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要脸,搞偷袭
眼看着计谋成功在即,种辑已经开始放飞自我:“幸好当初太仆在华阴征兵之时,你暗中截留了一部分,否则如今我们就算看到机会,手上也无兵可用,白白坐失良机。”
当初朱儁奉刘协之命在华阴等地向豪族征兵,意图阻止王景回京,此事广为人知。
而王服从那时起,就已经暗中和董承有所勾结,因此在招募乡勇的事情上出了不少力。但王服是个心思深沉之人,因此在这件事情,他暗中还是留了一手,截留了一些乡勇暗中蓄养私兵,不曾想这些私兵在今日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王服捏着下巴,开始预估胜算:“北军主力出城,大营空悬,就算还有守城之军,兵力也不可能超过两千,而且必定分散各处,驻守洛阳的十二道城门,以我们安排在城中的内应,集中于一处,破城可谓易如反掌。”
随后王服皱了皱眉头,问起了杨彪与黄琬的动向:“司徒和太尉皆无动作吗?”
种辑叹气一声:“别提了,这两个老东西,平日里自诩大汉忠臣,儒门名士,如今王景不过是丢出来几根肉骨头,他们便一个个得都成了王景的走狗。就连太仆朱儁,虽未彻底倒向王景,可也对我们的邀请丝毫没有回应,显然是畏惧了王景的滔天权势,真是气煞我也。”
王服冷笑:“呵,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不过事成之后,自有清算之时,你我拭目以待便是。”
在王服和种辑看来,这些人统统都是世家和儒门的叛徒。
等大局一定,他们全都要被秋后算账。
“加速行军,前方便是洛阳!”
“先入洛阳者,官升三级,赏钱千贯!”
种辑身穿宝甲,胯下更是一匹四蹄升鳞的龙血名驹,能日行千里,踏浪而行。
此时的他,可谓意气风发,姿态昂扬,遥望东都洛阳的视线,更是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就连平日里总是喜欢说“慢一点”和“不要急”的王服,此时也满怀急切,恨不得背生双翅,直接飞入洛阳皇宫,来一個神兵天降。
“城中的内应,你都安排好了吗?”
王服虽是文弱书生,此刻却也穿上了一套轻便的铠甲,腰挎长剑,倒是显得有几分英武之气。
对于王服的提问,种辑有些不耐烦:“子由,你放宽心,我早就安排妥当了,你连续问了三遍,未免也太多心了吧?”
种辑乃东汉名臣大鸿胪种嵩的后代,先祖更是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的卿士仲山甫,名列史册的西周太宰。
因此可以说,在这洛阳城内,种辑可谓是家世显赫,名声在外,掌握着许许多多的人脉资源。有他出面,让城中的豪族富户暗中骗开城门,并不困难。
但不知为何,王服内心深处,仍有一丝不安:“事情太过顺利了,顺利得让我心慌。”
种辑闻言,畅声大笑:“你们这些智者,总是喜欢多疑,如今优势在我,又何必犹豫不前,坐失良机?”
两人暗中聚集了八千兵马,就这样沿着官道,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向洛阳逼近。
到了清晨时分,迎着东升的旭日,巍峨的城墙开始浮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洛阳!”
“我们到了!”
王服和种辑两人手下的士卒,无不心情激动。
先入洛阳者,不仅可以升官,还能发财,指不定日后还能混个从龙之功,人生从此风生水起,叫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一声鸡鸣过后,借着天边微弱的曙光,城墙上的守军也发现了城外这只来历不明的兵马。
虽然对方也穿着汉军的制式军服,但守卫依旧提高了警惕,并未下令让人开启城门。
种辑握住缰绳,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服,开口问道:“子由,要直接攻城吗?”
王服摇了摇头:“你我先亮明身份,以换防为名,能诈开城门最好,不能诈开,再率军强攻,然后派人联络城中内应,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种辑想了想,觉得还是王服的办法更稳一些,便策马出阵,来到城门下方,高喊说道:“尔等听着,我乃长水校尉种辑,身后之人为越骑校尉王服,今日我二人奉陛下之命前来接管洛阳城的防务,快开城门,若是耽搁了大事,尔等吃罪不起!”
守卫用吊篮吊起了种辑和王服的令牌,经过查验,守城的军官说道:“令牌是真的,那你们可有军令?”
王景调动兵力,除了口头下令之外,往往还有纸质文书。
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控制力,王景更是要求严格到“认书不认人”的程度,无论是谁,想凭借一张嘴就调动大军,那是绝对不行的。
如果有人敢违规操作,无论是谁,一律处死,绝不姑息。
因此哪怕种辑和王服亮明了身份,拿出了令牌,守城官兵依旧没有放行,而是坚持要他们出示军令文书。
王服和种辑却是傻眼了,他们有个鬼的军令文书!
种辑直接拔剑出鞘:“别和这些人废话了,直接开打吧。”
王服也是无奈,只得下令攻城。
“敌袭!”
