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谈判总是要有妥协的
    卫靖海和杨士骧、徐世昌三人都介绍完目前战况和议和谈判的情况后，李经方、宁星普、周学熙、席立功、黄楚九五人都倍感振奋。
    甚至，杨士骧、徐世昌也同样如此，他们对于战况的细节同样了解的并不清楚。
    周学熙更是感慨地说道，“这一次的议和谈判，恐怕是李中堂自从参与和洋人交涉以来，底气最足的一次，这全赖大帅统率的前锋军打了大胜仗，否则洋人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答应放弃追究他们提出的那份祸首名单。”
    “这一次，恐怕太后都要对大帅心存感激啊！”
    宁星普满面兴奋地摸着他那刚刚留了不久的胡须也说道，“还是大帅说的好啊！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同样得不到。”
    “这一次，咱们前锋军如果没打了大胜仗，洋人怎么会答应两不追究！”
    李经方点头认同说，“还有一点，这一次大帅的策略极好，如果没有大帅的先声夺人，让洋人先拿出议和条件，他们一定会狮子大开口，让咱们拿出巨额赔款那是一定的。”
    “如果按照甲午赔款的两亿两银子来比照，估计洋人最少也会开出十亿两白银的价码来！”
    杨士骧叹口气说道，“瑞甫说的极是，按照李中堂的说法，他认为如果没有大帅的先声夺人，要洋鬼子拿出数十亿两的银子来赔偿，他估计，即便洋鬼子考虑到朝廷的收支，怕朝廷赔付不起，最少也会要个几亿两的银子。”
    徐世昌也说道，“这一次洋鬼子没提出赔款要求，估计是被大帅的几十亿两银子的巨额数目吓到了，他们即便提出赔款要求，不要说朝廷根本拿不出，即便能拿得出，他们也拿不出这几十亿两的银子。”
    席立功也满脸笑意，兴奋地说道。
    “不要说朝廷拮据，现在除了美国人稍好一些，就是英、法、德、奥、意、这些老牌列强也拿不出。”
    “英国人忙着在和布尔人打仗，为了取胜，甚至几乎把大英帝国的全部陆军都调了过去，仅仅陆军军费就够他们忙的了。”
    “现在，为了压住刚刚打赢了法国的德国人，他们还要大力发展海军，我听上海的英国海军人说，德国人对于他们没有有价值的海外殖民地，正在大力发展海军，试图和他们英国皇家海军一较高下，争夺殖民地。”
    “正在，皇家海军正在准备新一轮造舰计划，据说英国人这一次计划建造的都是大家伙，很有可能要建造重型铁甲舰，他们同样拿不出多少钱来。”
    “法国人和德国人也一样拿不出钱来，他们一个刚刚赔完款，一个忙着应对英国海军的造舰计划，让他们拿钱，还不如干脆撤军了事。”
    黄楚九也笑着说，“大帅，洋人如果真要赔款，你可要帮着说说话，要裕成的银行多给我一些贷款，只要资金充裕，我保证会垄断沿海各大城市的药品市场。”
    黄楚九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滕毓藻很清楚，席立功对于放出的贷款，不仅监管严，事前对用途以及资金投入的企业发展前景都考核的极为细致，对于黄楚九的医药投资，还好一些，可对于黄楚九还要到广州去开办娱乐公司，坚决没给贷款，为这事，黄楚九还闹到了宁星普那里。
    对几人的感慨，滕毓藻只是点头微笑，并没有说话，直到几人都说完后，才问杨士骧和徐世昌道。
    “这一次，李中堂让你们回来，恐怕不会仅仅向我们通报议和的事情，应该是还有什么事吧。”
    滕毓藻的话，让杨士骧和徐世昌都不由收起了笑容。
    杨士骧说道，“却如大帅所说，这一次回来，的确有李中堂交办的事情。”
