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曦是八点半到的么么茶,引起了小小哗然。
夏初不经常在学校露面,比以前还不经常,所以陆曦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惟一校花。
和安洛与名气更大的沈凝飞两人身上的天生疏离感不同,她美得更真实,接地气儿,再加上女神赛光环,陆姑娘俨然变成滨大的一道独特风景。
垂感十足的麻料阔腿裤,上身紧身白背心,外面雪纺的白衬衫系在蜂腰上,头发随意挽起,小鹿一样的眼睛灵动地左右瞧瞧,跟徐家姐妹打了招呼,陆曦径直走去vip区。
呵,又是找方圆的。
大多数的大一顾客们都撇撇嘴儿…
在这个店里消费,固然能看到全国有名的众多美女,但需要承受的心理落差也是有的。
不论男生女生,这两个多小时全部萌生出一个想法。
以前觉得傍大款是贬义词,现在才发现那是综合实力的体现。
放下手里插着水性笔的厚厚皮面笔记本,小陆曦一坐下就挽住沈凝飞,脑瓜靠在人家胳膊上,瞥了方圆一眼,嘟囔着:“好累啊。”
一见她,方圆也愣住了。
刹那的惊艳不是开玩笑的,像乌云炸裂,射出一道光,在他眼里,刚刚飘进来的lucy就是这种感觉,与之前相比,她身上多了一种…风韵,精干了。
虽然不排除是着装上的体现,可眉宇间的俏皮也少了几分。
“嘿,好久不见呀,陆姑娘。”
方圆打了个哈哈,帮人家倒了杯热茶。
陆曦白他一眼,“大热天的,我要喝冰拿铁!小伙子,还不帮本部长做一杯?”
方圆啧啧两下,“得叻。”站起身走了出去。
沈凝飞只是笑,陆曦对她卡巴两下鹿眼,揶揄道:“他送你礼物了么?”
“这个。”点点头,沈凝飞把梳子拿了出来。
陆曦把玩两下,偏嘴道:“够小气的。别人的都一大堆呢。”
沈凝飞笑道:“他说那是给员工发的福利。”
“切。”陆曦歪头道:“也就你信他。”
沈凝飞不言,陆曦正起身小声笑道:“罚他,晚上我们在寝室升级,你不准出去。”
沈凝飞微红脸颊,啐了一口,说:“本来也不出去。”
外边,所有人都看到方圆亲自做了一杯咖啡。
能让这人亲手调饮……校花看来也变成大款的盘中餐了。
方圆回来就听见陆曦在劝沈凝飞加入她正在排练的节目,便笑呵呵问:“这届的迎新晚会很大排场么?”
去年他们这届的迎新是在圣诞,属于和迎新年放一起了,加上他的暗中操作,规模空前。
这届的新生里没有方圆,也没有沈凝飞,所以学校只是把日子定在军训后汇演的当晚,地点就在大礼堂。
陆曦听他这个问题,似想到了什么,蓦地抿了抿粉嘟嘟的嘴唇,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上台,我跟学校申请加大排场。”
方圆嘿了一声,“不行咯,俺媳妇不唱歌,陆姑娘不伴舞,谁想看我上台?想的美。”
沈凝飞捂嘴乐,陆曦根本不搭理他,小手一伸,说:“我的礼物呢?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我陪飞飞玩,我要报酬。”
方圆会给陆曦准备礼物?
会的。
只是沈凝飞没想到,陆曦更想不到,所以本只是调侃罢了。
可当见方圆竟真的大大方方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打开后递来一把丝织梅花小折扇时…闺蜜俩都呆住了。
“都是小玩意儿,不值钱,为了我们伟大的革命情谊。”方圆随口道。
可接过去,陆曦就瞧见扇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曦”字,晨曦的曦,陆曦的曦。
陆曦连忙遮住,轻轻哼了哼,只道:“一看就地摊买的,但也算你有心,本姑娘收了,原谅你了。”
沈凝飞不知道这个原谅是什么意思,但方圆知道,这原谅的是寻梦港的几次贱兮兮的骚操作。
嘻嘻哈哈闲聊几句,方圆得知陆曦被任命为本届迎新晚会的“总导演”,可谓手握大权,每天要忙着监督筛选各个班系的节目。
方圆笑说是不是主席对她有意思。
结果小丫头不屑说这是能力体现,“再说,夏学姐还一进场就是副主席呢,你怎么不说大三的刘京对她有意思?”
