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红温与黑化
    赵明涛、钟啸云、陆筱莉的瓜条，在吃瓜群众的众志成城之下，不负众望，热搜节节攀升。
    当然，有心实时关注的猹们会发现，这些热搜不管换成什么词条，都会在爬上榜之后的半小时内被压下来，也就只有同城热搜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无论是文娱榜还是总榜都没法长久呆着。
    眼睛没有瞎的，都能看出来是有人在背后发力降热度，这激起了不少人的反骨。
    ——我感不感兴趣、认不认识这些人是一回事，可你要是剥夺我吃瓜的权利，那就踩到我底线了！
    吃瓜群众的造词条能力不容小觑，更何况，除了压热搜的人，还有各方人马在浑水摸鱼，趁着现在出事赶紧火上浇油。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无双影视。
    长山市。
    机场停车场里的一辆平平无奇的商务车内，刘双城盯着平板屏幕上的直播间，以及分屏上的实时热搜榜单，整个人面无表情。
    随即砰的一拳，把平板给锤弯了。
    他的手机放在旁边小桌板上，还在通话中，后排只有他一个人，司机已经放下了隔音挡板，不必担心被前面听见。
    “哥，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早就说过，那个韩非要么不整，要整你就把他整死算了，你非要留着慢慢折磨，看吧，要不是他，哪有这么多事情！”
    电话里的女声带着气急败坏般的尖利，还有几分逼迫的意思：
    “闹成这样，你现在再去川南台也没多少用处了啊！要我说，咱们哪怕多掏点违约金，也得把他们几个全部从节目上撤走，要不然谁知道还会整出多少幺蛾子，川南台的摄像头跟酒店那种偷拍似的，谁去了不得栽俩跟头啊！”
    刘双城是个中老年男人，今年也五十来岁了，不过跟其他同年龄段的老总们不一样，或许是由于他年轻时候的经历与出身，也或许是由于自己开了一家业内顶尖的影视公司，刘双城的身材管理相当不错，一把年纪，头发都掺了白，身材却并不臃肿，甚至还能隔着衣服看出点训练痕迹的肌肉。
    要是太虚，他也不大可能一拳头锤弯平板还面不改色。
    年轻时候他的相貌只算普通，到了这个年纪之后，因为矮子里面拔高个的身材，倒是显出他来了。
    刘双城看向手机，冷冷说：
    “现在发生的事情跟韩非有个屁关系？”
    “赵明涛自己要跟舒怡搞在一起，搞就算了，还被狗仔拍到，又为了这个事，他答应了川南台的诸多条件，甚至跟舒怡一起上节目，没想到会在节目上碰到许庆安和陆筱莉。”
    “从头到尾，难道不是他自己犯蠢吗，你顶多说川南台在推波助澜搞事，但说到底，都他妈是赵明涛没脑子惹的，你教出来的好大儿惹麻烦，怪我没有早点弄死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过气明星，哪来的底气啊你？”
    刘少梅被他骂了一顿，却没有多少心虚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刘双城之前还在海外，说是度假，也不知道实际上去干什么的。当时节目刚闹新闻那会儿他还不想回国，只说让赵明涛全权处理，现在搞成这样又火急火燎地飞回来，结果还是没赶上。
    这不，刚在长山的机场落地，刘双城就边看直播边打电话，见证了舒怡在节目上抖搂出赵明涛跟钟啸云的瓜，还威胁警告陆筱莉……
    好吧，赵明涛确实有问题，而且赵明涛也不是她亲儿子，她没必要护着。但问题是，赵明涛虽不姓屈，却是实实在在的屈家人，既然赵明涛在刘少梅哥哥的公司工作，一旦出什么问题他栽了，锅都得刘少梅背着。
    赵明涛在屈家再不重要再不起眼，也是屈家的第三代，最重要的是，如今大众只知道他是无双影视的市场部经理，万一他跟屈家的关系被爆出来，对企业影响即便不大，也影响形象，还有可能被有心人挖出他姓赵而不姓屈的前因后果。
    这才是刘少梅着急上火想把他赶紧捞出来的根本原因。
    继子出事没什么，但事是在她哥的公司出的，那就很有什么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先要把锅甩出去，然后让自己大哥把这口锅接住，多出点力气收拾烂摊子，否则她自己怎么能应付得了娱乐圈里那些乱糟糟的麻烦？
    自家人清楚自家人，刘少梅太知道刘双城的脾气性格和做事风格了，要是不给他上点眼药转移火力，刘双城对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很可能是宣布开除赵明涛，并且直接雪藏跟《亲爱的室友》相关的所有艺人，不管他们是不是无双影视旗下的，只要有黑料影响公司，只要牵扯到，统统压下！
    于是，刘少梅口条愈发利索：
    “要不是韩非上了这个节目，陆思源根本就不会来！”
