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时也命也
    “哦～～山下那些守山的是你们嵩山派的人？”
    朱承武微微侧头看向丁勉。
    “回禀侯爷，山下守山的的确是我嵩山派的弟子！”
    丁勉回答着朱承武的问道。
    听到朱承武这样的问话，丁勉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朱承武一行人从山下上来，不可能没遇到他留下的嵩山派守山弟子。
    丁勉不怪那群守山弟子没有挡住上山的朱承武，也不怪那些守山弟子连报信都没能做到。
    以朱承武的实力，那群守山弟子和朱承武一行人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阻止、报信，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丁勉自己去守山，恐怕也没有在朱承武眼皮子底下报信的实力。
    但在反应过来后，丁勉却也不由得开始担心起那群守山弟子的安危来。
    “你们华山派没有安排弟子守山？”
    随即，朱承武又将头侧了回来，看向正面的岳不群。
    “侯爷，我华山派命运多舛，先是剑气内斗，后风师叔早逝，再之后封师兄不满我接任掌门之位带着不少弟子下山。
    这二十年来，虽然不群竭力维持，但华山派也已经没有了安排守山弟子的能力？”
    紧接着朱承武问话声的是岳不群的声音。
    听见朱承武的问话，心思极深的岳不群虽然不是当事者，但他也想到了和丁勉同样的问题。
    那就是朱承武问起的那些守山弟子的下场究竟如何了？
    不过，想来面对上山的朱承武，他们的下场好不了！
    和担忧的丁勉不同，岳不群心中却是有淡淡的幸灾乐祸升起。
    “叫你嵩山派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还为我华山派看守山门，现在踢到铁板了吧！看你们有多少弟子被福安侯杀的？”
    岳不群心中暗戳戳的想着。
    “时也命也！”
    听见丁勉和岳不群的回答，朱承武并未再说什么，也并未告知丁勉和岳不群他们都想知道的那些守山子弟的最终下场。
    借助敏锐的灵觉，朱承武能感知到丁勉内心担忧紧张的心绪，也能感知到岳不群心中幸灾乐祸的情绪。
    但事实可能要让丁勉和岳不群都失望了。
    嵩山派那些守山弟子的下场并不好，死了不少人，这一点与丁勉的担忧相符。
    但却并不如岳不群的预期，所有的守山弟子全灭。因为朱承武认为那些守山弟子是华山派的弟子，所以对大部分守山弟子并未下狠手死手。
    不过，这个事情也给朱承武敲响了警钟，让朱承武开始反思。
    作为无上大宗师，灵觉灵敏的朱承武居然会认错华山派和嵩山派的门人弟子，这可不是一个能忽视过去的问题。
    其中虽然有五岳剑法虽各有特色，但根基都是老大华山派流传出去的根基的原因；有面对朱承武，那些守山弟子根本没有机会出手，朱承武无从辨别招式的原因；有…
    但作为六大王朝现存的唯一的无上大宗师，即战力超越了巅峰三丰、巅峰达摩的存在，朱承武错认华山派弟子和嵩山派弟子的根本原因，只会有一个。
    那就是朱承武开始自大，开始想当然了！
    自大、想当然，这是几乎所有顶尖大人物某一个时期都会经历的共同阶段。
    区别只是在于有些人克服了，将自大变成了自信自强，有些人没有克服，在自大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积重难返罢了。
    就在朱承武开始反思他自己错将嵩山派弟子认为华山派弟子的时候，封不平看着身前不远处如坐针毡，时不时将眼眸投向山下的丁勉，双眸中却是有明显的不满情绪闪过。
    这次上华山，夺取华山派掌门之位，明明是嵩山派主动找到的封不平，说动的封不平。
    现在朱承武出乎预料的突然到了华山，并且立场偏向岳不群。
    丁勉这位说动他封不平来华山，并亲自来华山为他站台的十三太保就想扔下他一個人开溜，这样的做法和把他封不平当做用了就扔的一次性刀具有何区别？
    但可惜，现在的情况却是封不平不能发声质问，也无法发声质问，因为朱承武的真气早已将封不平的发声功能暂时剥夺了。
    封不平内心的不忿只能停留在内心之中。
    随着朱承武陷入沉默，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现场也是陷入了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在朱承武明显在想事情的时候出声打扰朱承武的思绪。
    就算是着急守山弟子状况，渴望下山远离现场风波的丁勉，在朱承武发声阻止他离开，现在又在开始思考事情后，也是不敢发一言，更不敢私自离开。
    别看朱承武现在看似在走神思考其他事情，但一旦丁勉有违背朱承武话语的行动，丁勉敢保证他绝对会引来朱承武的怒火。
    而这却是他承受不起的！
