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头顶海鸥盘旋,一艘白色客轮航行在澳港之间的伶仃洋中,海浪拍打在船体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咸腥混合着工业污染的气味,像硝烟。
在这个年代,这片海还有一个称谓,叫公海。
许多港片中都有类似这样的桥段:一艘轮船为躲避警方追铺,而仓皇逃向公海。或者,一艘赌船要进行赌手赌脚甚至赌命的豪赌时,提前驶入公海。
李建昆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依靠着船沿边的护栏,任由温热的海风将黑色大衣吹得猎猎作响,脑壳看似没动,实则墨镜后的双眼却挨个审视着周遭的旅客。
富贵兄弟站在他身侧左右,穿着材质一样的黑色夹克衫,不知是夹克衫比较肥大,还是被海风吹得鼓胀的缘故,两人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壮实。
冉姿也在船上,但不知去向。
李建昆三人站立的位置周围,半径两米内没有人,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大佬带两名保镖的组合。再往外,旅客扎堆,形形***的人都有。
像孤独的背包客、热恋中的小情侣、幸福的一家三口、大妈团、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的皮肤上布满刺青的人……
时间流逝,客轮前方,港城的上环隐约可见。
船头甲板上的人堆中,一个戴顶黑色鸭舌帽、遮住半张脸的男人,缓缓挪动着脚步,动作缓慢,轻巧,他穿着同样的黑色休闲服饰,普普通通的身高和身材,很容易被人忽视。
事实上,这些动作确实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鸭舌帽终于来到人群边缘,面对依在船头护栏边的那一个大佬带两名保镖的组合,双方相隔距离约七米。
鸭舌帽的右手,悄无声息摸进黑色外套。
咔!
轻微的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中,唯有感受着并亲手操作的鸭舌帽自己,才能听见。
万事俱备。
鸭舌帽微微曲膝,重心下沉,忽然,他像离弦之箭,一步跨出,同时藏在外套中的手拔出来,指向视野中的那个“黑大衣”,在他的右手最前端,是一把黑黢黢的史密斯威森10左轮手枪,俗称点三八。
港城警方配备的手枪正是这种。
嘭!
枪声炸响。
鸭舌帽绝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动作一气呵成,哪怕有心警戒的李建昆已经发现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仍慢了半拍,没能成功躲避。
子弹命中他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富贵兄弟猛抓住李建昆,往下一摁,两人的身躯像贝壳样合拢,死死护住李建昆。
嘭!嘭!
鸭舌帽又连开两枪,全命中在张富的后背上。
甲板上鬼哭狼嚎一片,旅客们纷纷趴向甲板地面。
鸭舌帽没能开出第四枪,他的余光注意到什么,心头咯噔一下,想要箭射向最近的船沿,跳下海,然而不等他跨出两步,已被包围,五把勃朗宁手枪,从五个方位指向他。
持枪的有两名西装革履的商人、两名背包客、一名运动青年。
他们用枪口锁定鸭舌帽,嘴里发出厉喝:
“放下枪!”
“给你三秒,不然打你个马蜂窝!”
“三!”
“二!”
咚!
鸭舌帽嘴角抽搐,丢掉手里的点三八,心想踏马的要不要这么大阵仗,保护国家元首吗?
条子?
所幸任务完成了,即便只命中一枪,但他看得很清楚,那一枪命中了“黑大衣”的胸口,及时抢救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不过现在可是在海里,等()
客轮抵港,再送到医院,少说要一个多小时。
至于他,这些人没直接开枪,说明不会乱来。
念头至此,鸭舌帽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他背后的老板能量大得很,总会想办法把他捞出来。也由不得老板不捞,除非他想背上一个教唆杀人的罪名。
鸭舌帽被收了枪,摁在地板上,动弹不得,他眼神贴着甲板地面,向刚才子弹命中的方位望去,想欣赏自己的战果,蓦地眼珠一凸,表情呆滞。
“哥你没事吧?”张贵问,他哥结结实实中了两枪。
“娘的,真痛。”张富双手撑腰,脑瓜向后仰,腰板半天没办法直起来。
张贵咧嘴一笑,显然并无大碍,遂又托起身前的李建昆:“东家你怎么样?”
“就像你哥说的,真吉尔痛!”李建昆哈着腰,摁住胸口和腹部之间的某处位置,他怀疑肋骨是不是断了一根,痛得冷汗狂冒,头皮发麻。
鸭舌帽:“???”
想象中的血流不止的画面,并未发生,这时他看见那名身中两枪的保镖,脱掉黑色夹克衫,里面赫然穿着一件防弹衣!
“李先生,我们……”一名伪装成商人的金盾安保公司的保镖,走上前查看,表情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