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烈臣一时竟因为激动变得语塞:之前跟着老段小徐南下,他的部队尽管战斗力不俗,但因为奉军库银吃紧,有点正经装备,都是丰厚雨帅的嫡系了。
没分到装备的他,近来一直都为手头没有趁手的家伙而烦恼,现在姜诚愿意把这么多精锐装备移交给自己,这,这简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啊!
“飞澜,你这——”
孙烈臣把茶杯端起立时一饮而尽,“哎,我,你让我怎么说呢?咳咳……”
他这情绪过份激动,登时又一阵剧烈咳嗽,老半天才是平复了道,“哎雨帅提我做这锦州守备,时间真是紧赶紧的,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说不好听的,手下弟兄有的还分不到一杆枪,你——你这是帮六大爷解决了大事啊!”
全程没说话的杨宇霆,此时缓缓把目光转移向姜诚,唇角竟露出一道极为玩味的笑容。
这些情况,姜诚有可能是知道的,也有可能不知道……不过不重要。
这位奉军总参谋长,眼底开始一点点深沉起来:这孙烈臣,应该顺理成章被他收复了。
毕竟,现在关外的几个省,可要数他吉林最阔了!
再加上已开放的出海口,大量的货物运出去卖,再换回武器装备,他如今这番,其实只算个小小投入罢了。
很值啊,几个装备换孙烈臣的忠心。
姜诚的想法跟杨宇霆猜的差不多:
他收买孙烈臣,等于把锦州也拢到自己手中……此地可是南满铁路上的重镇,也是沟通热河奉天以及关内的重要据点,拢住了锦州等于把入关出关的枢纽控制在手中!
姜飞澜……你是真的打算跟东家一较天下了吧?
而此时的他跟孙烈臣真是越谈越高兴,很快就让叶海在张家公馆去翻酒去了,再让他们去城外打些野味来下酒。
此时天色已是很晚了,几个女眷都有些倦了,便先各自回房休息了。
男人们则开始饮酒吃肉,看着森严繁盛的西式洋楼,此时与野外烧烤饮酒的欢畅之地没两样。
聊过吊打小鬼子,把他们撵出锦州,孙烈臣还是把话题转到了吉林督军的位子上。
姜诚知道,孙烈臣脸皮子比这几个弟兄都薄,是真的会吃人嘴短——
于是便把张景惠联合小日本暗算,段芝贵也是暗戳戳的等等事,捡要紧的夸张至极地与之大倒苦水。
孙烈臣马上表示这些人是真不要脸,争权夺利到这种程度……不如来点直接的,干脆崩了那姓段的就得了。
郭茂宸赶紧接口道,说是一旦动手杀了这货,定然给东北惹来大麻烦。
冯国璋把段芝贵扔到关外来,势必就是想让他把水搅浑,然后就可以打着为京城任命的督军被杀,对东北进行武力干涉。
而这背后,多半又是小鬼子整出来的麻烦。
姜诚也是连连点头,再三表示且不能上了这当——不仅要对着段芝贵好吃好喝,还要一路把他和女儿护送到奉天。
只要交给帅爷,咱这位精明至极的爷,必然能让姓段的知难而退。
而张汉卿则是笑答,说是就算咱总司令没法让他滚,把他接到吉林府好吃好喝养着便是了,挂名个督军兼顾问——顾得上的时候问一问便是了。几人听他这俏皮话,都是哈哈大笑起来,连向来一本正经的刘润川,也是讲话咱总司令的儿子,脑瓜子就是活,马上能想出这番妙语连珠来。
其实就到眼下这个状况,姜诚是半点不在乎他段芝贵,去不去他吉林上任。
京城要搅浑水,他们可不能让水自己浑了脏了……反倒可以利用段芝贵,把京城的水搅浑。
毕竟你来我必往嘛,他冯国璋这次出这毒计,他们只就撵走了事,鬼才知道直军下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来。
然而姜诚此刻还不知道,就是这么个决定,又给他惹来了一场……挺另类的风波。
休养了一天,护卫旅向孙烈臣部移交部分装备,整支部队在李石头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吉林开拔去了。
而姜诚他们,而是乘坐专列踏上返回奉天的路。
在抵达奉天的前站,姜诚收到了松下秀树的密电——内容大抵是攻打锦州的大队长,已被参谋本部上级告了一状,连他们倭皇都知道了。
姜诚捏着电报纸在冷冷发笑:倭皇知道,那肯定必有处置……
锦州如果打赢了还好,现在是打了败仗,而且是一场损失不小的败仗:损兵折将便罢,关键押到前线上的装备,因为没来得及带走,统统被杀出去的兵团全收回去了。
对于小日本这种急剧的穷逼帝国主义,死人加丢装备,足以让他们的精神病倭皇暴跳如雷了。
处置是肯定会处置的,至于怎么处置,就看下一步小鬼子的上报了。
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吉林,特别是珲春的出海口——都想好了,扩建的港口趁着巴黎和会之前,再从欧洲多多的掏他们的军剩和设备。
在脑子里勾勒发展蓝图的时候,专列已抵达奉天。
他们带着段芝贵父女见帅爷,这老狐狸倒是对他分外客气,又是接风,又是送金送银给好东西。
给段芝贵一种错觉,就是这位东北的实质统治者,是真的在支持他上位!
这老傻子是真的飘了吧?
他俩促膝而谈的时候,姜诚跟这次锦州之行的同僚们在沙发上就坐。
杨宇霆回了他的总参部,这几日公务必然是积压了,他得回去处置。
而女人们除了于凤至外,都在帅府休息……眼下,他们各自都把或同情,或意外,或有点古怪的目光转向姜诚。
你们他妈,都看我干啥!
帅爷意思挺明显的吧,不过就是给点好处,让他赶紧滚回你京城去吧,就跟冯国璋说,这东北可没容他的地儿。
连你这亲儿子,都不能领会老爹的意思啊?
姜诚撇嘴,正一脸无语打算掏烟,却听到对头那边的段芝贵,恬不知耻地说起了一件事——
他说他女儿心雨还没许人家,想送给大帅的儿子做小。
听到这人如此不知进退的话语,姜诚登时脸一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