    “当时是想着借节目引诱韩非发疯，可他不仅没有发疯，还给自己接连搞出了好几波形象营销，又是跳河救人又是在山洞里戳破陆思源霸凌他的事，而且你别忘了，钟啸云在直播里被陆筱莉当场戳穿隐婚生子和家暴，就是在韩非那边！”
    “就因为前面这些事，把整个节目给带跑偏了，才会惹来后续那一系列的大麻烦。”
    “这笔账我不算在韩非和川南台身上，算谁身上？”
    “别说是他们自己的错，那些事情你不早就知道了吗，你也没少做啊！”
    刘少梅噼里啪啦的一段话输出，没有停顿没有犹豫，理直气壮得可怕。
    她嚷嚷完，又补充了一句：
    “那谁，噢梁超杰，就是韩非和陆思源的经纪人打电话给我说，韩非刚才还在直播里宣称自己有病，要是有人敢打扰他家人，他又要打官司又要打人的，梁超杰还真的被吓唬到了，问我要不要停下对他家人的动作。人家这都骑咱们头上来了，哥，你咋想的，还要放过他？”
    “觉得韩非以前让你丢的脸不够大发是吧！”
    刘双城看直播的时候都气得锤平板了脸色也没有多大变化，但听见刘少梅的话后，他面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肤色并不白，纵然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地保养着也没有多白净，黄黑黄黑的，这时候脸色黑中还带着点红，细看之下就能发现，刘董的脖子都有点泛红。
    好像是有点红温了。
    不提还好，刘少梅一提到韩非之前让他传遍小半个圈子的八卦，他就控制不住想弄死这家伙。
    半晌。
    他面部肌肉绷紧，点了根烟，声音阴测测的。
    “我自有打算，等会再跟你说，先挂了。”
    电话挂断，放下隔板，刘双城对司机吩咐道：
    “出发，去川南省台大楼。”
    …………
    与此同时。
    川南台大楼内，某一层楼的公用卫生间，男厕角落的一个隔间里。
    一个戴着鸭舌帽、墨镜、口罩的男人双脚踩在马桶盖上蹲着，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他的头发不是很自然，像是假发，堪称真正的伪装到了头发丝。
    他没上厕所，也没动，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这个姿势持续了很长时间。
    如果隔间门没有关，路过的人很可能怀疑他是不是脚蹲麻了。
    但当然，门是关着的，也没有人注意到他，顶多是保洁员们数次打算打扫却推不开门，嘀咕一句这个隔间怎么一直有人。门外传来了水流声，像是几个人一起来上厕所了，但上完厕所他们没有立即离开，又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像是偷摸聚众摸鱼抽烟，还聊起了天。
    “哎，我说，你之前好像是咱台那个《亲爱的室友》的pd吧，怎么第一期去了，第二期没去？惹了导演不高兴啊？”
    “放啥屁呢，李导虽然嘴臭了点，但实际上也就是个最强王者，没犯啥大错误的话他不会真的把人丢出组的，我至于么！”
    “那你为啥没去，你倒是说啊？”
    “你不是干摄影的你不知道，唉，还不是因为这次的荒岛求生企划案。李导说后面要搞荒岛求生，不仅嘉宾的日子不好过，pd也一样，而且嘉宾只需要求生，pd得扛着个大块头跟着拍他们求生，所以要求很多，什么有野外经验的优先，体力好的优先，退伍转业的优先……总之正常摄影师干不了这活。”
    “哦哦哦，你这么一说我是想起来了，这玩意儿好像是面向台里所有节目组临时抽调的，我那边的组都有俩被叫过去，诶，不就是个s+项目吗，每年台里都有两个，这次阵仗搞那么大，台里那么重视啊？”
    “那不废话么，孟台都亲自出面协调给李导镇场子呢，我估计也是因为《亲爱的室友》这个项目的热度牛逼，你想啊，台里是每年都有s+项目没错，可又有几个能有这种讨论度的。”
    “说的也对……哥们，以后你得加强锻炼了，万一再有这种项目，因为身体强度不够被撤下来，那多亏啊，一个现象级综艺的参与经验摆在履历上，以后猎头给的条件都好得多！”
    “嘘，你真逆天啊我说，孟台的办公室就在这层，你还敢说跳槽？其他楼层来这里的，那都是要跟孟台汇报工作的，必见面，走走走，别抽烟了，赶紧走，谁知道隔间里有没有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就是一连串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他们走了。
    隔间里，男人摘下了墨镜，慢慢从马桶盖上面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他把墨镜挂在衣领上，打开门出去，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而后同样离开了男厕所。
    顺着走廊墙上的指示牌，他很轻易地找到了台长办公室的所在。
    在门口站定几秒。
