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督军大人如此单刀直入的问话,却让李桂棋的脸一阵发白。
“怎么,难不成没查出来,还是这往祖坟上刨,刨出来什么大人物了?”
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哪知后半句姜诚猛地拔高了嗓门拍桌子瞪眼,“廷枢走之前没交待过?”
“回老子的问话几时许你们这般支支吾吾!甭管是谁,给老子一五一十地说,我看看这帮人的后台是哪个,能不能吓死老子我。”
李桂棋脸一白,而站在他身后的李石头再是按捺不住,不耐烦地瞪眼:“姜爷问你话呢!赶紧的讲了吧。”
可见,是不能不答了。
这位雪狐的临时长官之一,赶紧小心地凑到姜诚身边说了一个人名。
啥玩意?
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居然跟冯德麟有关!
刷地一下抬头,姜诚圆睁双眼确认过他的表情,紧接着又将目光扫向面前的那些烟贩。
“我看,枪毙与否……这事都肯定闹大了。”
一直没发表意见的孙正楠咬了咬牙,又道,“爷,我看既然跟冯三爷有点关系,咱们是不是……”
倒是听说过,这位冯三爷跌了大跟头之后,再没过问任何军政之事,而是醉心于做各种生意。
据说这老家伙做买卖有两把刷子,积累丰厚的财富……
但姜诚还真不知道,他在东北做什么买卖。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年头最赚钱的生意能是什么?
兵荒马乱的,真不搞点“丧尽天良”的,他冯老三怎能在短期之内积累了大量财富?
冯庸有一块搅合进来么?
想到这里,姜诚顿时双眉收紧,他娘的,我给他儿子做了旅长官,还把那么肥的地盘大平庄给了他……
这要是拿去做大烟生意,就大平庄那个得天独厚的地形优势,岂不是,
想到这里,姜诚的脸是更黑了:“既然吉林决心禁毒,就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眼前这些,全部拖到柴市口枪毙——还有,”
对着自己的参谋长,这位年轻的督军斩钉截铁,“出一份告示,就说是我姜诚的意思,禁烟的政策会一直贯彻落实下去!”
“不管是什么人,也不管他背后有什么人,都休想阻挠我全面禁烟的决心!”
…………
11月中,吉林早已进入隆冬时节。
天也亮的晚了,连着两场大雪过去,气温一路跌到了冻死人的地步。
可一反常态的是,刚蒙蒙亮的街道居然挤满了人。
“听说姜爷要枪毙的,又是刚逮着的几个贩烟的。”“可不咋的,说是一个个有钱有势的,这不照样拎回来就给毙了吗?”
“看这阵仗,上头这是要玩真的了。”
“玩啥什么真的假的……我卡你们是一点事都不知道啊,我跟你们说,我家堂兄在护卫旅……他说这些人都是锦州附近抓回来的,跟人合伙差点坑了姜爷——把上头惹急眼了!”
“哟,这么说这大烟禁不禁的,还是因为这些个贩烟的,惹着上头了,不是因为督军大人真想禁烟?”
“嗐你也真是实诚,大烟这么赚钱儿买卖,哪个能舍得放手不赚,还不就是因为他自己想?你倒忘了先前那个孟督军不一样嚷嚷禁烟啥的,他那个侄子高什么,不照样赚这个钱?”
“呵呵,这些个当官的,哪个真把老百姓的命当回事的,个顶个的黑!”
“这话你可说的不太是吧?听说宽城子闹疫病的时候,还是他……”
人群中的男男女女正因姜诚搞的“禁烟运动”聊着各自的想法,远处却传来阵阵敲锣和传令官的大声怒吼。
“哎……你听你听,来了来了啊!”
原本一个个踮着脚撑起脖子满面好奇地左右张望,一听“兵来了”立马纷纷更加激动。
随着锣声的靠近,人们也终于听清了传令官在叫嚷些什么:
无非还是那一出,督军姜飞澜命令,吉林省全面禁烟,任何人不得参与种植,制取,贩卖等任何与大烟相关的行为——
否则一律从重判处,最高枪毙等等……
在这浩浩荡荡的游街队伍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辆辆高高的囚车;
被揍得浑身是血几近不成人形的烟贩们奄奄一息,在清晨的寒风中只剩下浑身发抖的可怜状。
宣布完上峰的三令五申,传令官紧接着继续传达这些囚犯的“罪行”:
他们不仅向吉林运贩大烟数额巨大,还杀人越货官商勾结,端的是十恶不赦的毒枭巨犯——如今罪名成立,督军姜诚下令柴市口枪毙,以儆效尤,
与此同时,督军大人再次重申禁烟原则,并又新设立检举奖励制度:
检举吸食者,一次50现大洋;
检举种植制取者,经证实者一次奖励500现大洋;
而检举贩卖者,则是将没收的两成赃款作为奖励款。
一听居然有如此丰厚的奖励金,在场的人们都是激动起来,纷纷左右相顾着面露惊喜。
甭管上头是不是真的要彻底禁烟,这奖励是真能捞到。
顿时,所有人严重都充盈起亮闪闪的金光。
就在吉林府以如此高调的阵仗枪毙烟贩,并再次推动禁烟运动时,身在郑家屯的冯德麟接到了儿子冯庸的电话。
“爹,您听说吉林府的事了吗?”
电话刚接通,冯庸甚至没顾得上寒暄,直截了当便是把要紧话问了出来。
“听说啥?吉林府的消息可多了去了啊!你的这位好兄弟,可是咱东北的风云人物……大大小小的事,这两年多来可多了去了!”
听着老爹多少有那么点“装傻”的意思,冯庸口气分明急躁了些:“爹,您对儿子,就不要打哑谜了啊!”
“玉成可跟我说了……飞澜在锦州遇袭了,背后虽说是由鬼子支持的,但直接动手的,仿佛跟万寿庄还有点关系!”
一听儿子提及“万寿庄”,冯德麟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娘的,你小子还有脸跟我提万寿庄?”
“现在谁不知道,就是你这个老同学看你爹我赚了钱,心里记恨上了才搞这么一出禁烟?”
“奶奶的,好好的一个庄,两盏茶的时候就给老子推的平平的——我这现在到哪儿说理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