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这人间,又污秽了
燕丹、雁春君和燕王喜三人占据c位,其余燕国王室在两侧。
而在车队的最前方,有人正在高声朗读三人的罪状。
“燕丹十大罪状:罪一: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罪二:作为质子私自逃离秦国,引发两国征战。
罪三:假公济私,挪用国库,为自己培养门客。
罪四:滥用职权,私放牢狱之中的重刑犯。
罪五……罪十……”
燕丹十条罪状被念完后,继续诵念雁春君的罪状。
相比于燕丹有些东拼西凑的十条罪状,雁春君的罪状细分下来,大概有接近百余条。
如果朗读雁春君的具体事迹,大概率要念上好几天。
强抢民女、侵占良田、杀人取乐、擅杀朝臣……
燕王喜相对于雁春君来说,具体事迹比较少,但是罪过却不小。
挪用国库、任人唯亲、临阵换将……
如果说雁春君是蛀虫,燕王喜堪称妥妥的亡国之君。
随着三人的罪状被诵念,暗中隐藏的大铁锤和高渐离有些按耐不住。
燕丹对他们两个有恩,因此两人自发前来解救燕丹,中途他们还遇到了燕丹的不少门客。
细数下来,燕丹三人前往终点站——燕国王宫的路上,隐藏了上百燕丹的门客。
只能说礼贤下士与仁德的名头是真的好用。
往远了说,商汤任用伊尹,周文王任用姜子牙……
往近了说,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春申君黄歇,信陵君魏无忌,所谓的战国四公子也是在卖相关的人设。
然后稍微有点能力的就往他们身边凑,搏一个前程,搏一个青史留名。
因此这些门客的想法不过是救出燕丹,复兴燕国,青史留名。
但是,他们却无法如愿。原因很简单,燕丹的门客真的是全员效忠燕丹吗?
绝影可以潜入雁春君身边,其他的罗网杀手为什么不能潜入燕丹的身边?
相比于各国顶档扮演质子的燕丹,绝影这个罗网杀手反而更像是地头蛇。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燕丹还不是强龙。
有绝影的遮掩,燕丹根本就查不出他身边门客的问题。
街道两旁,围观的人群因三人的罪状而议论纷纷。
秦军的铁骑列队两旁,盔甲熠熠生辉,长枪如林,气氛肃杀。
就在游街即将结束,燕国王室成员境界被送回燕国王宫集中关押之时。
上百个黑衣人如鬼魅般从街道的两旁俯冲而下。
为首的高渐离,高举长剑,怒吼道:“兄弟们,救下太子!”
随着高渐离的怒吼声,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向囚车。
大铁锤紧握双锤,冲在最前方,准备为身后的兄弟们开道。
秦军的士兵们完全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到,他们看到有人妄图劫囚立即举起长枪列阵迎敌。
一时间,街道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大铁锤冲出去还未来得及击杀任何秦军,就被卫庄所阻拦。
“锵!”
大铁锤手上的铁锤骤然避开卫庄的鲨齿剑稳稳架住。
“力道不小,不过废物就是废物。”卫庄扫了一眼大铁锤,他的眼神冷冽,让大铁锤不由得一惊。
卫庄已然踏入宗师中期,一身纵横之意强横无比,在宗师之意的加持下,大铁锤所谓的万夫不敌的巨力就是一个笑话。
卫庄仅仅只是单手持握鲨齿剑,便轻松拦下大铁锤的铁锤,而且鲨齿剑甚至没有发生任何形变。
“啊!”*n
大铁锤不断怒吼,双手持握铁锤疯狂下压,但是卫庄依旧气定神闲,仿佛鲨齿剑之上的只是一羽鸿毛。
“不够!”卫庄摇摇头,“弱者。”
下一刻卫庄手腕一抖,宗师中期境界的真气与宗师之意爆发,震开大铁锤的铁锤。
“嗤!”
卫庄没有动用任何剑招,在大铁锤被震开的一瞬,以鲨齿剑的剑锋抹过大铁锤的咽喉。
“呃呃呃……噗通!”
