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绞杀朱亮祖,捅碎廖永忠!朱皇帝的血腥威慑!
见无人理会自己,那汉子猛地一抬头!
噌!
銮仪卫腰间的佩刀被他抽出,紧握在了手中。
“呃啊!!!”
只听他怒吼一声,一刀直接刺进了朱亮祖的肚皮里!
“混蛋,你敢!”
周德兴双目圆睁,此刻忍不住想要出手制止,可……已经晚了!
嗤啦!
血飞溅,溅了那发狂汉子半张脸!
“哈哈,哈哈哈哈!”
“死,给我死,给我去死!”
汉子状若癫狂,疯也似的大笑了起来!
嚓!
嚓!
嚓!
长刀在朱亮祖的肚皮上捅了又捅,已是将其五脏六腑搅了个粉碎!
血腥味,爆发开来!
鲜血,将黄褐色的圆木都染成了猩红色,粘稠的血液宛若油漆一般,缓缓滴落在草地上……
那躺在地上的朱亮祖,眼睛睁大,瞳孔涣散,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北伐凯旋之后,得到的不是加官进爵,而是一场死亡!
更不会想到,自己的死法会如此憋屈……竟是被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农民给捅死的!
“哈哈哈,好,好!”
“大仇得报,爹,娘,我给你们报仇了……我给你们报仇了,你们看看啊,你们好好看看啊!”
汉子紧握着刀柄,仰天长啸!
“牛哥杀得好!”
“痛快,真痛快!把刀给我,我也要手刃血仇!”
一股子血腥味,激起了身旁众人心中的杀性!而那汉子也是二话不说,直接把刀子举了起来!
“慢慢砍,细细砍!砍到心里真痛快了为止!”
他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咧嘴笑道,
“咱们也就只有这么一会儿工夫能活啦!”
“兄弟们!老哥我先走一步!那朱亮祖估计才刚化作为鬼,我这会儿也化作厉鬼,再去和他厮杀!”
“黄泉路上,我等你们!”
说罢,只听噌的一声!
汉子毫不犹豫的抹了脖子,身躯软倒在了木台之上!
“牛哥!”
“好,黄泉路上,咱当个伴!兄弟们,把廖永忠砍死!”
“杀!”
手握刀柄,众人已经不满足于拳打脚踢,而是一人一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血沫子在刀柄上起了一串串的血泡。
只须臾间,廖永忠已然是被捅成了马蜂窝!
这帮人,已经彻底疯了!
谁也劝不了他们,谁也拦不住他们!哪怕是久经沙场的武将们,此刻都要避开锋芒。
老话说,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舍得一身剐,皇帝都敢拉下马!就这帮人现在这股子癫狂的劲儿,谁上去阻拦,估计都要被捅上两刀!
同袍……那到底也就是同袍而已啊,没必要为了已经被捅死的同袍冒生命危险。
嚓嚓!
嚓嚓!
须臾间,廖永忠也成了朱亮祖一样的惨状,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叫人看了生理不适!
马秀英轻捂着口鼻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场炼狱般的惨相,神色有些复杂。
这帮人得是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这般模样啊?
按理说,她对朱亮祖、廖永忠也还是有几分恩情的,一向也颇多照顾,算是有些情分在。
可此时此刻,朱亮祖和廖永忠被捅成这副惨样,马秀英心里头却没有升起丝毫怜悯与不忍,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何至于此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叹道,
“难道朝廷给你的爵禄不够你们使吗,非要去盘剥老百姓,把他们逼成这个样子……”
“唉!”
一声叹息过后,马秀英觉得无比的心累。
这种心累,比朱橘闯一百次祸,还要来的更累。
“你们的仇,报完了。”
朱元璋看着面前一众汉子,面无表情的下令道,
“毛骧。”
“尽数射杀。”
毛骧果断点头,朝着两侧的銮仪卫挥了挥手。
咻咻!
咻咻咻!
箭矢无情的射出,将三十来个黑瘦汉子的胸膛刺破!
“呃!”
惨叫声并没有传来,只有几声闷哼。
每个人都身中七八箭,最多的,甚至有十来箭之多,简直是被射成了刺猬!
但,却无一人惨叫。
“兄弟们,精神点!”