    “笃笃笃”三声，男人敲响了门，并不出意外地听到了一声“进”。
    抬脚进去后，就见川南台的台长孟云达正坐在办公桌前。
    孟云达手里哗啦啦翻着一份似乎是报表的文件，头也没抬地说：
    “什么事？”
    男人摘下了自己的所有伪装用品，声音温温吞吞的：
    “孟台你好，我有点事情想找您商量一下，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
    孟云达觉着这声音又耳熟又陌生，翻文件的手不由得一顿，抬眼看去。
    然后他就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诧异道：
    “钟啸云？你来找我做什么？”
    除了脑袋上那顶锅盖头假发，钟啸云已经除去了墨镜口罩和帽子，即便发型有点诡异，也不妨碍孟云达认出他的身份。
    毕竟，这张脸已经在热搜上出现过好多次了，哪怕他最劲爆的新闻已经过去，可今天新的爆料出现，又将钟啸云之前的事情给带了出来，引发了不少讨论。孟云达一直在关注舆论，当然看到了。
    钟啸云见对方没有赶人的意思，先反手把门给关上，坐到了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毫不见外地拿了瓶旁边的矿泉水喝了几口，润润喉咙，才开口说：
    “孟台长，我现在的处境，您应该很清楚。”
    “我失去了所有原本在接触中的戏约，连已经签了合同的，剧组也都打电话过来解约了，唯一还算好的是，因为我之前比较糊，所以并没有什么代言在身上，不需要赔太多违约金，没有什么债务。”
    “但是我现在妻离子散，众叛亲离，圈内原本关系还不错的朋友都火速取关了我，还有之前打算尝试跟我炒cp的，也把相关的东西全给删了，生怕被我沾上。”
    “这一切，都要拜《恋星》所赐——哦不，这节目现在已经更名叫《亲爱的室友》了，我没说错吧？”
    孟云达的右手悄悄放到了桌子下面。
    他拿着手机，手指放在了安保部门的电话号码上蓄势待发，只要一有什么不对，他就会立刻拨通。
    但面上，孟云达的情绪还是相当稳定的。
    他微微颔首：
    “你是希望，我们川南台可以给你一些资源上的补偿？”
    “这些都好商量，钟啸云，你还年轻，圈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你或许懂得不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一次栽跟头不代表爬不起来了，你想想看，如今那些所谓的老戏骨、老艺术家，往回倒个二十年，谁没两个黑料呢，是不是。”
    “那时候他们的黑料都是放在报纸上，正儿八经全国人民一起吃瓜看乐子的，如今你的这点事情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偷税漏税坐过牢的，出来了都能继续演戏唱歌呢，你又没有犯法，机会还有得是嘛。”
    钟啸云定定地看了他半天，忽然笑了。
    他翘起二郎腿，又喝了口矿泉水，才说：
    “孟台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没有想要你们台里给我资源之类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要资源，也得等这一阵子的风头过去了再说，川南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捧我这么个风口浪尖上的劣迹艺人，您说是吧？”
    “我今天来找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点事情想说。”
    “节目和热搜呢我都看了，说实话啊，贵台的综艺水平和公关能力，我很佩服。”
    “不过据我了解，要是没出意外的话，打了小的就会来个老的，您这么整赵明涛，他家里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甭管是打太极还是别的什么办法，您肯定没法从他们那帮人手里全身而退的，就算是能，也会相当麻烦。”
    “刘双城刘董是个什么做派，您比我熟悉吧？”
    孟云达的手指，从屏幕上不动声色地又移开了。
    他悄然将自己的手机放到腿上，手也拿到了桌面上放着，手指交叉着微笑道：
    “是，这些我都清楚，只是不大清楚，钟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钟啸云放下矿泉水，起身盯着他，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他一字一顿说：
    “我打算告诉你一些，可以让赵明涛更加身败名裂的东西，还有证据，你要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