守军一看对方居然开始强攻城门,心情顿时骇然,当即敲响了警钟。
铛~铛~铛~
钟声阵阵,激荡整座洛阳城。
因为王景亲率主力外出平叛,此时的洛阳就算不是一座空城,守备的力量也严重不足,区区两千兵马,不仅要卫戍皇宫,还要分兵把守十二座城门,兵力简直捉襟见肘。
守军要守十几处,可王服和种辑只需要进攻一处。
遭到猛烈进攻的上西门,只有区区百人,而敌军足有八千,不过片刻功夫,整条防线顿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而在城外,种辑却是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只见他高举长剑鼓舞士气:“速速进攻,守军兵力不足,给本校尉一鼓作气拿下城门!先登之人,官升三级,赏钱千贯!”
至于王服,他则是率领两百骑兵,绕城而走,竟然乘坐舟船,跑到城东寻找破绽。
洛阳城规模庞大,上西门遭到进攻,守军必然要调动其他城门的兵力过来协防。而最有可能被调动的驻军,就是位于东边建春门、东阳门和青阳门这三座城门的兵力。
果不其然,王服发现了破绽。
青阳门内,缓缓飘起了三盏红色的祈天灯,这是约定好的暗号,种辑早就在城中安排好了内应,隐于暗处监视各处城门的守军调动。
王服断然下令:“看来,青阳门的防守最为薄弱,即刻发动攻击,不得有误!”
“是!”
这二百骑兵,可是王服的底牌,以暗中收降的部分西凉铁骑训练而成,装备精良,战斗力更是强悍。
他们骑马来到城下,然后下马射箭,竟然成功压制住了守军
“城东遭受袭击,快去求援!”
守军只有二十人,而且都不是主力,很多连射箭都不会,根本无法反击,只能向其他各处求取援兵。
然而他们没能等来援兵,或者该说,援兵其实是来了,只不过来的是王服的援兵。
“杀啊!”
“打开城门,迎接王师!”
城中与种辑勾结的富户,竟然率领家丁护卫,内外夹击之下,建春门顷刻之间就被攻破,本就意志薄弱的守卫,更是一哄而散。
城门洞开,王服当即率军进入,然后吩咐左右:“点燃烽火信号,让所有人都知晓,洛阳城破了。”
“是!”
手下领命而去,开始四处点火。
随着冲天的火光燃起,恐慌在城中迅速蔓延开来。
王服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双目映照火光,即便是一向冷静从容,如今在这巨大的权力面前,他整个人也是兴奋得都在发抖:“一举定乾坤,东都洛阳,也是时候该换一个主人了。”
虽然对于王景颇有怨言,但王服却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复制王景的成功路线,也想来一回清君侧,权倾朝野,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在上西门,种辑看到城东方向的冲天大火,也是欣喜若狂:“看来子由的计策成功了!”随即他又迅速回过神来,下令说道:“快去对着城门大喊,就说我军已经破城,负隅顽抗者死!”
“属下领命!”
守军原本还不肯相信,但是回望城东的方向,果然看见漫天的大火,顿时士气暴跌,再无抵抗的决心。
王服与种辑在城中会师,而那些原本不敢公然与王景对抗的世家,此刻也全都跳了出来,想要加入这场叛乱之中。
“大势已定!”
种辑心情激动,他早就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然后功成名就,让世人都仰望他的背影。
王服此时的心情,也与种辑一般无二,不过他终究还是比种辑更能沉得住气:“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在关键时刻,吾等越是要小心翼翼,不能有半分的松懈。如今距离成功,还剩最后一步——只有拿下皇宫,吾等才可真正的高枕无忧!”
眼看着成功在望,种辑自然毫不迟疑,当即下令:“火速进兵,控制皇城!”
而王服和种辑发动兵谏的消息,也在城内迅速传开。
不少人都十分激动,尤其是那些被王景打压的世家和豪门,此时无不拍手称快。
心急一点的,甚至已经带着家丁和护卫,加入到了王服与种辑的队伍之中,他们还幻想着事成之后,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新格局中,分得一杯羹。
进城时的八千人,当来到皇宫朱雀门前,兵力已经膨胀到了上万人,让种辑忍不住喜形于色,口中直呼:“哈哈哈,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王景逆天而行,终究要被上天所厌弃,此战就是他败亡的开始。”
“哦,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什么人在说话!”
皇城,朱雀门前,种辑悚然一惊,环顾四周,最后才在城墙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脸黑得像锅底:“荀公达,是伱!”
荀攸乃王景坐下的第一谋主,本身也是享誉一方的名士,种辑对他自然不陌生。
“长水校尉,久违了。”
荀攸目光从容,哪怕眼前兵临城下,也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
“荀公达,开城投降,我可饶你不死。”
胜券在握,种辑也懒得和荀攸废话,直接让手下的士卒抱着木桩,准备强行撞开皇城大门。
而对于种辑开出的种种条件,荀攸摇头叹气:“可惜啊,主公有令,参与叛乱者,尽杀不留,我恐怕不能饶你一命了。”
“哼,死到临头,还在这逞口舌之勇,当真愚不可及!立刻发动进攻,破开大门之后,反抗者格杀勿论!”