其中一人嘴里冒着鲜血,却还是咧嘴笑了起来,握着拳头道,
“咱……别丢分啊!”
“呃!”
一句话蹦出,他已然是软倒在地,气绝身亡。
几十个汉子,就这么围在一起,瘫倒在木台之上,变成了一堆尸体。
这场景,无疑是令人窒息的。
哪怕是对于见惯了生死的武将们来说,眼前的画面,都令他们感到压抑,更别说是从来都没见过这阵仗的老百姓了。
从陆仲亨被杀开始,就陆续有百姓逃走,到朱亮祖、廖永忠被杀之时,更是只剩下了一半人,其他人都捂着眼睛跑开了!
尤其是那几个带小孩来的,原本以为是皇帝请大家看大戏,谁知道是这样一场戏啊!
当然,也有从头到尾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甚至是拍手叫好。
“好!杀得好啊!”
“皇帝陛下……圣明啊!杀了这些狗官,咱们老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啊!”
“都说朱皇帝狠,咱今天才算是见了!确实是好皇帝啊!那是真杀贪官啊!有这样的好皇帝,咱老百姓还怕没有好日子过?”
“……”
赞誉之声,亦是涌了上来。
朱元璋此举,无疑是极其提振老百姓们的信心的!
面对欺压百姓的贪官和勋贵,他没有包庇,没有手软,而是以这一副血淋淋的画面,交出了最好的答卷!
正此时,几个銮仪卫纵马赶来。
“启禀陛下!”
銮仪卫副指挥使宋忠下马拱手道,
“末将等在朱亮祖、廖永忠的庄园中,均搜出盔甲百副,刀枪剑戟亦有数百把!”
“廖永忠庄子里,还私造了一个铁铺,专门用来熔铁、锻甲!”
“此外,两家庄园之中,均有地牢!地牢之中,关押了不少百姓!末将已经将他们尽数安置。”
“末将已将两人的家眷、奴仆、义子、匠人尽数扣押!庄园中的金银财宝、各类账册文书,亦正在清点中!”
听到这一番报告,一干文武皆是惊了!
“呵呵,这惊喜的事儿,真是一件又一件啊!”
朱元璋不怒反笑,道,
“好啊,好!私藏盔甲,私设铁铺,还敢设置私狱,对老百姓滥用刑法!”
“真是无法无天了!”
“刚才,是谁要给他们求情的?站出来!让咱看看!!”
求情二字,咬的极重!
朱元璋的目光,冰冷的扫视在一干武将身上,尤其是在周德兴、吴良等人身上,驻留了许久,吓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吓得脸都发白了!
这些罪名挖出来,每一条都是死罪!
再加上这边还有那么多老百姓疯狂告状!这俩人别说是他们求情了,就是徐达说话,也没用啊!
刚才还不管不顾一顿求情的武将们,现在已经是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承认。
谁承认,谁现在就是撞枪口上,找死呢!
“哼!”
朱元璋怒哼一声,拂袖道,
“这种目无法纪,无法无天的畜生,就这么死了,咱说还轻了!”
“来啊!把他们的皮都给剥下来,挂在凤阳城楼之上!让所有进出的百姓和官员都看看,这种畜生是个什么下场!”
站在一旁的朱橘闻言,忍不住嘀咕道:
“皮草爱好者老朱开始了……”
记得看明朝历史的时候,这朱元璋最爱干的就是剥皮实草,用犯官的人皮来震慑现任官员……
效果怎么样不知道,反正恐怖是挺恐怖的。
“朱橘,你说什么?”
朱元璋看向身旁的朱橘,冷声问道。
朱橘:“?!”
“没!我说父皇英明,对于这种混账东西,就应该把他们剥皮实草,以此来震慑后人!”
他赶忙回应道。
这种时候,也犯不着和老朱唱反调,毕竟今天kpi已经超额完成了。
那玉佩,已然是由青发蓝了!
“剥皮实草?”
朱元璋微微颔首,道,
“你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光是剥了他们的皮,不够!”
“把草填进去,再做出个人样儿来,这样才具有威慑力!”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朱橘:“???”
等等,我说啥了?
我啥也没说啊!
一时间,朱橘脸色都变了。
坏了,史书要记载,剥皮实草是由他建议,被老朱采纳,从而发扬光大的了!