刘京是主席,夏初的副主席是被团委老师直接安插进去的,顺带着拉了好朋友陆曦帮忙,这些事儿人尽皆知。
但夏初公司里的事情多,不经常在学校,算不上架空了主席刘京。
“方圆,”陆曦把小扇子收进盒子里,喝了几口咖啡,问他:“你想不想进学生会?”
方圆不解其意,按道理大家都知道他对这玩意不感兴趣,早说了的。
陆曦眨眨眼,拄着光洁的小下巴叹道:“他们说以你的影响力,如果进学生会,对大家都有好处。”
方圆笑了笑,“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陆曦想了想说:“可以管学生。”
方圆说:“我干嘛要管别人?”
陆曦说:“我也是这么说的。”
方圆笑道:“是有人让你做说客?”
他知道,不论是团委还是学生会,早就有人想让他帮忙做学生工作,不说别的,单外联一项,就会达到很恐怖的影响。
但凡规模大一些的学校的学生会,和体质那一套很像,特别像,这也是方圆一直敬而远之的原因。
见陆曦犯难的样子,方圆看了看沈凝飞。
沈凝飞说:“我不懂的。”
方圆对陆曦道:“这次迎新晚会有外联部的人跟你诉苦?”
陆曦偏偏嘴儿,缓缓点点头。
她也是第一次当“领导”,论专业能力,她有,但统筹方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听都不想听,可几次做好的方案在主席和团委那边都过了,却被外联部打了回来。
去年圣诞那场大型晚会的资金全是方圆出的,学生会只是配合,可这次不一样了。学校扩招,全校算上研究生,加一起五万多人,就算单独做新生的迎新,也是接近两万人的规模。
校学生会本来的计划是按照院系打散,各个学院按照日期穿插开晚会,可校领导否决了这个方案,明眼人都想得到原因,滨大风头正盛,借势再做一波口碑宣传最好不过。
这样一来,两万人的大型晚会能不能弄起来,压力又落在了资金上。
大礼堂可能要安插小板凳,但也极有可能转移到体育场。
那样就还需要架设舞台……
陆曦的节目安排很不错,可舞美每一处都是钱,刚刚两天,外联部长就找“陆导演”絮叨了四次,对方知道她和方圆关系莫逆,便提了一嘴。
方圆不以为然地问:“你跟学校老师说过了么?”陆曦说:“刚刚我就是从团委回来的。”
方圆问:“老师啥意见?”
陆曦苦笑说:“老师说我的方案很好,就按这个来办…就行。”
说完又仰起俏脸,卡巴卡巴眼睛可怜兮兮地瞧着方圆。
方圆说:“你想让我出钱?”
陆曦的本意当然是不想的,这叫什么事。
但为了办下晚会,不负夏学姐的托付,她又没别的太好的的办法……所以还是有一丢丢希望方圆能帮忙出出主意的。
见她踌躇着,方圆就明白了,笑着又问:“咋没问夏副主席?她也可以赞助啊。”
陆曦睁圆眼睛,半晌才无奈说:“她还让我问你呢。”
方圆:“……”
沈凝飞扑哧一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方案呢?”方圆看看时间,快九点关店了,便苦笑道:“方案给我先看看吧。”
陆曦嘻嘻笑着说:“一会儿回寝室传给你。”说完拉着沈凝飞:“我们一起回寝室吧,现在就回去,今晚我带你过39级的副本。”
沈凝飞看着方圆无语的样子,一阵好笑,对陆曦点点头,就起身和她一起走了。
贺姿、夏初、秦婉瑜、陆曦,还有沈凝飞在壹号院胡闹的这半个月,方圆都知道,但借他两斤智慧,他也万万想不到沈凝飞也会玩起了大型网游。
夏初……这个神秘兮兮的女人已经把俺媳妇带跑偏咯!