    杨士骧接着说道，“这一次，大帅大展神威，打得洋鬼子一败涂地，不得不和咱们议和，又有大帅先抛出来的议和条件，让洋鬼子现在只能跟着咱们在大帅提出的议和条件上转悠，这让咱们省了不少麻烦。”
    “现在的议和谈判，美国人一直就一声不啃，逼急了，才会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反正宗旨就是一条，希望尽早结束议和谈判。”
    “英、法、德喊的欢，意大利和奥匈也会给他们帮腔，可也只是痛快一下嘴巴而已，按照李中堂的判断，他们国家都已经打不下去了，在增兵来咱们这里已经不可能，对于他们的威胁，完全可以不予理会。”
    “只是俄国人和东洋小鬼子一直叫嚣要继续增兵，不过据李中堂说，他得到的可靠消息，对于俄国人和东洋小鬼子，英、德两国，甚至包括法国都很警惕，担心俄国会在大清攫取更多的利益，他们现在已经断绝了给俄国人和日本人的资金支持，以达到阻止他们的目的。”
    “对于这样的议和情况，李中堂很是高兴！”
    杨士骧皱皱眉又说道，“只是现在李中堂的压力很大，太后每天都要来电催问当天议和进展，隐约有对李中堂不满之意，太后的意思，就是要尽早结束议和，即便朝廷拿出一些银子来，似乎也没问题。”
    “李中堂要我们回来，就是想看看大帅的意思。”
    见滕毓藻脸上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反应，杨士骧继续说道。
    “如今议和争论的焦点主要就是租界、海关，以及赔款问题，李中堂明白大帅这是狮子大开口，在漫天要价，其实都可以坐地还钱。”
    “可李中堂想要大帅一个实底，他不能一直强硬如斯，谈判总是要互相妥协的，否则这议和恐怕会久拖不决，他也不好对太后交代。”
    “而且，李中堂还让我转告大帅，如果议和久拖不决，对于大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滕毓藻轻叹一口气，他知道，李鸿章的话是对的。
    他提出来的议和条件，原本就是先声夺人，让列强围绕他的条件转，可议和如果因为他提出的条件过高，而导致议和久拖不决，朝野上下难免会对他多有微词，这对于他日后所图的大事多有不利。
    他不知道，李鸿章这个老人精，是否已经看出了他的深谋远虑，从而在旁敲侧击地提醒他。
    而且，慈禧给李鸿章这个议和谈判主使的压力，也确实让已是风烛残年的李鸿章难以承受。
    滕毓藻现在很担心，某一天李鸿章身体不支，慈禧中途换人，绕过他和李鸿章，直接和列强议和，那时白纸黑字，可就不好说话了，日后要推翻这个可能的议和条约，还不知需要付出多少努力。
    真要这样，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滕毓藻深吸一口气后，并没有直接回答杨士骧转达的李鸿章的话，而是问杨士骧。“莲府，李中堂的身体如何？”
    杨士骧看了李经方一眼，抽搐着说，“李中堂身体不是很好，前天还咳血了。”
    “当啷”一声，李经方手中的茶盏已经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听说李鸿章咳血，李经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滕毓藻急着问，“是否请了医生？”
    杨士骧沉着脸点头说，“朝廷已经电告李中堂，御医正在兼程赶来保定，另外，李中堂委托刘坤一，在苏州也请了一位名医，已经在上海上船了，不日即可到达.”