大铁锤甚至来不及捂住咽喉之上的伤口,在他倒地的一刻,彻底失去生机。
鲨齿剑此刻红光微微闪烁,犹如活物般吞噬了大铁锤的鲜血。
高渐离的剑法凌厉无比,仅仅是轻轻挥剑就能斩断数名秦军手上长枪的枪头。
但是秦军配合默契,高渐离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只有削去枪头,确保减少秦军对于队友的杀伤力。
“不!”高渐离不经意间一瞥,就看到了倒地身亡的大铁锤,“该死!”
高渐离立刻摆脱身边的秦军,脚下轻点,便如同一柄利刃直刺卫庄方向。
“有点意思。”卫庄越是提升境界,越是能够感觉到公孙策实力的深不可测。
因此卫庄此生的宏愿,已经从战胜师哥盖聂,换作追上公孙策的境界。
但是,卫庄自觉此刻的他仍然不是盖聂的对手,谈何追上公孙策?
所以明明高渐离这位半步宗师已经掌握了些许剑意,卫庄仍然对他有些兴致缺缺。
“百步飞剑!”
卫庄轻念一声剑招名称,随后掷出鲨齿剑。
剑气奔腾,仿佛化作一条白龙,在空中翻滚着向高渐离袭去。
高渐离此刻身影腾空,只为对着卫庄刺出此生最强一剑,为好兄弟大铁锤报仇。
忽然,剑气白龙腾空而来,他只能挥动手中的长剑,试图抵挡那来势汹汹的剑气。
然而,那剑气却如同白龙一般凶猛,瞬间便吞噬了高渐离的长剑。
当白龙与长剑相交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在那一刻凝固。
高渐离的长剑在鲨齿剑的剑气冲击下,开始剧烈地颤抖,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
紧接着,长剑仿佛承受不住那股巨大的力量,开始从剑尖处逐渐崩裂。
一刹那,长剑化作无数碎片,如同烟般在空中绽放。
那些碎片如同流星雨般纷纷扬扬地洒落,碎片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高渐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将他的身体向后推去。
但他并没有放弃,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真气,向前冲去,即使剑刃纷飞,他还有这一身的真气。
然而,在他的真气涌出的一刻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白龙继续在空中翻滚着,向高渐离冲来。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以身体迎接那最后的攻击。
“轰!”一声巨响传来,白龙瞬间将高渐离吞噬其中。
高渐离只感到一股剧痛传来,他的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只见鲨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但他却没有任何恐惧和后悔。
“好剑!”高渐离用尽最后的力气赞叹道。
他的目光转向囚车之上的燕丹,眼中充满了愧疚。
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无法发出声音。
最终,他只能无力地垂下手中的长剑,任由身体向后倒去。
高渐离闭眼之前,最后看到的一幕则是不断倒下的黑衣人。
但是,这些黑衣人并非死于秦军,而是死于自己人的背刺。
就在高渐离与大铁锤发起冲锋之际,其余的黑衣人也是奋不顾身地冲向秦军。
他们看似配合默契,互相掩护,不断地向秦军发动攻击。
实际上,有大半的黑衣人正在划水。
也就是说,上百的黑衣人只有四十多人正在奋不顾身的冲向囚车。
在四十多个黑衣人的猛烈攻击下,秦军的阵型没有出现松动。
“动手!”
