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难道就不该反思一下（5k）
    为了让人相信文明周期毁灭论，黑玛瑙在龙域内奔走多年，最终却获得一个凄凉的结果。
    所有人都认为他魔怔了，上级不再给他批经费，合作伙伴们纷纷跟他解除合作项目，就连他的学生们也离他而去。
    黑玛瑙为了世界的未来而奔走，最终却变得孤家寡人。
    然而，这样的打击并不能让黑玛瑙选择放弃，当他意识到龙域无法帮助自己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自己干。
    由自己来亲自阻止文明周期的毁灭，自己来挽救世界的未来。
    看到这里沈诚才发现，原来黑玛瑙之前说的那些看似谜语人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在进行一次不自量力的尝试，真的是在拯救未来。
    决定自己单独干的黑玛瑙变卖所有家产，加上以前攒下的积蓄，开始寻找拯救未来的方法。
    但很快黑玛瑙就入不敷出，因为他要验证心中某些想法而做大量实验，没多久就将积蓄一空。
    就在黑马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神秘组织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这个神秘组织就是渎神者。
    渎神者希望能够借助黑玛瑙的科研力量，为他们增加战斗力，而黑玛瑙也想利用渎神者的资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双方一拍即合。
    沈诚对渎神者这个组织一点也不了解，但黑玛瑙作为著名学者，对这个组织却知之甚深。
    渎神者本质上就是一个复国组织，来源要追溯到妖魔帝国的一场改朝换代。
    上一任黑龙皇被现任的妖魔女皇推翻，黑龙皇的皇室成员和旧朝精英们纷纷逃出龙域，然后在私下成立了渎神者。
    渎神者的宗旨就是打回龙域，重新建立黑龙王朝。
    为了完成这个目的，他们一直在暗中制造妖魔与人类的矛盾，试图掀起第二次妖魔与人类之间的战争。
    只有足够的混乱，渎神者才能够火中取栗。
    在黑玛瑙开始与渎神者合作后，后面的记忆又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等到新的记忆出现时，黑玛瑙已经成为了渎神者的高层之一，同时也已经发明了返源之水这种可怕的东西。
    从前面的记忆中能看到，返源之水的灵感来源于妖魔的胃液，但黑玛瑙多次进行试验都遭到失败，让他这个拥有坚韧意志的学者都感到沮丧。
    所以返源之水不可能突然之间就成功。
    加上前面缺失的大片记忆，沈诚心中有一个猜测，大概是黑玛瑙用自己的记忆作为代价，与记忆使者交换了制造返源之水的方法。
    而且，黑玛瑙的寿命要比一般的妖魔长很多，可能也是从记忆使者那里换来的。
    之所以要制造返源之水，是因为在思考多年后，黑玛瑙终于找到了阻止文明周期毁灭的方法，而返源之水就是他拯救未来的工具。
    在龙域奔走多年却众叛亲离的经历，让黑玛瑙意识到并不是人多就是力量大。
    如果一个群体互不信任，互不团结，那发挥出来的力量甚至还不如一个人。
    所以，黑玛瑙决定利用返源之水，将全世界的生物都溶解到水中，被溶解的生物并没有死亡，而是换成另外一种生命形态，共同活在返源之水里面，不分彼此。
    而黑玛瑙将充当返源之水的主脑，由他来代替所有生物进行思考。
    当世界上所有生物都融为一体，所有生物都以同一个意志进行思考，进行行动时，黑玛瑙无法想象那将爆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足够抵抗文明的毁灭周期。
    这就是黑玛瑙用来拯救未来的方法。
    他也知道这个方法一旦暴露出去，只会被所有人当成疯子，然后群起围攻，就算是对他极为尊敬的渎神者也一样。
    所以，黑玛瑙从来没有将自己的计划透露给任何人。
    而渎神者在知道黑玛瑙发明了返源之水之后欣喜若狂，于是策划了这场针对汉云州府的恐怖袭击。
    表面上是为了拯救被囚禁的同伴，而实际上，渎神者的真正目的是挑起人类与妖魔的矛盾。
    当一整个州府的人类都被杀死时，就算联邦政府想要继续维持与龙域的和平，也会被汹涌的民意所淹没。
    而黑玛瑙也将计就计，准备从州府开始溶解所有的人类，然后扩大到整个人类社会，最终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返源之水中。
    这是一场双重欺骗，渎神者欺骗自己的下属，让他们以为恐袭是为了救援同伴，实际上是为了挑起人类和妖魔之间的战争。
    而黑玛瑙也欺骗了渎神者的上层，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挑起战争，而是为了溶解全世界。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当渎神者沾沾自喜的时候，或许他们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洪水。
    可惜黑玛瑙最后功亏一篑，被沈诚三人阻止了。
    黑玛瑙直到死亡都有拥有反击的力量，但他最后还是选择放弃抵抗，因为他的心底深处始终藏着一个疑问。
    如果他真的成功，用返源之水溶解了全世界的生物，毁灭了妖魔人类吸血鬼这三个文明——那他算不算是亲手促成了文明周期毁灭的诞生？
    想要拯救世界，结果却导致世界的毁灭，这个担忧就是黑玛瑙最终放弃抵抗的原因。
    在记忆的最后，黑玛瑙也看到了沈诚背后的模糊身影。
    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道身影的，可惜的是他跟记忆使者做过交易，出卖了自己的许多记忆，也记不清楚很多人了。