荀攸的话,彻底激起了种辑心头的怒气,他当即下令强攻。
“慢着。”
王服阻止了种辑的冲动行为,他倒不是仁慈,而是担心荀攸狗急跳墙,万一刘协真出了什么闪失,自己就算兵谏成功,日后也难免要落人口实,被人戳脊梁骨。
对于弑君这口黑锅,爱惜名声的王服可一点都不想扛在身上。
所以他权衡了一番,还是想要先试着劝降荀攸,只见他满脸缅怀的说道:“公达,你我昔日在大将军府上举杯共饮,纵论天下大势,亦是同僚一场,如今又何必刀兵相见呢?不如公达你弃暗投明,我保证,日后的朝堂上,必有你荀氏的一席之地。”
荀攸却是淡然一笑:“该弃暗投明的是你才对,只要你王子由能放下兵器,投降归顺,便可与我一同为主公效力,届时美酒可以共饮,时事可以共论,岂不美哉。”
见荀攸完全不肯接招,王服露出惋惜的神情:“公达,我是真的很欣赏你的才华,奈何你冥顽不灵,可惜了。”
“哈~”
荀攸摇头摆脑,发出一道轻蔑的笑声。
种辑可没王服那么好的脾气,当即大怒:“荀公达,你笑什么!”
荀攸看了看天色,再次露出笑容:“算算时间,援军也差不多应该到了。”
听到有援军,种辑心中悚然大惊,但随即却是不信,对着荀攸怒斥说道:“这种时候,你还想骗我们退兵,简直痴心妄想!”
“给我继续进攻,不要停!”
种辑并不认为洛阳还有什么援军。
王服也不相信,他目光复杂地仰起头,凝视着荀攸问道:“阎行被派往函谷关,王景亲率主力出城,吕布也已经渡过黄河,抵达河内。此时的洛阳,已经内外无援,我很好奇,你的援军,究竟来自何处。”
“唉,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我算漏了一点?你倒是说说,我算漏了哪一点!”
王服显然并不服气,他一向自诩智谋之士,就算对手是荀攸这样的大智谋家,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然而王服还没等到荀攸揭晓答案,身后就传来激烈的厮杀声。
突如其来的援兵,直接杀入洛阳,而且他们训练有素,远非王服和种辑临时征召的地方乡勇可比。
王服的一员亲将,满脸是血地跑来禀报:“校尉,不好了,后军遭袭,我方就要抵挡不住了!还请火速派兵支援!”
“哪里来的援军,这怎么可能?你可有看轻对手的旗号?”
王服不由心中震惊,眼角更是闪过一丝慌乱,因为前军正在进攻皇城,一时半刻根本抽调不出兵力支援后方。
只见亲将几乎是哭诉一般喊道:“不知道啊,敌军没有打任何旗号,突然就出现在城中,我只看见带兵的将领身材魁梧,擅使一柄大斧,勇不可当,很快就击溃了我们的一个营。”
一营之兵,足有两千多人。
能这么快就将之击溃,绝非无名之辈,而王景麾下以斧为兵器的将领,只有两人,其中高览带兵镇压南匈奴,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洛阳。
所以此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竟然是徐晃徐公明!”
王服听闻是王景麾下大将徐晃亲自带兵来援,顿时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发抖,心中惊惧不安。
“徐晃来了?这不可能!”
种辑也得知了后军溃乱的消息,此刻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狂怒大吼:“徐晃竟敢擅离职守?虎牢关无人坐镇,就不怕成京师门户失守吗?”
朱雀门上,荀攸却是冷笑着说道:“呵呵,徐晃只带了五千人回来,而现在,镇守虎牢关的另有其人。”
听闻徐晃带了五千河东精锐回来,王服和种辑无不手足冰凉,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情绪:“完了,一切都完了。”
洛阳城中,街道两旁忽然杀出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卒,他们操着一口河东人的口音高声叫喊道:“奉旨诛杀叛逆,降者免死!”
种辑和王服的手下的兵力已经散开,正在城里忙着四处放火和抢劫,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敌军将领手持一把大斧,砍人犹如劈柴,只用了一招《山河八景》中的汾川晚映,便在叛军的人潮中,硬生生犁出一条血路,砍得叛军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杀!”
人群中,手持战斧的徐晃目光沉稳勇毅,身上兵煞犹如沸腾的血海一般,其森然气度,已有大将之姿
很快手下回来汇报:“将军,最先入城的叛党,已被我军击溃。”
眼前这些或死或降的叛党,徐晃并未放在眼里,他从容下令:“留下两百人,打扫战场,监督俘虏清理尸体,其他人随我赶往皇宫救驾。”
“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