随着绝影一声令下,原本正在划水状态下的大半黑衣人突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这些人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地向身后的同伴发起了攻击。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那些毫无防备的黑衣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他们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
他们惊恐地回过头去,却只见那些曾经的同伴已经变成了嗜血的敌人,手中还滴着同伴的鲜血。
“背叛!这是背叛!”一个黑衣人愤怒地咆哮道,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周围的惨叫声中。
其余的黑衣人纷纷陷入了混乱之中,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死亡的威胁却已经近在咫尺。
秦军的士兵们见状,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向那些混乱中的黑衣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刀光剑影之间,黑衣人们纷纷倒下。
他们的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染红了整个街道。
那些原本忠诚于燕丹的同伴,此刻却成了他们最致命的敌人。
而秦军的士兵们则趁势而上,将那些还在挣扎的黑衣人一一斩杀。
绝影站在一旁,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手中的长剑依旧指着地面,但剑尖却已经沾满了鲜血。
如果在拥有内鬼和百战穿甲兵的配合下,仍然无法将这群燕丹的门客团灭,他们都应该被拖出去喂狗。
“任务完成。”绝影淡淡地说道,“各位的功勋值,我会记上。你们带走雁春君,吸引其余反秦势力。”“是!”*n
声音整齐划一,绝影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刻在魏国,类似的事情同样在发生,只不过鱼饵换成了信陵君魏无忌的信物。
惊鲵曾经将魏无忌的“言无忌”的玉饰交给公孙策。
因此公孙策没有丝毫犹豫的命令王贲找了一个魏国王室稚子挂上“言无忌”玉饰。
如此,便可以将这个稚子作为魏无忌的遗孤,吸引魏国境内的反秦势力。
魏无忌的面子比魏景愍王的大,因此王贲很轻松的斩杀了数批反秦势力。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群人不一定都有反秦之心,可是他们对魏无忌忠心耿耿。
换句话说,一旦有人有魏无忌的名头起事,他们就会被转化为反秦势力。
这些人还是提前被扼杀的为好,省的未来烦心。
咸阳,太尉府。
公孙策在书房之中看过燕国与魏国送来的情报,捏了捏眉心。
燕国还好,雁春君被救走之后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魏国那边可是相当的热闹,知道魏无忌信物的人没有几个。
但是架不住受过魏无忌恩惠的人很多,其中还有不少投机取巧之辈,因此王贲可以说是一天杀一批人。
公孙策放下情报走出书房,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不出所料的是万里无云。
今年的冬天没有下雪,因此还算暖和,但是不下雪不代表是一件好事。
公孙策伸了个懒腰,放出元神之力扫视七国。
随后公孙策在太尉府外发现了一个狗狗崇崇的萝莉,在咸阳外通明学馆之中发现了一个正在听课的大萝莉。
公孙策歪了歪头,这两个萝莉长的很像,而且她们的身上有着天人合一境界相似的气息,却没有丝毫力量。
公孙策忽然想到了阴阳家典籍之中的一段记载,这是关于概念神的记载。
世人相信有年兽,于是出现了年兽。
世人相信有蝗神,于是世间就有了蝗神。
祂们这些所谓的概念神和以传说之力成就天人合一境界的存在很类似。
只不过,一个是将传说之力吸纳,由人化神。
另一个则是传说之力的自然演化。
秦时世界降格之后,这些存在便没有现世的能力,因为世界没有这个能力让祂们具象化。
如同是月世界的神进入了星之内海一般,祂们位于另一个次元,而不是彻底消失。
不过,如果秦时世界一再降格的话,祂们也确实会逐渐衰弱。
到时候,即使世界恢复,祂们也无法现世,只能回归世界被再一次孕育。
只是重新孕育的祂们自然不是原来的祂们。
如同遥远的未来有一个人叫做嬴政,却不代表他是公孙策认识的嬴政,祂们只会是同名而不同内核的存在。
公孙策一步跨出来到太尉府外,找到了被惊神阵拦截的七八岁萝莉。
“你是哪位?”公孙策看向面前的年,想到了灵摆世界的年和夕。
“我是年,我是……”
夕与年是应世界而生的概念神。
夕吸纳一年秽气、晦气……一众污浊之气。
当年尾到来之际,年就会找到夕,净化夕体内的污浊之气并且接替夕的工作,完成身份呼唤,这就是除夕。
而新年交替之后,夕就会变成下一年的年。
而年就会化作下一年的夕,开始在大地之上游行,吸纳污浊之气。
但是,如果年没有找到夕,夕在下一年还是夕,二者不会交换身份。
可是,如此一来,夕就必须再坚持一年污浊之气的折磨。
这算是世界的自我净化机制之一,也是世界对人的警告。
因为在爆竹出现之前,夕确实是野兽的形象,而年可以保持人形。
到如今,年兽的恐惧逐渐消失,夕不会因为吸纳过度污浊之气化作野兽发狂。
公孙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年的说法,但是他感觉秦时天道很有问题,加密通话开启。
公孙策:我的老天,下次这些东西再出现能不能提前吱一声?
秦时天道:吱!