    记忆回放结束后，沈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评价黑玛瑙。
    他是感性的，为了拯救未来，而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荣誉和生命。
    同时他又是理性的，甚至是冷酷的，为了达成目的，可以毫不犹豫的准备将全世界的生物都溶解，并抹除他们的独立思想。
    这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个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黑玛瑙没有任何私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为了成为返源之水的主脑，黑玛瑙必须让自己也溶解在水中，但是在溶解的同时，他又必须保持意识的清醒。
    没有那种想要拯救苍生的伟大意志，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沈诚无法评价对方，只能默默献上一点敬意。
    随后，他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终于找到了自己这一趟最想要的东西——解开源血诅咒的方法。
    这个方法是黑玛瑙曾经的研究成果，也被他当做筹码，出售给了记忆使者。
    不过黑玛瑙很鸡贼，自己私下又偷偷留下了一份备用的研究稿。
    而那份研究稿，现在就藏在地下的一间休息室汇总，和他的一些随身物品放在一起。
    除此之外，沈诚还从黑玛瑙的记忆中知晓一些重要的消息。
    比如渎神者和监察部之间的确有合作，是监察部在暗中给予方便，渎神者才能够派遣这么多妖魔潜伏进来，甚至在地下建造出大型机械。
    而渎神者与监察部之间的交流，都被黑玛瑙暗暗记在他的日记当中——他本来没有写日记的爱好，被记忆使者拿走记忆后，才开始培养这个习惯。
    以及在最后，黑玛瑙看到了沈诚背后的神秘身影。
    这个身影十分模糊，黑玛瑙认出来了，但记忆没有了，沈诚根本就不认识，只能看出对方留着长发，额头上有一对明显的角。
    不是牛角，更像是龙角。
    看完记忆后，沈诚手里多了一张三星级的超凡卡。
    这是一张创造型的能力卡牌，在发明创造方面有着极高的助益，但完全偏向于辅助，基本没有战斗力。
    而黑玛瑙的遗愿是终结文明周期毁灭，这种过于伟大的愿望，沈诚何德何能能够帮他完成？
    所以这张试用卡，对他来说就是鸡肋，基本没有什么用处。
    他收起卡牌，然后看向下方。
    整个地下防空洞又恢复到原先被水淹的情况，甚至水的体量变多了，把原本可以站人的地方都淹没了。
    魏奕婷和陆景龙都只能找到一个小小的落脚点。
    “黑玛瑙那个老小子倒是解决了。”
    陆景龙看着眼前的返源之水，用剩下的左手挠了挠头，一脸无奈：“那我们该怎么出去呀？”
    进来的时候，他是靠着下属开辟道路，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他又是生命型的能力者，没有里胡哨的能力，难道要他游出去吗？
    只怕刚刚跳下去，人就直接没了。
    魏奕婷没有过于担忧，不过也在思考着该如何离开这个地方。看着两人头痛的样子，沈诚从空中落下来：“我知道离开的路，跟我来吧。”
    在扩建这个地下防空洞的时候，妖魔们是留了一条退路的。
    这条退路本来是专门留给黑玛瑙，因为他是渎神者的高层，没必要留下来一起牺牲。
    但黑玛瑙没有离开的打算，这条路现在只能便宜他们。
    听到沈诚的话，陆景龙丝毫没有怀疑，反而哈哈一笑，又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还得是你啊，兄弟。”
    陆景龙看起来似乎没心没肺没有脑的样子，但无论是沈诚还是魏奕婷，根本不敢小瞧他。
    一个特级狩魔人，谁敢小瞧他就等于是活得不耐烦了。
    陆景龙之所以在沈诚和魏奕婷面前表现出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一方面应该是他相信星海游侠这块金字招牌，另一方面，大概也是他根本无所畏惧。
    哪怕失去一条手，他也不认为沈诚和魏奕婷能拿自己怎么样。
    在沈诚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就在地下防空洞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条暗道。
    进入暗道后，行走了一段距离，眼前出现了岔路口。
    沈诚抬手指着左边说道：“从这里一直走，就能够离开了。”
    他说这句话明显就是不想跟着两人一起走。
    陆景龙什么都没有问。
    “那我就此告辞了，今天的事还得多亏两位的协助，我谨代表联邦政府，对两位表达最真挚的感谢。”
    “不用谢。”
    魏奕婷单手撑着雨伞，姿态十分优雅：“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是为了州府人民的安全，而不是在替联邦政府做事，你的道谢，有点自作多情了。”
    魏奕婷的话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愤青，但沈诚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她的背景在联邦中就是最高的统治阶级之一，结果却站在了政府的对立面。
    果然，没有背叛阶级利益的阶级，却有背叛阶级的个人。
    对于魏奕婷阴阳怪气的话，陆景龙一点都不尴尬，反而哈哈一笑：“不管怎么样，你们在客观上帮了我们，这一点你总否认不了吧，我知道你们对联邦政府有意见，但在这件事情上面，我们还是同一阵营的。”
    “你很得意吗？”
