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和慕南姝一行人离开，沈家人还陷入深深的震惊中，半天缓不过神来。
    黑夜降临，全家人都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而上，遍布全身。
    沈老爷子召开紧急家庭会议，带着两房儿子媳妇到二楼书房去。
    小辈只让沈洛庭参加。
    其他的人，包括今天在现场的佣人们，都留在客厅，让管家看住他们。
    谁也不许上二楼书房来。
    沈老爷子还严厉警告全家人，今天发生的事，任何人不准泄露半点风声。
    要是有谁不听话，直接逐出沈家！
    所有人都寒蝉若噤，战战兢兢。
    老爷子退休近二十年，一直待在老宅休闲养身子。
    家里和公司的事，都交给大儿子沈沧溟。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老爷子曾经是掌控沈家上下生杀大权的大家长。
    他年轻时候的雷霆手段，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
    二楼书房里。
    一阵压抑的沉默，让所有人憋得喘不过气来。
    沈老夫人吃了一瓶救心丸，在姚黎璇的安抚和搀扶下，总算能安稳地坐在沙发上。
    直到现在，她两条腿还在抖着。
    一想到老族长和沈家主来势汹汹，她的心就怦怦乱跳，几乎要蹦跳出腔子似的。
    沈洛庭扯了扯领带，开口打破诡异的气氛，“爷爷，小缨到底是不是沈家人？他们说的雏鹰计划又是怎么回事？”
    有太多谜团没解开，搅得他心神不宁。
    总觉得事情已经脱离正常，朝着失控方向一发不可收拾。
    沈家其他人也正想问，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老爷子身上。
    沈老爷子手里转着一对玉石球，脸色阴沉不定。
    见儿子媳妇和孙子都看着他，知道事情再隐瞒下去，也没有必要，不如趁此机会一下说开。
    否则一家人心里卡着刺，往后相处总会有不痛快。
    沈老爷子沉吟片刻，把当年的事说出来。
    当年，十二豪族联席会议推出一个“雏鹰计划”。
    原本打算从下一代选出天赋较高的孩子，送去毓紫洲的岛上集训。
    指望他们修炼古武，能培养出家族的传承者。
    近几十年来，各家的老族长都在担忧一件事。
    家族后代的古武能力越来越弱，突破不了玄阶境界，就无法培养出家族的传承者。
    等老族长这一代过去，十二豪族就后继无人。
    古武和家族传承都会消失覆灭。
    十二豪族能延续千年，靠的就是古武和家族传承。
    如果失去这些，被世人仰望的豪族世家就会跌入凡尘，沦为普通家族。
    多年来，豪族精英待在毓紫洲领地苦练古武，跟现代生活脱节，不擅长经营事业。
    所以在经济实力上，十二豪族不一定能竞争过普通家族。
    尤其是一些金融家族，虽然不懂古武，但在金钱财富上碾压十二豪族世家。
    如果再不做出改变，过不了几代，十二豪族就会解体，子孙后代变得越来越平凡，直至泯于众人。
    老族长和家主们不希望豪族衰败，所以合计推出雏鹰计划。
    但在那次联席会议上，有家族提出一个大胆建议。
    毓紫洲是世上唯一保存灵气的地方，但受大环境影响，那里的灵气越来越稀薄。
    古武修炼升级缺不了灵气，种植修炼药材也要富含灵气的土壤。
    随着灵气越来越少，古武越来越难修炼，突破玄阶的高手凤毛麟角。
    照这样下去，十二豪族消亡覆灭是早晚的事。
    倒不如采用医学实验方法，用基因技术提升下一代潜能。
    这样做说不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培养出下一代传承者。
    建议一提出来，全场一片哗然。
    有四个家族代表立即站起来，拍着桌子表示强烈反对。
    使用基因技术，就是要把这些孩子送入实验室，像小白鼠一样任由研究者做实验。
    实在太残忍。
    双方各持一词，吵来吵去，最后投票决议。
    五个家族表示支持，四个家族反对，另外三个家族弃权。
    “雏鹰计划”项目顺利启动，带头的两大家族，就是帝京慕家和沈家。
    由各家族挑选有血缘关系的子弟，当时海城沈家被抽中。
    长孙沈洛庭被全家当成宝贝，不可能做实验品。
    沈老爷子计划送走沈清容。
    但六岁的沈清容十分抗拒，从阳台跳下去，摔断了腿。
    小女孩抱着沈沧溟夫妇，哭得无比凄凉。
    沈老爷子也觉得舍不得大孙女，就把目光转向了两岁的小孙女。
    沈观海和刘蓓芸不知道这个雏鹰计划。
    夫妻俩那时正在创业，像往常一样将女儿交给保姆照管。
    沈老爷子对两岁的孩子下手，将她抱走交差。
    等沈观海夫妇回家，发现女儿不见了，立即要报警寻人。
    老爷子告诉他们，是沈家主带人抱走孩子，去毓紫洲接受训练。
    话语中似乎没提雏鹰计划。
    后来沈老爷子也暗暗打听进程，但听说实验失败，项目计划取消。
    八十个孩子活下来不到十个，他的小孙女早已不在人世。
    沈老爷子听了，遗憾了一阵子。
    也不敢把消息告诉沈观海夫妇。
    夫妻俩自从失去女儿，精神受到严重打击。
    后悔因为创业工作太忙，不能整天陪伴女儿，才会让人抱走孩子。
    此后沈观海进入沈家公司挂个闲职，刘蓓芸经常生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为了能见女儿一面，夫妻俩都是硬熬着一口气，才坚持到今天。
    没过多久，沈氏家族内部遇到一场危机，需要执行血统献祭。
    海城沈家运气不好，又抽中了一个死签。
    沈老爷子这回想到偷梁换柱的办法。
    花费数千万，让中间人找一个替身。
    几年后，替身顺利回归沈家，谁曾想竟是沈家的嫡亲孙女。
    沈老爷子说完，深叹了一口气，“兜兜转转也避不过去，这都是命啊！”
    他哪能想到当年送出去的小孙女，会以这样的方式重回沈家。
    现在真相揭开，他心痛愧疚，觉得对不起二儿子夫妻。
    但更多的还是震惊，很多超出预期的事情一时间消化不完，脑子里一团乱。
    大家听得呆愣住，表情各异。
    沈观海面色铁青发白，眼睛里满是泪水，带着深重的痛苦和愤恨。
    “爸，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妞妞是你亲孙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