“还有——”
朱元璋看向众文武大臣,冷声道,
“朱亮祖、陆仲亨、廖永忠这样的人,咱不信在大明,就只有这三个!”
“你们中间,或许有人比他们还要更贪婪,更腐败,更肆意妄为!”
“只是今天运气好,能够站在干岸上而已……不过,咱要提醒某些人,你不可能永远都那么好运!”
“所以,咱给你们一个忠告,老老实实的做好臣子的本分,加官进爵少不了你们的,咱不会亏待功臣,可若是有人想把脏手伸向老百姓,那咱也劝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那张人皮,经不经得起剥!”
众大臣:“!!!”
武将们都退回了队列之中,隐没在了后方。
无论是功臣宿将,还是饱学鸿儒,此刻皆是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说半句话。
今日之事,带给他们的震撼,的确是前所未有的!
原本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大家联合起来,哪怕是老朱也得考虑他们的意见。
可实战下来才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朱亮祖如何?
廖永忠如何?
两人都是本该封侯的人物,还不是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是被老百姓给捅死的!
谁说话管用?
谁能拦得住?
朱皇帝的屠刀一旦举起,那是根本拦不住的!他不是懦弱的宋朝皇帝,他是和秦始皇一样的雄猜之主!
“杨宪!”
朱元璋忽的喊道。
人群中的杨宪浑身一激灵,诚惶诚恐的出列,拱手道:
“陛下,臣在。”
朱元璋望着他,冷声吩咐道:
“这三个人的事,不是这样就了结了!其背后,说不定还有黑手!”
“咱命你彻查此三人的罪行,把他们的老底全都掀出来,把他的同谋也全挖出来!无论是查出谁来,咱都不会留情!”
“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查!銮仪卫,会配合你的。”
杨宪闻言,先是瞳孔一缩,转而便露出兴奋之色。
“遵旨!”
“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桩任务接下,他完全有信心给予淮西党重创!
而胡惟庸等人,此刻才是真正变了脸色!
这案子被杨宪接手,无论杨宪到时候诬告还是实告,他们都绝对没好果子吃!光是那些书信往来,都足以让大家完蛋!
朱元璋宣布完此事,转而看向木台下的一众百姓。
“乡亲们,该杀的人,咱已经杀了,你们满意否?”
他沉声道,
“谁还有冤屈的,亦或者是想要对咱提什么要求的,尽管再说!”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台下的百姓面面相觑。
一个妇人大着胆子道:
“陛下,咱都是你的老乡,能不能给咱点优待啊?”
“现在的税收,还是太高了,咱家里的娃娃,都吃不饱啊!”
朱元璋点了点头。
“可以,咱已经交代过,将凤阳的赋税减免。”
他道,
“从今年开始,凤阳的赋税将是全大明最低的!只要咱朱元璋在,那么就不会改变!”
“以后,要是有谁敢盘剥你们,你们直接可以把他绑了,来应天告状!咱绝不轻饶!”
众百姓听到这话,皆是交口称赞,喜笑颜开。
“谢陛下,谢陛下!”
“陛下圣明!这下咱可以过好日子咯!”
“……”
木台上的那一堆尸体,早已被銮仪卫拖走并清洗,论洗地,他们的确都是专业的。
“你们都满意了?”
朱元璋此刻方才露出了一丝笑容,起身道,
“咱来凤阳之前,倒是听过几句童谣,那童谣是这么唱的——”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
“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是这么唱的没错吧?”
这一番唱词,听得众老百姓皆是低下了头,神色有些尴尬。
这词儿能够广为流传,他们也都是出了力的……毕竟天高皇帝远,没事儿骂两句皇帝,闲着也是闲着,发泄发泄心中的怨气吧。
“咱听到这首童谣之后,第一反应是生气,但第二反应,却是惭愧。”
朱元璋朗声道,
“一定是因为咱有哪里做得不好了,所以民间才会有这样的歌谣传出来。”
“咱也是听了这一首歌谣,才下了决心,一定要回到凤阳来看一看,看看究竟这里的百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样骂咱!”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乡亲们,你们确实受委屈了!咱在这里先感谢你们,没把咱家的祖坟扒拉了!毕竟西乡的人都盘算着要来刨咱老朱家的祖坟了,你们要是有这个想法,那刨起来肯定更方便!”