正溜号,面前伸过来一只小手手,放下一杯加了冰块儿的纯净水。
方圆一抬头,见是安然妹妹,可人家什么都没说,放下杯子转身就走。
他见屏风挡着,飞快地拍了徐安然的小屁股一下。
徐安然差点叫出声,回过头、嘟着嘴、蹙着眉、拱着鼻,瞪了他一眼,比划了个无声的口型:打你哟。
然后逃也似的溜了。
————
方桦给老者的杯子里放了一块冰,杯里的威士忌是琥铂色的,水晶杯很通透,没有氤氲水汽。
放好了冰,她就安安静静站在老者一旁,看对方在书案上写毛笔字。
可老者擎着笔一动不动很久了,似乎没想好要写什么。
换以前,方桦早就不耐烦地去玩了,不,换以前,她根本不可能站在这。
老者喜欢喝洋酒写毛笔字,这个房子很大,独门独院三层,装修的中不中洋不洋,还有全套的音响系统。
背景音乐放着《sound of silence》,奥斯卡金曲呢。
听着奥斯卡金曲写毛笔字,她觉得这老头儿有毛病。
住进这座房子里一周了,她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身份。父亲说这老头儿会变成她的丈夫,可她觉得自己只是个玩物。
老头儿比父亲大几岁,那方面不大行,却很喜欢做,用各种道具。
她倒是也喜欢玩道具,很舒服很刺激,只是一睁眼看身下的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反胃。
每次“做”完,老头儿还变态地让她光着站在一边瞧他写字儿,似乎这样会有灵感一样,不是变态是什么?有钱人都他妈变态,越有钱越变态。
方家快完了,就因为自己要处理一个女学生?
凭什么?!
方圆也是他妈的变态,方桦觉得姓方的都是变态!
“在想什么?”
老者慈眉善目,眯起眼睛笑,这让方桦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外公。
“没,没想什么,您想写什么?”她怯怯问。
父亲让她对老头儿顺从一些,不好听就是尊敬一些,因为父亲要进首都玩房地产,要攀附更厉害的人,不然山西那一摊子事很难善终。
方桦从小到大哪里对谁恭敬过?反正她自己是想不起来的。
她认可自己成为交换物,一直都认可,钱不都是这样来的么?女人不就是做这个的么?她懂的。
“没什么想法,”老者说:“这几天心情很好,很难静下心写字儿。”
方桦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下个月的高端论坛么?”
老者奇道:“你倒是聪明。”
方桦没化妆,脸颊上的两颗小小的黑痣更添俏皮,显得她更年轻了,老头儿凑过嘴儿来亲了一口。
她忍着恶心露出笑容,说:“看来房地产是要大火了。”
老者道:“是的,所以我打算明天见见你的父亲,让他成立几个壳子,做些建材和装修的买卖。”
方桦不高兴了,不解道:“为什么?不应该买地做开发嘛?”
老者高深莫测地笑道:“开发是要做的,但上下游也有大利润,不能放下去。”
方桦说:“可市场有大把的装修和建材公司,都很便宜。在老家时我们都看不上这种生意。”
老者说:“那我们就做的更便宜。”
方桦更不明白了,嘟着嘴贴上去,让自己高高的胸脯紧贴老头儿的胳膊,都被挤变了形。
“那仨瓜俩枣的利润要来干什么?都便宜了,好处不都给老百姓了么?凭什么?”
老者笑意更甚,转了转苍黄的眼球,似想起要写什么了,落笔云:
钓者之恭,非为鱼赐也,饵鼠以虫,非爱之也。
写完问她:“明白么?”
方桦懵懂地摇摇头。
老者哈哈大笑,也不解释,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具姣好的胴体,舔舔嘴角说:“你来,我想起一种很独特的写法,你来写,我教你。”
说着放下笔,将一张宣纸铺在地上,又站起身,在方桦懵懵的表情中拉她跨站在纸两侧。
“蹲下。”
最后拿起笔,蘸了墨,蹲下了身子。
“来,夹住了。”
方桦大惊失色,再一次感到了羞辱,她想哭,却不敢,身子在颤抖。
墨点滴落,在白纸上渐成很像细菌或病毒的形状,方不方,圆不圆的。
笔杆很细,她只能用尽力气夹着,看着身下墨迹,死死咬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