    丁勉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眼神示意他身后的弟子悄悄离开，去看一看华山山道上那些嵩山派守山弟子们的情况。
    虽然他这位一流现在有幸入了朱承武这位当世第一的视野，但丁勉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入流级别的嵩山派弟子，朱承武这位大高手也会看管。
    可惜，朱承武的威势太大太强了，丁勉的眼神示意换了好几个弟子，才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嵩山派弟子听从了丁勉的眼神示意，离开了现场，去查看华山山道上那些同门们的现状。
    丁勉想的没错，对这些普通弟子，朱承武没有看管，他们还不够朱承武分出一丝丝精力的资格。
    看见朱承武始终没有言语和动作，嵩山派那个冒险离开的胆大弟子在小心翼翼的离开了现场之后，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看他的冒险能否赌对，并获得理想的报酬了！
    又过去良久…
    宁中则终于带着人回返了。
    “嗯～～～”
    朱承武抬头看向回到现场的宁中则。
    或者说，看向宁中则身后的两个人。
    事实证明，哪怕是朱承武这样的无上大宗师，对二十五年不见的熟人，也是会感到陌生的。
    若不是宁中则将人带到了近处，朱承武还真没感知到华山之中居然还有熟人。
    “师傅！师娘！”
    跟在宁中则身后的两人中年轻的那一个，在看见朱承武和崔淑筠的一瞬间，突然就止不住眼中泪水，大声呼喊起来。
    “士林，没想到，你还活着！”
    崔淑筠看见年轻人的一瞬间，也有点激动。
    这个跟在宁中则身后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承武的弟子-赵士林。
    赵士林虽然是朱承武的弟子，但因为朱承武常年闭关的原因。
    相比较与朱承武，反倒是崔淑筠这个名义上的师娘与赵士林接触得更多。
    实际上这个多也是相对的。
    二十多年前，赵氏始终想把崔淑筠拉下来，把赵清雅推上福安侯正夫人的位置。
    立场之别，接触不少的赵士林和崔淑筠曾经的关系并不亲密。
    但到底是一个曾经的熟人！
    而且现在还是在朱承武的面前，崔淑筠和赵士林都不得不激动！
    “嘿嘿～～师傅，师娘！”
    在崔淑筠和赵士林望着彼此，激动莫名的时候，赵士林身边那个同样跟在宁中则身后，年龄却明显比赵士林大了一截的中年男人跟着赵士林，痴痴的望着朱承武和崔淑筠，傻傻的叫道。
    “你是…公孙雷？”看着痴痴傻傻，目光呆滞，活像一个痴汉的中年男人，崔淑筠不确定的试探着问道。
    “师傅，师娘，对！这就是公孙雷，师傅的二弟子，我的二师弟！
    他也没死，我们都被风清扬前辈救下，带到了华山！”
    赵士林一把拉过公孙雷，拍了拍公孙雷的肩膀，示意公孙雷和他一样向朱承武和崔淑筠行礼问安。
    默默的听了崔淑筠和赵士林、公孙雷交流的几句话后，朱承武终于是想起了赵士林身边的被他称呼为二师弟的人是谁了。
    赵士林的神魂气息，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但只要仔细一感应，朱承武还是能感知出来的。
    毕竟人的身体易变，但神魂难变。
    但是赵士林身边的人，他的神魂气息，朱承武就极为陌生了。
    不过，若是赵士林身边的中年人是朱承武的第二个弟子-公孙雷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在朱承武与少林寺四大宗师大战的时候，宗师公孙一阳为了帮朱承武拖住武当清风道人而战死。
    再加上火鬼母和金独异夫妇一直都是朱承武的忠实簇拥。
    朱承武在派便宜老丈人崔宗彦前往西北吊唁公孙一阳的时候，曾经让崔宗彦给红鬼母夫妇带去了一句话，那就是只要红火鬼母夫妇愿意，朱承武会收他们的孩子为第二位正式弟子。
    那是朱承武做出的正式承诺！
    然而后来南烛国可能有高阶天地奇珍的消息现世，朱承武隐瞒着所有人独自一人前往南烛国。
    之后为了阳雷真炎，枯坐厄尔布鲁山脉孕育阳雷真炎的不知名山峰二十五年。
    至今朱承武都还未见过他那位承诺收下的二弟子，故此朱承武才会对公孙雷的神魂气息感到陌生。
    今天还是朱承武第一次见到他的二弟子公孙雷。
    “士林，公孙，过来！”
    朱承武冲赵士林和公孙雷招了招手。
    但是出乎朱承武预料，赵士林虽然第一时间就往朱承武这边走来，但公孙雷却是显得很犹豫，还是靠着赵士林的拉扯，才一起向朱承武走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公孙雷的目光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向宁中则和岳不群，似乎在询问宁中则和岳不群的意见。
    “师傅!”