    沈诚忍不住怼了他一下：“说到底，就是你们政府内部与妖魔勾结，才会让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你还有脸在这里拉关系，难道就不应该反思一下吗？”
    反思卷一出，直接把陆景龙给干沉默了。
    因为他无法反驳。
    沈诚说的很对，这件事如果不是监察部在暗中打掩护，妖魔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被揪出来了。
    面对沈诚和魏奕婷看阶级敌人一样的视线，陆景龙摸了摸脑袋，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他无法解释，甚至无法给出一个能够处罚监察部的保证。
    因为他心中清楚，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监察部的异常行为，恐怕涉及到更高层的争斗。
    他一个特级狩魔人，听起来很强，实际上在高层中没有多少话语权。
    就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赵南星，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
    空有强大的武力，却被限制在规则中，被迫与没有武力的人同台竞技。
    为什么不掀桌子？
    因为永远有比你更强大的人在主动维护这套规则。
    “两位，再见了。”
    陆景龙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但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对沈诚说道：“你的通缉令，我会让人取消的。”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事了。
    沈诚无所谓，一张小小的通缉令现在也奈何不了他，说出去反而是个排面。
    不过，他也没有拒绝陆景龙的好意。
    “谢谢。”
    “呵，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可你们又不接受，唉。”
    看到陆景龙唉声叹气的离去，沈诚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的真实形态的持续时间快到了，再等十几秒就要露出虚弱的状态，所以他才主动开口怼了陆景龙一下，让他没脸继续待在这里。
    等到陆景龙离开后。魏奕婷这才看向沈诚：“你留下来难道还有事吗？”
    沈诚点了点头：“还有一些事，需要调查一下。”
    “本来我应该问一下你需要不需要帮忙的，不过我现在也累了，需要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魏奕婷伸了个懒腰，展示出她极为完美的身材曲线。
    “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沈诚也不希望魏奕婷留下来，免得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魏奕婷拿下脸上的面具，对他笑道：“那么急着赶我走，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诚耸了耸肩：“那你就留下来呗，我难道还能真的一脚把你踹走？”
    “算了吧，还是回家睡个懒觉更有性价比。”
    魏奕婷将手中的雨伞收起来，当做手杖一样杵在地上：“本来我还在期待着你能够成为星海游侠的那一天，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意识到，你已经完全有资格成为一位游侠。”
    沈诚虽然不抗拒成为星海游侠，甚至这个名号还带给他诸多好处。
    但他暂时不愿意成为某个群体当中的一员，从而受到约束。
    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坚守正义，说不定某一天就黑化了。
    毕竟黑化强三倍，洗白弱七分。
    沈诚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换个问题：“如果我成为星海游侠后，在私下作恶的话，你们会发现吗？”
    “我要是说不会发现，你是不是要成为打入我们当中的邪恶分子？”
    魏奕婷调侃了一句，然后才解释道：“星海游侠的力量都来源自对正义的践行，如果你背叛了心中的正义，那你将无法获得游侠的力量，这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发不发现都没关系。”
    也不是没有星海游侠坚守不住正义，甚至开始黑化作恶的，但他们都失去了游侠的力量。
    听她这么说，沈诚差点忘记这个世界是唯心主义的规则，绝大部分力量都来自信念。
    只有沈诚自己是一个例外，他没有信念，所以无法获得力量，但同样的，他也不会被各种力量的缺陷所困扰。
    见到沈诚没有立刻同意成为游侠，反而问东问西，魏奕婷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微微一笑：“看来你心中还有疑虑，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就来找我。”
    说完，她竖起手指，朝沈诚做了个保持联络的手势，然后扭着腰转身离开。
    沈诚看着她优雅而不失性感的背影，心想这皮衣真的是太显身材了。
    有机会一定要让萧青雀或者阮清纱也穿来看一看。
    等魏奕婷也离开后，沈诚挺拔的身姿一下子松弛下去，三分钟时间早就过去了，虚弱的他还在硬撑着。
    他转身向右边的路，黑玛瑙的休息室就在里面，研究文稿也在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