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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那这个位置就让你坐呗!
    ‘为什么非得和原材料过不去?’
    这个疑问,其实不只萧雅一个人有,陈悦也有,苏采薇也有。
    在她们看来,这是最上游的事情了,而且这种行业,其实是传统生产型企业,和炎黄集团的主业相关,但并非必须具备的。
    特别是陈悦,她倒不是说有造不如买的思想,而是觉得这么扩张会将整个炎黄集团的资产体质给做的太重了。
    固定资产占比太高的同时,也带来了人员规模的徒增。
    而且,虽然原材料与制造息息相关,但半导体的高技术特性,这完全算得上是多元化的扩张。
    如同房地产企业自己去炼钢生产钢筋一般。
    按照卿云给她灌输的经营理念,此时绝对不是进行多元化扩张的时机。
    “半导体产业,是一个系统工程。四大制程模块,光罩、芯圆、封装、终测再加一个设计,我们都有短板,都需要弥补。
    但是,这些都是有短板,是有而不强。
    而材料,我们是没有!”
    萧雅闻言顿时愣住,“没有?”
    她觉得笑话了。
    虽然她不懂这方面,但东风上面、卫星上面用的是啥?
    总不可能是进口的吧!
    卿云耸了耸肩膀,“我的意思是,没有民用级的。
    而军工和民用的区别……
    你可以这么理解,导弹一两米的误差,根本不是事儿。
    但是血糖仪的误差超过两个点那就是在害人。
    军工产品,一个电风扇一个冰箱都可以用几十年不换的,自然上面的玩意儿,它可以不讲先进制程,也不讲工业标准的,它只讲皮实耐用可靠稳定。”
    萧雅闻言顿时闭了嘴,进入到她的专业盲区了。
    卿云其实也有些无奈。
    因为,此刻他要走的路,哪怕是在前世,也是没谱的。
    前世华国的半导体产业在十来年之后真正起步,而后的发展可以用波澜壮阔的形容。
    但是……
    这个发展不是没弊端的。
    或者叫做不是没缺憾的。
    它是时代的最优解,但不是产业发展的最优解。
    华国的半导体产业,由于种种的历史因素,发展中断了几次,也空白了太长的时间,就像是一栋久未完工的烂尾楼一般,时不时的想起来了就修一点。
    这导致了一个情况。
    就是在很多领域,你要说它没有,那是冤枉它。
    比如光刻机。
    华国真没有光刻机吗?
    不是的。
    90年代初的时候,华清大学的徐端宜老爷子团队研发出来的光刻机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
    为什么没有继续研发?
    是因为当时的市场化竞争失败。
    外资便是如此,你没有,我高价,你有,我价格战打死你后继续高价。
    于是,站在一个全局的高度去看华国半导体产业的现状,就会发现一个非常恶心的事实。
    基本上,啥都有,不然也不可能即使是在2003年,华国也是全球唯七的拥有半导体全套制备能力的国家。
    有的地方它修好了,主体架构是竖立起来了的。
    但绝大多数的地方它没完工。
    这就决定了华国的半导体产业发展,从始至终都是在错位发展,它不是各个细分行业齐头并驱的共同进步。
    在民用市场化上更是如此。
    设计加上‘光罩、芯圆、封装、终测’四大制程模块,是一个芯片制造的先后顺序。
    而国内最先发展的却是最后一环,终测,而后进行的是封装,再是此刻华芯国际突破的芯圆。
    这形成了发展倒置。
    而后的一环,因为光罩这一步被欧美进行了技术封锁,我们直接跳向了设计。
    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我们是追赶者,可以按图索骥,摸着别人过河,这是没问题的,是可以达成的。
    而在全球化地球村的浪潮中,我们始终因为光罩这个环节投入太高,动辄千亿而退缩。
    毕竟买的更便宜。
    而且让民营企业自己掏上千亿的真金白银进到这一步,确实为难人了。
    但半导体是一个系统工程,一个环节被卡,就造成你最后造不出来,或者是整个发展链条上的利润被这个环节所吃掉,其他的环节沦为打工仔。
    因特尔的cpu便是如此,单颗成本几十的芯片,它就敢卖上千元,因为你就是造不出来。
    能买还算好,但别人不给你用了,这就难受了。
    华国便是直到被卡脖子了,才开始在这个环节由国家主导进行发展,集中力量办大事一般的解决了问题。
    这如同在烂尾楼上一个区域,直接在外高价预制化了一个模块给嵌入进去了一般。
    从功能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成本上,花了大钱。
    如同锦城的二环高架桥一般。
    锦城的二环高架桥主体,是在施工现场外,通过预制模型,一节节造好,最后运到现场如同搭积木一般搭起来的。
    这个做法,最大限度的缩短了工程施工对民生出行的影响。
    但是造价,比修地铁还贵。
    锦城地处平原,地铁一公里修建费用是6-7亿,而二环高架桥的决算则是一公里10亿。
    而将这个场景还原到华国半导体产业的发展历程里,就会发现,因为发展的不协调,我们始终在花大钱办大事。
    比如eda,都知道它是芯片之母,非常的重要,没有它芯片就设计不出来。 但是eda是怎么出现的呢?