公孙策:跪安吧!())
秦时天道:先等等,年和夕的出现,代表蝗神也快出现,好自为之。
公孙策切断加密通话,揉了揉眉心,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明年的蝗灾一定是史无前例。
“我知道你是谁,所以能不能帮我找找夕?我需要找到她,为她净化体内的浊气。”年的语气有些急切。
“姐妹情深啊。”公孙策想了想自然明白夕为什么会躲着年,“这人间呐,又污秽了。”
连年征战,煞气、怨气、秽气、晦气、死气……连绵不绝。
夕吸收的污浊之气一定不少,她是想要替姐姐承受苦难。
公孙策看了一眼年,黑发双马尾、精致的五官如同洋娃娃一般、一身小红袄、一双小皮靴。
让公孙策感到像是看到了换装娃娃。
“跟我走吧,我带伱去找夕。”公孙策的牵起年的手,一步跨出来到通明学馆之外。
此刻的夕正在偷听通明学馆之内的授课。
夕的样貌和年没有太大差别,完全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年。
年看上去七八岁,夕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这是《诗经·唐风·山有枢》,嘲讽守财奴式的贵族统治,强调人才是财富,也是年歌。
说白了,这是过年时可以唱的诗歌。
因为它同时含有人才是财富的意思,也可以代表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可以进行轻度享受的意思。
夕听得很入神,对于夕和年来说,与过年有关的诗歌她们都想要听一听。
“夕,妹妹。”年此时忽然呼唤夕。
夕看到年和公孙策,当下就想要跑路。
她还是夕的时候能够轻松遨游九州,因此她避开了年。
但是,在公孙策面前,这所谓的神速不过如此。
公孙策抬手画出一道“井”字符,横竖皆二的神符倏然自高空成型。
下一刻夕发现她居然无法使用她引以为豪的神速,甚至此刻的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井字符缓缓落下,夕的身体越发僵硬。
井字符距离夕越近,压制力量越强。
“姐姐,为什么?”夕看向年,眼中满是祈求,“我只是不希望你承受我的痛苦,我有错吗?”
“唉!”年轻叹一声,“夕,我们的命运早已经定下,如果你承受不了污浊之气,你就会回归天地。
随后,你会被再度孕育而出,而在你被重新孕育而出的时间里,只会是我一个人承担污浊之气。
夕,我不希望你忘了我,更不想我你回归天地,让我为你净化污浊之气好吗?”
“嘶!”夕忽然痛苦的呻吟一声,蜷缩在地,她的体表时不时的冒出一阵阵黑气。
但是这些黑气还没有脱离夕的身体之际,又被她压了回去。
“夕!”年看到夕处于痛苦之中,当即就需要奔赴夕的身边,“我来了,你坚持住。”
“别过去。”公孙策抬手拦下了年,“你妹妹演技不错。如果她真的抑制不住污浊之气,这些污浊之气早就溢散。
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即将脱离夕的控制,又无法完全脱离夕的控制。”
“啧。”夕不满的撇撇嘴,随后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你这种人一定没有朋友。”
“我是谁?你看不出来?天行有常,我可不能带头违背。”公孙策耸了耸肩道。
夕翻了个白眼说道:“但是你可以钻空子。你没有钻过空子吗?”
公孙策反问道:“天道代理人的事情,怎么能算钻空子?这叫做合理利用规则。”
夕:(_)
“让我被年净化可以,除非你可以跑过我!”夕翻了个白眼之后,一脸正色的看着公孙策,“敢不敢和我比比?”
公孙策看着眼中不断闪过狡黠神色的夕,摇了摇头说道:“天真。你这个老家伙怎么会这么天真?说,是不是被夺舍了?”
“你说谁是老家伙?我才不老!”
“哟哟哟。”公孙策摇了摇头,“你都快够着古神的岁数了,还说自己年轻?不过,既然你找虐,我就如你所愿。”
说罢公孙策解开了“井”字符,夕顿时感到身上一阵轻松。
“略略略。”被解开了束缚的夕,对着公孙策做了个鬼脸,随后她脚下生风,一瞬间消失在公孙策眼前。
“幼稚鬼。”公孙策发动无距神通,同样消失在原地。
夕在奔跑中不断地回头张望,却没有看到公孙策,她的心顿时平静了。
反正只要公孙策抓不住她,下一年她的姐姐就没必要经受吞噬污浊之气的痛苦。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并没有想太多,撑得住就继续撑,撑不住就休息一年,接着撑。
她可以痛苦,但是她的姐姐不行。
她穿过了田野,越过了山川,终于来到了大梁城。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远了,可以摆脱公孙策的追踪了。
然而,当她停下来喘息时,却发现公孙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来喝点水。”公孙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