    杨士骧话没说完，李经方已经惨白着脸起身说道，“大帅，我想告个假，我要去保定陪伴家父，不知”
    滕毓藻点头说，“没问题，明天你就和莲府、菊人一同赶去保定，现在咱们北洋暂时还没什么涉及和洋人沟通交涉的事情，议和期间，你就暂时留在保定，陪伴照顾李中堂吧！”
    “谢大帅恩典！不过，我今晚就走。”
    滕毓藻轻叹一声，“也好！”
    然后对卫靖海说道，“凝波，把咱们的那十几颗百年以上的关东老山参都给端甫带上，还有那三十斤南洋金丝燕窝也都带上，对了我记得应该还有几斤藏红和虫草，也都一并带走，给李中堂补身子。”
    “还有，再派一个班的特别警卫中队的人，负责端甫的安全，他们到了保定不必急于回来，就等在保定，负责端甫的安全。”
    滕毓藻的话，顿时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黄楚九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
    黄楚九最清楚滕毓藻所说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极为贵重的药材，仅百年以上老山参，只要年头够，就是一两万两银子也不易购得，滕毓藻竟然一送就是十几棵！
    其它贵重药品、补品也都竟然论斤拿，这些加起来，最少也要十万两银子。
    “大帅！”
    李经方红着眼睛对滕毓藻深深一揖说道，“这些东西太过贵重，还请大帅收回成命！”
    滕毓藻一摆手，“端甫，休e说这些客套话，只要李中堂能早日康健如初，不要说这点东西，再多再难我也会给找来。”
    “你见到中堂后，替我问安，我现在实在无法脱身，你告诉中堂，我不会让他难做，明日莲府和菊人回去，一定给他带回好消息！”
    “另外，中堂那里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给我说，我一定想办法搞到。”
    李经方再次给滕毓藻深施一礼，说道，“大帅万不可轻离须臾，否则一旦有紧急军情，容易误事，家父一定会理解！”
    李经方说完，才跟随卫靖海离开。
    看着李经方离去的背影，又想到李鸿章很可能在入冬前后就会病逝，滕毓藻心中也不由一阵酸楚，半晌才叹息一声，取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后，对杨士骧和徐世昌说道。
    “先说你们的事，你们回去告诉李中堂，关于租界和海关的事，没有妥协的余地，这是事关一国主权的大是大非问题，不容讨论。”
    滕毓藻的话，不仅让杨士骧和徐世昌一愣，就是宁星普、周学熙、席立功、黄楚九四人都不由错愕，这可和滕毓藻刚刚对李经方说的话有冲突啊！
    滕毓藻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人的表情，继续思索着说道。
    “我有办法让洋鬼子不在这两件事上和李中堂继续纠缠，让李中堂告诉洋鬼子，我答应在天津保留他们现有的租界，只是收回治权和治安权，我会保证洋人的人身安全。”
    “而且，不只是在租界内，我可以在直隶全境都会保证他们洋人的人身安全，其它并不约束他们，他们依然可以在租界中居住，以及在租界内做他们的生意，这是考虑到历史事实，是给他们面子。”
    “如果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不客气了，我可以让租界保持原状，不过我会封锁租界，进出人员和货物都要接受检查，所有货物我都要收税，而且还是高额的税收。”
    滕毓藻的话立刻让几人刚刚诧异的表情一扫而空，人人都是一脸兴奋的模样，周学熙首先一竖大拇指，由衷地说道。
    “高！大帅此举实在是高！洋人不答应，他们的租界就会变成一块死地，没有人会去那里做生意，如果大帅的税收的足够高，洋鬼子甚至吃饭都要跑到租界外面吃。”
    周学熙的话，顿时引来众人一片哄笑，几人异口同声夸赞滕毓藻的这个办法高明。
    滕毓藻摆摆手又说道，“关于海关，也可同样处里，我会在海关之外，另设税卡，所有国外进入的洋货一律重新收税。”
    “至于赔款的事情，这个也可以谈，原本就是我漫天要价，这个自然是可以谈的。”
    “就算是洋鬼子想给我要的赔款，量他们也拿不出来。”
    滕毓藻又吸了口烟说道，“去除直隶境内包括京城在内的顺天府管辖的五州十九县，就是把直隶的所有城镇全都拆毁重建，也用不了这几十亿两的银子。”
    “这么多的银子，如果修铁路，在咱们国内从南到北、有东至西都修个遍，都不一定用得了。”
    “如果购买军舰，就以现在称霸世界的大英帝国的舰队来说，买个几个都够了。”
    “所以，这个是可以做出让步的，谈判的成功，其实就是一个双方妥协的过程，让步妥协，总是要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