听到这番话,众人反倒是笑了起来。
气氛,也从凝重变得松快了许多。
“如今,你们的委屈和冤情,咱都已经解决了,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咱也都满足你们了!”
朱元璋笑道,
“咱在这里,也给乡亲们提一点小小的要求——能不能编个称赞咱的歌谣?让咱听得舒坦一点?”
“咱重八,那也是要脸的人呐!”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凤阳百姓乐逍遥!”
“哈哈哈,好!凤阳是个好地方,出了帝王与将相,百姓跟着也沾光!”
“……”
几个有才的,顺口溜张嘴就来,听得朱元璋龙颜大悦。
对于贪官污吏,他如雷霆般爆裂!
但对普通百姓,他却像春雨般温润。
这,便是朱元璋的治国之道!他清楚的明白,是谁的支持,构成了至高无上的皇权!
那些功臣宿将,算个什么?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只要老百姓的心向着咱,咱朱重八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哈哈哈哈,多编一些,咱爱听!”
朱元璋大手一挥,抚须笑道,
“乡亲们,今天家里就都别做饭了!到咱的行宫外,咱给你们安排流水席吃!”
“你们现在回去,把刚才跑了的,还有那些没来的乡亲都喊上,就说皇帝请大家吃饭!鸡鸭鱼肉,管够!”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众百姓做鸟兽散,跑入了凤阳城内,皆奔走相告去了!
“走吧,回去。”
朱元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扫了大臣们一眼,朝着马秀英挥手道,
“妹子,咱有点累了。”
“都回行宫去……”
……
是夜,一场大型的流水席吃得凤阳百姓满嘴流油,听着今天皇帝斩贪官豪强的事迹,一个个皆是拍手称快,再加上朱元璋的鼓励,各种给皇帝歌功颂德的顺口溜层出不穷。
当然,这回是发自真心的。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老百姓们大快朵颐,一干淮西文武望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却是吃不下饭。
“怎么办?我听说杨宪饭都没来吃,已经去查案了。”
周德兴脸色难看,低声道,
“我和亮祖、永忠都有书信来往,他庄园里的那些账册里,我也有份!”
“这要是查起来,我岂不是完了?!”
身旁几人闻言,皆是神色凝重。
“杨宪那个混蛋,就是咱们没犯事,他都要硬生生造几件事来泼我们的脏水!”
吴良愤愤的道,
“要是真被他抓到咱们的把柄,那咱们还有活路啊?”
“到时候,老陆他们的下场,就是咱们的下场!”
“娘的,咱当个将军出生入死的,当的真他娘的憋屈!加官进爵没说起,屠刀倒是在脑袋上悬着!”
这一番话语,听得几人皆是心有同感。
是啊!
在朱皇帝手底下当差,实在是太难了!荣华富贵没享受到,想捞点钱也不行,今天朱亮祖几人的惨状,足以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胡惟庸,你得给我们想个办法啊!”
胡美皱着眉头道,
“咱们哥几个,可以把你看做主心骨的啊!”
“朱亮祖他们没有保住也就罢了,今天明面上你不肯站出来,也算了,但现在哥几个都危险了,你总得想个法子吧?”
“不然你这个大哥,我看也不用当了!”
他现在说话也不客气了。
胡惟庸的计划每次都挺好,结果最后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根本就斗不过皇帝!
更关键的是,每次他们顶上去了,他倒好,坐着一动不动的看戏!
这无疑是会让胡惟庸在众武将心中的地位疯狂下跌的!
胡惟庸抿了一口酒,略一抬头,冷声道:
“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大哥么?”
“说的难听一点,老子现在把屁股擦干净,直接就可以置身事外!你们的屁股,擦的干净么?”
“哼!”
胡美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你!”
他气急之下,拳头都握紧了!
“好了好了!我们自己内部不要乱了方寸。”
周德兴见情况不对,赶忙打圆场道,
“陆仲亨这事儿,包括朱亮祖和廖永忠,也不能怪胡大哥。”
“咱们几个都是大老粗,在战场上打仗还能有点用处,可到了朝廷里,那是真的茫然!还是要请胡大哥给我们指点迷津啊!”
