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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老乡见老乡
    第186章 老乡见老乡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傅青舟,立即就“怂”了。
    他“大吃了一惊”,手中捧着的药盒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口中发出了惊恐的声音:“我、我不……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学刀!”
    “学刀?”
    身后法怒冷笑一声:“你手中刚刚拿的是什么?”
    “是……是我自己炼的药。”傅青舟颤声道:“我察觉到师兄您身体有恙,想着炼点药为您缓解病症,然后……然后求您教我些东西……”
    “呵,周青。”
    法怒依旧冷笑不断:“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这两天在俗家弟子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伱是个屠夫!不是个郎中!”
    说话间,那柄大刀压得更深了些,隐隐破开了傅青舟颈侧皮肤,渗出了血珠。
    “别别别!”
    傅青舟双腿打颤,大声喊道:“我,我老舅是个名医,我幼时在他家寄养过数年,虽未正经学过医理,但多少也懂一些的啊!”
    这一下,法怒的冷笑声中更是充满了讥讽。
    “你的谎言编得真是不怎么样。”
    他握着刀、保持那刀刃紧逼于傅青舟颈边,人一点点慢慢走到了他面前,矮小的身影却压迫感十足,眼中带着一股猫捉老鼠般的玩味:“你可知你说的这些谎言,稍稍一查,便会败露?”
    傅青舟哭丧着脸:“师兄我真没骗人啊!你要是不信就去查,我周青若是有半句虚言,便让我天打五雷轰!”
    发誓的是周青,和我傅青舟又有什么关系……
    听他这样说,法怒反而来了兴致:“好好好,既然你如此自信,我倒要听一听你究竟能编出怎样的谎话!”
    他竟收回了刀,刀尖在地上一挑、将那药盒挑起捏在手中。
    “说吧。”
    法怒目光依旧冰冷如霜:“你是如何在你老舅家寄宿、又学了怎样的医理?”
    傅青舟咽了口唾沫,开口道:“我、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找了村里、镇上那些郎中都看不好,我娘就说……干脆送去给她哥,也就是我老舅看看。”
    “我爹虽是洛邑人士,但我娘是打府河省来的,好像她以前是给哪个有钱人家当丫环,一路到了洛邑,之后就嫁了我爹吧,这事我也不大懂。”
    “总之那年我娘说她有个大哥在府河省,自幼跟着个……听说是宫里出来的御医做药童,十几岁就能独自看诊了,后来便自立门户开了医馆,医术甚高……说要把我送去给老舅照顾,说不定还能保住小命。”
    “我爹想想,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便答应了。”
    傅青舟“小心翼翼”地看着法怒,低声道:“就这样,我被送到老舅那待了得有个四五年,才算是调好了身子,重新回了洛邑……”
    法怒此时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古怪。
    傅青舟心中暗笑,古怪就对了。
    之前赵皓准备的那一大叠有关梨县的情报,他自然不可能一个个看过去、记下来,而是与赵皓二人共同筛选了一些可能会用上的人物信息。
    其中包括了铁匠、屠夫、酒楼掌柜、医馆大夫……等共七八人左右。
    这些人的信息,傅青舟已背得滚瓜烂熟。
    在他接触到法怒前,他无法确定自己会以怎样的身份切入,因此要尽可能多记一些;而当他听见烟鬼说法怒因修炼邪功导致身体出现问题后,便决定了要使用这个“名医外甥”的身份。
    算着时间,他杜撰出的这个“寄养在老舅家”的时间恰好正是法怒全家被屠前后那几年,法怒一定对那个时间段里家乡的人与事有深刻印象……想要让一个人相信某个事物,靠的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让他自己联想到那一步。
    当然,眼下这点信息最多只是让法怒回起些什么,想要搏得信任,显然还不足够。
    果然,只是沉默片刻后,法怒面色又恢复了冰冷:“噢?编得还挺像模像样,继续说,你那老舅姓甚名谁,医馆又叫什么,在哪座城哪个镇、门前有什么树、窗外有什么河?”
    傅青舟挠了挠头:“我那时候年纪小,除了老舅和我娘都姓樊,其他真记不了那么清楚……”
    法怒一声残忍冷笑,握着刀的五指分明紧了紧。
    但没等他做什么,傅青舟又继续道:“……但我还是记得,那时候每年开春,老舅都会带我出去踏青,那满山白色的,很漂亮。”
    法怒的冷笑僵在了脸上,眼睛瞬间瞪大。
    傅青舟恍若不觉,可怜兮兮地求饶道:“师兄,我真没骗你,我那时候太小了,我爹娘走得也早,我真不记得当时那镇子叫什么名了,只能记得是在府河省……”
    “姓樊的名医……满山白……”
    法怒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兀自喃喃了起来。
    傅青舟放任他回忆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唤道:“师兄?法怒师兄?”
    法怒回过了神,死死盯着他,双眼微眯:“关于幼时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总是有一些吧,否则也不能懂些医理……”
    傅青舟挠着头道:“那段日子我天天就帮着老舅抓药、称药、配药,也陪他出门看诊,我记得出了医馆走上一段路,有条青石小桥,桥下有很多鸭子,我喜欢数鸭子玩……”
    “我也记得医馆那条街街尾常常有人卖艺,我特别爱去看,但老舅说我身体不好、不能老往人多的地方钻,我总是偷偷溜去看、又被他捉回来……”
    “噢对了,还有。”
    他露出了追忆之色:“我特别爱吃医馆对面那家酒楼里做的清蒸鱼,不过他家卖得特别贵,只有逢年过节老舅才会带全家一起去吃,可惜之后再也没吃过啦……”
    法怒脸上的阴狠、冰冷神色终于完全消失。
    他有些怔怔地看着傅青舟,忽然开口问道:“你还记得,那清蒸鱼是什么味道么?”
    “记得啊!”
    傅青舟应道:“它不仅鲜香,最重要的是口感特别好,听说那鱼只有开春时节捕来的才格外好吃,因为……”
    “……因为它们要逆流而上、去到南边下卵。”
    法怒忽然接过话,喃喃道:“这些鱼每日都游得格外卖力,因此肉质其为鲜美,捉来后不能养着,马上就得杀了下锅,如此做出来的清蒸鱼,才是上上品……”
    傅青舟“懵”了:“师兄,你、你怎么?”
    法怒苦笑一声,放下了刀。
    他看着傅青舟的眼中哪里还有冰冷与阴沉,只剩下了一种莫名的亲近。
    “唉,没想到……”
    法怒伸出手,在傅青舟肩头重重一拍:“我们也算半个老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