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卫同时也在关注着天行里的情况,但是除了有作乱之人的相关消息外,其他的他一条都不敢听。
怕听见一些失望的声音。
这次碰上“蜉蝣”,玄鹤卫死伤惨重,王遗风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不知会如何评价此事。
“……”
殷庆炎闭上眼,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别想了。
可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偏偏就要想,还要乱想。
殷庆炎对不同的人,都是拿着不同的台本在照着演。对父亲舅舅,他是个无须被担心的靠谱臣子;对弟弟妹妹,他是个顶天立地的亲近大哥;对玄鹤卫,他是个无坚不摧的持重首领;对敌人,他是个无孔不入的狡黠敌手;对盟友,他是个办事稳妥的礼貌合伙人。
那对于刘照君呢?他是个什么?
殷庆炎想不出自己在刘照君这里是个什么人设,自己好像也没在刘照君面前维持过什么表象,于是想听听刘照君的真心话。他问:“照君,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照君睁着眼睛看殷庆炎,答道:“模糊的人。”
殷庆炎:“……”
殷庆炎:“我不是说表象。”
“性格吗?”刘照君盯着眼前模糊的人想了想,最终答道,“傻缺。”
殷庆炎:“……”
他无语了一阵,随后在刘照君轻捏他指尖的时候,无声地笑了起来。
没有固定的性格也好,证明他在刘照君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有意为之。
说起来……他好像对刘照君格外地宽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初见时刘照君从他唇上轻擦而过,还是后来他突发奇想要跟美人一个浴桶?是发现刘照君对于自己凄惨的身世安之若素,还是看到了这人即使眼盲也不因此恼怒的超然心态?
是逍遥武学,夜游谈月?还是编造前生,装死骗吻?又或是没有百日丸要挟下的那一句“我陪你”、大半夜一起去刘子博面前犯贱的默契、从天行逃走时捎上了他母亲的画像、高热不退时发疯句句有回应、竹林夜话关于活路的那番争吵、在鞍州时为他打抱不平、出行漫游时无所顾忌地畅谈……
还是那一吻、一句喜欢、一番骨肉交/合?
情难自抑,不知所起。
真神奇啊……
“你要一直这样……”殷庆炎缓缓抱住刘照君的腰,将自己的脑袋贴在对方的怀里。
你要一直喜欢我,不能变。
刘照君不知道殷庆炎的那一番心里活动,殷庆炎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他茫然道:“一直叫你傻缺?”
殷庆炎:“……”
殷庆炎面无表情地说道:“建议你每次这么骂我之前,都先想一想东阳放舟,然后,骂了东阳放舟就不能再骂我了哦。”
根本没在现场的东阳放舟:???又关本少阁主什么事啊!
……
客栈外雨势渐急,夏禾在门口撑起一把伞,抬脚就要踏入雨幕。
一名近卫拽住夏禾的衣摆,劝道:“下这么大雨,就不必去了吧?”
夏禾回首,笑道:“雨大,妨碍视线和踪迹,是个与人接头的好时候啊。”
“说的也是……”那近卫松手,转头往楼上跑,“我拿伞跟你一块儿去,等着我!”
夏禾于是从雨中退回了屋内,站在门边等着同僚下来。
易然抓着从后厨里讨来的肉饼,边往嘴里塞边从厨后出来,见夏禾斜执伞站在大门边,多事地走过去问:“下这么大的雨,要出去干啥?”
“找奇寒练和另一个近卫的消息。”
“那我也去,等我拿伞。”
“好。”
三名在这个客栈里住宿的近卫撑开伞,踏入雨幕中。
夏禾其实只是出来碰碰运气,想个万一。万一奇寒练和另一个不知踪迹的近卫在“天劫”里混的很好,或是混的不好,急需他们从外协助些什么,他们及时得了消息,也好尽快安排。
三人顺着既定的路线一处一处找过去,查看任何可能刻着暗号的地方。雨下得太大了,许多地方被雨水和泥浆混淆地看不清晰,需要艰难辨认一番。
夏禾照旧跃上一处他已经站过五十多次的屋顶,去找西面屋檐往内数的第七块瓦。
他的视线在那块瓦片上的刻痕处一顿,随后连忙伸手抹去上面的雨水,将这片瓦掀起来,果然在下面看见了一些被匆忙塞入的纸。
“易然!过来!”
屋檐下的易然闻声,当即蹬着旁边屋子的墙壁,借力跳上屋顶。
易然帮夏禾打着伞,而夏禾将瓦片下的纸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迅速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他的嘴角无意识地勾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有些渗人。
“找到了。”夏禾一手拿着那些纸张,一手从易然那里拿过自己的伞,两人跳下房顶。
“什么找到了?”易然没看那些纸上的内容,她刚刚站着的地方高,正好能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认识或是可疑的人在观望他们。
“奇寒练把‘天劫’老巢的位置以及一些去过的‘天劫’据点写在这上面了。失踪的奇寒寄也在‘天劫’里做事,正和他待在一起。”夏禾向易然晃了晃手里的那些纸张,“我拿回去上报给主子,你俩继续找,看看有没有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