几句话语,也是让胡美等人平息了心中的不平之气,再度看向胡惟庸。
“胡大哥,刚才是我过激了,我的错。”
“你别往心里去。”
胡美拱了拱手,认了个错。
胡惟庸放下酒杯,轻叹一声,道:
“我承认,我这次的确是失算了,也太天真了,咱们想要对抗陛下,的确是太难了!他的狠辣和缜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这一回,陛下显然是做了充足准备的,暗地里肯定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要不然,他会带我们去那个破败村落?更别说,銮仪卫的人这么快就把这仨的庄子给搜查了个干净,哪有那么快的!”
“这一回,陛下就是做一场杀鸡给猴看的戏!咱们啊,就是那几只被耍得团团转的猴子!”
听到这番话,众人皆是有些气馁。
是啊。
一个个在战场上都是威风八面的将军,但在皇帝陛下面前,那可不是一只只的猴子么!
“不过,陛下的这番杀鸡儆猴,也更加让我警醒。”
胡惟庸沉声道,
“我们要是不团结,那说不定下一只鸡,就是咱们中的某一位!”
“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朱皇帝,他是不讲恩情的!哪怕你功勋再卓著,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条功狗罢了!”
“哪一天谁惹他不高兴了,他就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就把人给杀了!管你是侯爵还是公爵!”
“所以……不团结行吗?哥几个,经此一役,咱们更不能对皇帝抱有幻想了啊!”
此番话语,听得众将皆是点了点头。
确实,之前还幻想着自己为陛下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兄弟!
胡惟庸的用词很准确,他们几个……就是功狗嘛!
狡兔死,走狗有需要的时候,烹杀了也就烹杀了,就如朱亮祖和廖永忠一般,无足轻重。
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功劳还不如这俩人大呢!
“胡大哥说得对,咱们说话没分量,就更不能分散,那真就和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了!”
“咱得拧成一股绳,哪怕不能保人,出事了总还能商量一下对策不是?”
“对,说得对……”
“……”
胡惟庸到底是巧舌如簧,就这么说了几句,便把团队凝聚力又给提了上去,他又成了主心骨了。
“眼下,杨宪是最大的威胁。”
胡惟庸沉声道,
“一旦被他抓到蛛丝马迹,一定会对我们穷追猛打!”
“陛下,或许也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把这样要紧的事情交给杨宪去查,他要的,就是削弱我们淮西人的声威!尤其是北伐回来的将军,声势浩大,为陛下所忌,是一定会被打压的!”
“所以,我们必须要想个办法,把杨宪给干掉!”
众将闻言,皆是神色一凛。
“胡大哥的意思是?找个杀手把杨宪给杀掉?”
“亦或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死于暴病?”
一时间,众人已是有了不少盘算。
别的业务或许不熟练,但杀人可是他们的专业。
“当然不是杀人,你就是做得再干净,能逃得过陛下的眼睛?那銮仪卫的能耐,你们也见识了。”
胡惟庸摇头道,
“杀人,只能激起陛下的愤怒,我们要做的,是把杨宪搞臭!让他身败名裂,失去皇帝的信任!”
“你们知道,林修昨天进献给陛下的那一株稻穗,是哪里来的吗?”
众将闻言,皆是摇了摇头。
“他给我透了个底,是了十两黄金,从占城国商人那里买来的!”
胡惟庸笑道,
“咱们中原,根本就种不出这么饱满的稻穗来!但是没办法,谁叫陛下就是喜欢这玩意儿呢?”
“当年杨宪,不就是靠着这一株稻穗,成功从扬州调回中枢的么?”
周德行神色一凛。
“胡大哥的意思是……杨宪的稻穗,也是找人买来的,不是他所谓的责任田里种出来的?”
他连声道,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要是这事儿查出来,他绝对是要杀头的!”
一听杨宪要被杀头,众将皆是兴奋了起来,死了那么几个淮西人,也该当刘伯温、杨宪这帮人流一流血了!
“对!其实所谓的祥瑞,都是下面的人哄骗皇帝而已,严格来说都是欺君,只是一般皇帝不会计较而已。”
胡惟庸冷笑道,
“但他这个不一样,皇帝是真信了!”