    来到朱承武面前的赵士林压着公孙雷的头颅，一起向朱承武躬身行礼。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到华山的？这些年，你们又为什么不回徐州城找伱们师娘和师姑，呆在华山这些年你们经历了什么，又有了什么牵挂？”
    朱承武看着赵士林，眼神中含着深意。
    别以为朱承武感知不出来，公孙雷固然对华山恋恋不舍，赵士林他同样在暗中关注岳不群和宁中则的神色态度变化。
    公孙雷因为早年间在红鬼母肚子中受了影响，始终保持着六七岁孩童的智商，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产生依赖，二十五年相处，公孙雷关注岳不群和宁中则的神色态度变化，可以理解。
    但赵士林可不是这样的。
    而且别忘了他父亲赵兴汉的仇！
    这些年来，赵士林始终呆在华山，华山中一定有赵士林在乎的东西。
    “师傅慧眼如炬！”
    听见朱承武的问话，赵士林双眸一沉，略微思考后还是决定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
    哪怕二十五年不见，但赵士林仍旧记得师傅朱承武是一个喜欢打直球的性子。
    对朱承武隐瞒，很难，也很难有好下场！
    “师傅，当初您消失之后，福安侯府遭遇大劫！
    是风老前辈救了我！
    风老前辈虽然救了我，但我也在那次大劫中受了重伤，根骨大损，此生再无缘宗师境界。
    报仇，有心无力！
    我之所以留在华山，不前往徐州城找师娘师姑…”
    说到这里，语气悲凉无奈的赵士林小心的看了朱承武和崔淑筠一眼。
    “师傅、师娘，请恕我说句不敬的话，师娘和师姑重建的福安侯府，已经不是我印象中的福安侯府，更不是我想呆的福安侯府了。”
    赵士林话语中的意思，朱承武听明白了。
    前往徐州城，搞清楚了福安侯府重建事宜的朱承武也明白赵士林说得在理，重建后的福安侯府的确不是曾经的福安侯府了。
    “但，这应该不是你留在华山，拒绝回归徐州城的全部理由吧？”
    然而就算赵士林说得有理有据，朱承武仍旧发现了赵士林口中的理由不是赵士林留在华山的全部理由。
    “师傅慧眼！”
    赵士林虽然没想隐瞒朱承武，但这么快就被朱承武发现了端倪，赵士林心中仍旧一惊。
    “师傅，福安侯府覆灭后，二师弟的父母也相继被武当找到，阵亡了！
    金前辈和鬼母前辈在死之前希望二师弟好好活下去，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
    所以在金前辈和鬼母前辈死后不久，二师弟就娶妻了!
    之后，二师弟还有了一儿一女！
    二师弟的妻儿现在就在华山上！
    您要见见吗？”
    赵士林说着，用怜悯、羡慕的目光看了公孙雷一眼，随即转头看向朱承武，问道。
    而这时的公孙雷仍旧站在一旁痴笑着，并时不时的举起手中系着铃铛的球，似乎在邀请朱承武这个师傅一起玩一样。
    对神智停留在六七岁的公孙雷而言，死亡和结婚都只是懵懵懂懂的概念。
    父亲金独异和母亲红鬼母死亡，公孙雷是伤心了一阵，但没有多久，公孙雷就在赵士林的陪伴下缓解了过来。
    至于结婚，公孙雷也只把它当成一场过家家！
    全程都由赵士林操纵。
    公孙雷之所以这么听赵士林的话，是因为在他达到福安侯府的时候，他最信任的父亲金独异和母亲红鬼母都告诉公孙雷要听师傅和师兄的话。
    师傅一直没有出现，那公孙雷自然就只有听赵士林这个师兄的话了。
    之后，父亲金独异和母亲红鬼母在被武当追杀的途中，也来了华山一趟，再次对公孙雷强调，要听师兄赵士林和尚未坐化的风清扬的话。
    再之后，风清扬坐化。
    公孙雷也就只有听赵士林这个师兄的话了！
    “那你呢？”
    朱承武打断了赵士林的思绪，直指问题核心。
    听见朱承武的问话，自知躲不过去的赵士林“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师傅，徒儿在华山也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徒儿的心上人正是岳掌门的女儿-岳灵珊！
    徒儿为了儿女情长，忽视了父仇府恨，还请师傅责罚！”
    赵士林说着重重的将脑袋磕在了地面上。
    并始终没有抬头起身。
    似在等待朱承武这位师傅兼主公的原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