    在eda出现之前,设计人员必须手工完成集成电路的设计、布线工作,因为那个时候集成电路的复杂程度远不及现在。
    当芯片内部电子管越来越密集的时候,手工完不成了,才有的eda。
    那么第一代eda和最后那张手工图纸,相差有多大呢?
    又有多难呢?
    压根儿不难。
    是后面的不断迭代,导致了这个难度的飞速提升,让人们站在四十年后发现,太难了。
    难的究竟是什么?
    难的是重新开发出一款能达到此时最先进制程的eda。
    如果是还原到上世纪70年代的第一代eda呢,就是手工向电子自动化转变的临界点那个时候的eda呢?
    一点也不难。
    现在站在2003年这个时点,卿云想做的是,花小钱办大事。
    华国半导体的发展,是逆向倒置发展的,而卿云,准备正向发展。
    别说上世纪70年代的芯片,50年代的芯片依然在市场上有着广泛的空间。
    在没有被卡脖子的年代里,正向猥琐发育是完全成立的。
    追赶,就意味着可以摸着别人过河。
    正向发展的迭代是可以快速完成的,因为路径就摆在那里。
    如此在前面阶段造出来的芯片,肯定成本高昂超过了市场价格。
    但只是亏钱,它可以收回一部分甚至大部分成本的,算大帐算下来,经济思维花费的钱绝对比前世行政思维下集中力量办大事要少的多。
    还原到原材料上,自产原材料,卿云便可以解决一个难题。
    实验材料。
    半导体,始终是个技术活,无论是工业还是科研,都是需要材料来练手的。
    说白了,需要烧钱。
    50万美刀一吨的材料和6万人民币一吨的材料,烧起来的心疼程度是不一样的。
    这个价差,会让从事工作的技术人员、科研人员,也有数量级的区别。
    产业走向繁荣,是方方面面的协同进展,而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今天解决蚀刻机明天解决光刻机后天发现没有光刻胶再来做光刻胶。
    工业皇冠上的明珠固然闪烁亮眼,但没有皇冠的基座,那也只是空中楼阁。
    炎黄集团要正做,而非倒补。
    在心里梳理完思路后,卿云看向了坐他腿上的秦缦缦,“那群老爷子交给学校了?”
    秦缦缦闻言点了点头,“老校长在机场贵宾厅接到他们就往学校去了。黎老他们说,要先看看学校,摸摸底后再和伱谈。”
    不过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嘴唇,还是望着卿云开了口,“但是,黎老他们对双方的合作还是有很大疑虑的……
    好吧,特别是黎老爷子,他很反对。”
    卿云也是无奈了。
    黎老是被方舟芯片或者叫做方舟科技给坑惨了的,坑得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他认为芯片自主制造跟公司经营是否就是存在根本矛盾。
    半响,他拍拍自己脸庞,笑了,“没事,只要有得谈,就有说服他的机会。
    邀请黎老的加入,我其实也只是看重他的名望,他在我们这边,我们做事要顺畅一点。
    能说服,最好,不能说服,也就算了。
    又不是非得他才能成事。”
    话是这么说,但对黎光楠的加入,其实卿云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云帝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黎老爷子的人了。
    老爷子一辈子都在被人骗,但下一次依然会上当。
    后世80多岁了,又一次上当的老爷子依然站在那个舞台上眼含热泪大声疾呼着,唯有自主研发芯片才是强国之本。
    这也是卿云为什么一直要坚持走产业正做路径的原因。
    倒补,有信息差。
    有信息差,就必定会有无数人期望通过当年‘方舟’式的包工头方式,来左右政府的资源、人力、财力、政策的方式,来‘弯道超车’、‘打破垄断’,最后一地鸡毛后才发现是一出骗局。
    光明正大,所有人都能看见进度,老外也能看见,但你卡不死我,有种你直接扔蘑菇。
    秦缦缦见状也只能点点头,不再多言。
    也对,总得试试才知道行不行。
    对面的苏采薇见两人说完了,脸色也瞬间垮了下来。
    “秦缦缦,你够了没?办公室里成何体统!”
    秦缦缦闻言转头过来,戏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起身。
    旁边的四女见状都愣了。
    特别是眼睛睁得溜圆的芊影大人,一只小拳头都可以塞进嘴里了。
    以她对这个‘弟妹’的了解,女帝绝对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
    主打的就是一个‘干纲独断’。
    怎么面对苏妲己这种充满了挑衅的话语还退让了?
    站起身来的秦缦缦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冲着苏采薇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那这个位置就让你坐呗。”
    冷着小脸的苏采薇,此时却是呵呵一声,“我可没你那么不懂事。”
    坐在她旁边的陈悦闻言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怎么画风突然就变了?
    身下的椅子犹如安了钉子一般,她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起身让出战场。
    她怕待会东西二宫打起来的时候,会殃及池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