“不但真信了,还将杨宪当做知府的楷模,宣扬了两年!此外,他还把那一株稻穗挂在自己的御书房!作为纪念!”
“你们想想,要是他知道这稻穗是杨宪找人买的,他能有多么的生气?”
吴良眼睛一亮。
“这,陛下被当猴耍了啊!”
“没想到,英明神武的陛下,也有被人耍的团团转的一天,哈哈哈!那杨宪到底是文官,耍起手段来,比咱们这些大老粗强多了!”
此时,他们竟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朱皇帝不是一向自诩识人有术么?杨宪这么大一个奸臣就摆在面前,你还把他当个宝似的!
真笑死人了!
“都别高兴的太早,咱们现在需要证据。”
胡惟庸低声道,
“越快越好!”
“咱们没有陛下的銮仪卫,只能靠自己!”
“你们这些年,应该也都经营了不少吧?总归有一些得力的干将吧?把他们全都派出去,去找证据!”
“这是一场赛跑,杨宪先把案子查清楚,我们遭殃,反过来,便是他遭殃!”
“都听明白了吧?”
众将听到这话,皆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一场,等于是跟死神赛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们必须要发动一切能够发动的资源,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不惜一切代价赶在杨宪的前头!
……
凤阳行宫。
朱元璋洗着脚,眉头紧皱。
“干嘛一直皱着眉啊。”
“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今天好好睡,明天还要回应天呢。”
马秀英将洗脚巾递了上去,轻声道,
“这在家呢,想要出门,可出了门,没几天又想回去了。”
“尤其是这一次,是真的累,我刚才听外面的奴婢说,标儿也累坏了,刚一回到行宫,差点晕厥过去,是常丫头扶着回到房间里去的。”
朱元璋闻言,神色顿时一凛。
“标儿怎么了?”
他忙道,
“人晕了?有没有找郎中看?”
“唉!真是失策,早知道咱带几个太医来了!这地方的郎中,咱还有点不放心!”
马秀英摆了摆手。
“应该没有大碍,只是累坏了。”
她轻叹道,
“能不累吗?从祖坟回来他就很勉强了,也就喘息了一口,今天又跟着你去种地。”
“那地哪里是他能种的动的?烈日暴晒,他又是第一次插秧,关键吧……他还不像小橘子那样会偷懒耍滑,因为他是太子,所以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这孩子啊,对自己的要求太严格了……”
朱元璋默然不语。
“对标儿,咱确实是疏忽了。”
他低声道,
“可没办法,咱就信任自己的儿子!别的人,咱也信不过啊!”
“你看老二老三他们混蛋吧?最混蛋的,莫过于老六吧?可不管怎么调皮捣蛋,惹是生非,他们的心都是向着咱们老朱家的,为咱大明着想的!”
“可你看那帮子将领!一个个连爵位都还没封给他们呢,就已经开始为非作歹,作奸犯科!像朱亮祖、廖永忠这样的人,咱可以肯定还有不少,只是没有挖出来而已!”
“放权给他们,让他们做事,咱能放心么!搞不好用不了多久,就把咱架空了!”
“这也是咱迟迟不设立丞相的原因,咱实在是信不过他们!”
事实上,大明有丞相,朱标这个太子,其实就是担当着丞相的职务。
父子俩,一个当皇帝一个当丞相,把帝国的政务全都包圆儿了!
可也正是因此,俩都累得够呛!
老朱身体硬朗还好一点,可朱标没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
可以说,从那天熬夜去救巡检司士兵开始,他的身体就一直处于极度疲惫和亏损的状态,再加上后面马不停蹄的接手各项事情……
能坚持到今天才晕,已经可以说是意志超群了!
“这帮武将,的确要约束一番。”
马秀英颔首道,
“不过,文官应该好一些吧?我始终认为,刘伯温是个忠臣,他值得信任。”
“宋濂也是,他是一个绝对正直的人。”
“只是你也不肯重用他们。”
朱元璋摆了摆手。
“咱不是不肯重用,刘伯温这个人你也知道,恃才傲物,跟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老朱冷哼道,
“他其实一直都看不起咱土农民出身,一直没跟咱交心呢!”
“最近,更是屡次三番的想要告老还乡!哼,摆明了就是对咱不满,要归隐山林!”
