚凑上前去寒暄,同时打探着消息:“朱大人知道此间这会,是什么打算吗。”
    朱臻兴致更盛:“什么是考成法?”
    李崇摇摇头:“这应该不会,如果陆少傅也打算颁行考成法,就没必要和张居正打这个赌了。”
    那么严苛的规矩?
    俩人正聊着,一旁又走过来一位,是新任的松江知府李崇,他舅舅是徐阶的大舅哥,拐着弯的关系。
    “考成法?”
    “酒后闲白,也不当真。”刘诚强调了一遍信息的真实性,这才继续向下说:“据他所说,陆大人和他的随官张居正张大人打了一个赌,张大人写了一本关于整顿吏治的论考成法疏,陆大人觉得太过于激进,因此决定和张大人比对一番。”
    “那张居正不是去了苏州吗,可以派人去苏州问问看。”
    李崇倒是一脸严肃:“这事李某也是听说确有其事。”
    在这纷纷议论中,一身绛红官袍的陆远走了进来。
    胸口处绣着的白鹤神采奕奕。
    “少傅驾至,礼兴。”
    赵贞吉扯脖子喝了一句,百十号人齐刷刷站整齐,知府作揖下腰,知县带着士绅下跪。
    “恭迎少傅金安。”
    陆远微笑走到主位,拱手。      “各位都免礼,快请入座。”
    也亏得这应天府赞政厅修建的够大,不然怎么也坐不下这百十号人。
    跟着陆远一起来的还有朱纨这位应天巡抚。
    “今日请列位来此,是有一件趣事要和各位聊聊。”
    陆远开口,用了趣事这个字眼,便也将适才大礼参拜带来的严肃气氛冲淡些。
    “本官有一随官名为张居正,近日他向本官上了一道《请行考成法疏》,本官看了之后很震惊,因为此法激进中又不失老辣,针砭吏治困证极其大胆精绝。
    不过本官也并没有准其所请,贸然施行,而是启发之下,打算以张居正此法为蓝本,略作精进整改再予推行,张居正不愿意啊,连本官的面子都不给,非要和本官论个高低上下。
    实在是拗不过他,本官就和他打了个赌,予他应天、苏州、常州三府试推考成法,本官则选了凤阳、庐州和松江府推新法,请朱纨朱抚台代本官先读一读张居正的《考成法》吧。”
    朱纨点头,拿起张居正的《请行考成法疏》大声朗读起来。
    随着他的宣读,场内三名知府、十几名知县无不是面色严肃紧张起来,少许人更是面色惊惶。
    这张居正疯了?
    若是推行了此法,那岂不是官不聊生。
    所有要做的事都必须记录在册,一月一考,完不成就惩处。
    南北两京的京察虽分别归属南北都察院自管自辖,但核心上是一致的,京官六年一察,地官三年一记,到你这也太狠了。
    一个月考成一次?
    南直隶没有省,所以直隶府都是京官,若是按照考成法的标准,便由南京都察院直接负责考成,即一月一考。
    自交、待、受办事项,凡所登记造册之日始至一月后,如未能办理结束,即为不合格。
    也就是说,假如户部于四月初八交代凤阳府做某事,此称为交办事项,至五月初八便为一月考成日,如未能办结该事项便是不合格。
    再如,四月初十有百姓报官案讼入凤阳府刑曹,此称为受办事项,至五月初十不能结案亦为不合格。
    如此来说,一个地方的主官再想偷懒耍滑,或者淹延案牍是不可能了,从知府到最底层的衙差每日都要卯足劲的去干事。
    那不是将官员当牛马了?
    另一点,以往京察考四项。
    分别是守、才、政、年。
    对应品德作风、才能、政治态度、年资,按照吏部考功司的标准来判定称职、勤职、供职三个标准。
    最次的供职也就最多说一句在其位但不谋其政,属懒官,罚俸降职而已。
    若是勤职,就是很勤劳的干事,只是没有出什么成绩,留任原职不变。
    最高的称职则就可以进行提拔。
    这个标准可以说极其宽松。
    若是按照考成法的标准,这四项不考,只考官员有没有按期做事,如此官场上奉行的论资排辈等潜规则就不复存在,而且称职与否的模糊界限也被抹去,干事和不干事一目了然。
    以往京察大家靠着托关系找门路,吏部考功司那走通关系就可以模糊下定语,现在找吏部没用,找都察院也没用。
    台账在那里放着,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惊愕之后,堂内顿时一片议论声。
    陆远抬起手,顷刻间鸦雀无声。
    “本官知道此法过于严苛,因此并未同意,继而改进后议了个新法。”
    “诸位且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