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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匈奴人的马
    第16章 匈奴人的马
    大汉确实和匈奴有仇,立国以来,便饱受匈奴袭扰,文帝、景帝时期,都有匈奴南下劫掠的记载。
    但以这个原因便不死不休。
    也不至于。
    攻打匈奴有多方面原因,洗刷耻辱只是其一,还有诸如剪除外患、弘扬国威、开疆扩土等等。
    可复仇,是一个很好的名头!
    华夏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皇帝想整合国力,将上下拧成一股绳,就得有个说法,让自己出师有名。
    儒家公羊学派恰好就有这个主导思想。
    大复仇!
    皇帝特地吩咐太傅教授太子此篇,也并非真的要刘据马上就赌咒发誓,和匈奴人至死方休云云。
    而是在传达自己的施政观念,并引导刘据,向老子看齐……
    椒房宫。
    后殿。
    刘据伏在案几上,誊抄太傅留下的家庭作业,有时写的太急,墨团氤氲在一块,就拿小刀刮一刮。
    “呼!呼!”
    吹去竹屑,继续下笔如飞。
    刘据自认为是苦逼的一刻,落在身侧的皇后眼里,却怎么看怎么舒心。
    卫子夫眼中荡漾着笑容,静静看着这一幕,手中拨动织机的动作都轻缓了些,好似生怕打搅到儿子。
    她心里话还说呢。
    “罚抄好啊,太傅罚的好!”
    就是刘据一边书写,一边嘀咕着什么‘日后定要发明执章’一类的胡话。
    卫子夫有些听不明白,只当儿子在碎碎念,并未在意。
    半刻钟后。
    刘据抄完一遍,长出口气,也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夸赞声。
    “我儿字迹写的真好!”
    却是卫子夫走到近前,拿起竹简细细端详。
    刘据这人,与外人交流,始终都是一副谦逊、温和做派,可在卫子夫面前,却怎么都装不起来,张口就道:
    “那是!”
    “我可继承了母后的聪明才智,写几个毛笔字,还不是手拿把掐?”
    卫子夫闻言,面色一扳。
    将刘据好一通数落,嘱咐他为人定要谦虚,只是说这话时,皇后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
    “咚!”
    刘据刚要投身于下一卷竹简,不知何时,卫子夫命宫女抱来一个木匣子,放在案几上沉甸甸的。
    “母后,这是?”
    “这是我平时积攒的一些玉器、金银。”卫子夫把匣子往刘据那儿一推,敛了敛笑意。
    “你不是刚从你父皇哪要来一个太子舍人吗,平时多赏赐,莫要寒了人家的心!”
    “母后问过你舅舅,苏武是代郡太守苏建之子,那苏建曾是伱舅舅的下属,你们也算有些情谊。”
    “可情谊不能当饭吃,该给钱财的时候,就得…”
    “嗯?!”
    这时,见刘据恍然大悟,作势要将木匣推回来,卫子夫瞬间变了脸,喝止道:
    “母后的钱要不得?还是嫌少?”
    都不给苦笑的刘据说话机会,她又训道:“母后在后宫帮不了你多少,些许财货而已,收着!”
    向来性格柔弱的卫皇后,此时却意外的刚强。
    下一刻。
    她甚至直接招来身边宫女,命其将那一箱财货放到刘据寝宫里。
    “莫要多言,继续抄写吧!”
    摆出一国之母架势的卫皇后,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至少刘据几次张口欲言,都被眼神瞪了回去。
    不过。
    这经传终究是没能继续抄下去。
    倒不是刘据还想推辞,而是……霍去病来了。“怎么,你惹姨母生气了?”椒房宫外,来寻表弟的霍去病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听罢,刘据顿时瞠目。
    没了一国之母的威压,终于能说句话的他大吐苦水,“我比窦娥还冤呐!”
    他将先前那一幕复述了一遍,又道:
    “一开始我是不准备要的,可母后坚持,我就想着收下也行,将来出宫开了府,我再孝敬母后就是。”
    “但母后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霍去病不知道窦娥是谁,但意思他大致听懂了,旋即感慨摇头,“姨母一贯如此,拿着便是。”
    说着。
    霍去病神情一扬,朝刘据笑道:“今天我也要送给殿下一件好物件,可别拒绝!”
    如果说看到那件东西之前,刘据还想着,定要斟酌、斟酌,再客气、客气,可看到之后……
    “哎呀,表兄怎么这么客气!”
    未央宫西南角。
    厩苑。
    刘据站在一匹皮毛黝黑发亮的骏马身前,两眼放光,一想到心心念念的策马驰骋就在眼前,他婉拒的念头早不知飞哪个旮旯里去了。
    霍去病见状,哈哈大笑,“今日射箭先放下,我教你骑马!来!”
    “能行?”
    “放心,这匹马是我亲自调教过的,令行禁止。”霍去病一把将刘据扶上马背。
    果然。
    在此期间,胯下马匹只是打了个响鼻,再无其他动作。
    “吁~”
    跑马场上,两匹马并驾齐驱,缓步慢跑,霍去病一边控住自己的马匹,一边指挥着表弟那匹。
    “吁!吁!”
    “肩膀放松,臀部不要坐太实……马腹夹太紧了,放松…吁!”
    刘据初上马时,身体确实有点紧绷,可跟着霍去病的话徐徐调整,不一会儿便改观了许多。
    慢跑了几圈,逐渐也能察觉到某种骑行的韵律。
    当然。
    刘据知道,能有韵律的错觉,绝对和自己这个菜鸟无关,全靠胯下马匹给力。
    “殿下这匹是匈奴人的马,本就受过训练,我之后又调教了月余,特地送来给殿下练习骑术的。”
    “匈奴人的马?”
    “对!”马场上,霍去病昂扬一笑,“上次跟着舅舅北上草原,我斩了一个匈奴裨王!”
    “你胯下这匹,就是他的坐骑!”
    嚯。
    若非骑术不精,刘据这会儿高低得腾出一只手来,给表兄挑个大拇哥!
    只是钦佩的同时。
    他不由地心底微动。
    回想起与太傅的那段‘大复仇’对话,以前即使察觉到朝堂动向,也从未主动问过的刘据,忖了忖,朝霍去病道:
    “诶?”
    “我见父皇在整军,是又要攻打匈奴了?”
    霍去病闻言,也没藏着掖着,反而神情愈发昂然,笑道:“不错,来年开春,便发兵河西!”
    说到此处。
    领先半个身位霍去病忽然勒马,转头来看刘据。
    这一刻,太阳的光芒下,十九岁的冠军侯意气风发,就在那马背上,伸出一根拇指,一指自己。
    “陛下已经决意,河西之战将由我来统帅!”
    “且等着!”
    “此次班师回朝,我定然给殿下弄来一匹…不!是一批匈奴王的战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