“这样的人,你就是让他干丞相,他也不肯!有什么办法?”
马秀英闻言,不禁有些无奈。
“你这这个人啊,就是固执己见,人家刘伯温就是那个客客气气的性格,你非要觉得他是假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他也没办法啊。”
她轻哼道,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他做的事,为你出的力,那都是可圈可点的。”
“至于告老还乡,当初我也许诺过他,功成之后许他告老,结果是你反悔,搞得我都很没面子,好像我这个皇后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说话不算话似的。”
朱元璋撇了撇嘴。
“没有他,那帮骄兵悍将更难治!咱指望着他在前头扛着呢!”
他昂首道,
“他不肯抗,那就让杨宪抗!他俩是师徒来的嘛!咱听杨宪一口一个恩师的喊着,刘伯温也没反对,这小子要是上去了,刘伯温肯定也会撑他!”
“杨宪这个人,咱还是挺看好的,为人干练,也有上进心,当年治理扬州,可谓是天下表率!只是年轻了一点,缺了点历练。”
“假以时日,他肯定可以挑大梁!你说,将来咱让他当丞相,压李善长、胡惟庸他们一头,你看怎么样?”
听得出来,朱元璋对杨宪的期望是很高的,是想把他往丞相的方向培养的!
“你这么信任这个杨宪?”
马秀英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是自然,他虽然嫩了点,但是人品还是没的说的!为人正直,和刘伯温也差不多!咱都观察他这么多年了,不会有错的!”
朱元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自信满满的道,
“咱看人,从来就没有看走眼过!”
马秀英微微一笑。
“但愿你不会打眼。”
“睡吧,累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躺到了床上。
“诶,妹子!”
朱元璋把脚擦干,忙道,
“你这么着急干嘛!咱还没跟你聊完呢!”
“有些事儿,咱拿不定主意,你帮着一起参谋参谋呗?”
马秀英躺在床里,应道: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前朝的事情,不要跟我来说。”
朱元璋:“……”
“不得干政个屁,咱夫妻俩,啥时候不是商量着来?这不关着门的么!”
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床边,推了推马秀英,道,
“起来起来,别装睡!”
“咱这会儿一点都不困!今天杀了那么多人,咱满脑子还是那个画面呢!你竟然能睡得着?你定力比咱还强?”
马秀英略一侧身,瞥了朱元璋一眼。
“陛下要是精力无处发泄,那就去别的妃嫔那吧,你把她们都带出来,她们可眼巴巴的盼望着你去临幸呢。”
“这两天都叫她们独守空房,指不定都在背后蛐蛐我霸占皇帝呢!”
“去吧去吧,我要睡了……”
朱元璋:“@#¥%……&@!!!”
“咱跟你聊正事儿,你当闹着玩儿呢!”
老朱不爽道,
“咱现在要定功臣们的名分,也就是他们的爵位俸禄!”
“你确定不想参与?你要是不参与,那咱可就自己一个人做主了!”
听到这话,马秀英方才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今天就要定?”
她有些惊奇的道,
“回去再说呗,急什么。”
朱元璋摇了摇头。
“有威慑,有封赏,一张一弛才是御下之道。”
“今天给他们一顿惊吓,得给个甜枣压压惊,要不然,这帮人怕是要跟咱离心离德了。”
“当皇帝难呐……”
马秀英点了点头。
“理儿是这个理儿。”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把把关,免得你犯糊涂。”
封爵,是皇帝最大的权力之一,等于是分最核心的利益!
公侯伯子男,每一等之间的差别,都宛若天堑,所能得到的待遇,绝对是天壤之别!
对于丈夫愿意分享这个权力给自己,马秀英自然还是比较高兴的。
只见朱元璋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小纸片,上面写着一个个人名儿,如徐达、汤和、李善长、刘伯温、耿炳文……
“从徐达开始,毫无疑问,公爵。”
马秀英判定道,
“李善长,公爵!”
“汤和,公爵!”
“刘伯温,公爵!”
朱元璋:“???”
“去去去!喊你给咱参谋,不是叫你喧宾夺主的!”
“刘伯温哪里够得上公爵了?他能捞个伯爵都烧了高香了!就连汤和,都没有资格拿公爵!”
马秀英听到这话,神色顿时一变。
“重八,你糊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