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自言对于周云和周览两个人为拍摄延期而发作这件事感到十分满意。
    当然，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知道公司里有很多人希望通过这件事深挖他的黑料，借机扳倒他。
    刘自言倒不觉得徐金波这里会出纰漏，但必须要把这些人的注意力挪开，否则，长期凝视下，总会被牵出线头，一不小心还会落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处境。
    刘自言联系了徐金波。
    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只通过几个电话，连面都没有见。
    这一次，他们终于约见面了。
    他们在岳海共同奋战这么久，如今徐金波要离开，抛开工作上的意见不说，站在私交的角度，刘自言实际上能理解徐金波。
    徐金波在岳海的发展已经到天板了，想要再上一步，几乎没有可能。
    周云那边成立一家制作公司，这几年势头猛得很，他过去的话，大有可为。
    但私交是私交，对于徐金波这种没有透露任何信息的行为，刘自言也有些恼火。
    好歹是自己的人，要走也提前给个信儿，让他做好准备，不至于打了这么一个措手不及。
    两个人见了面，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实际上，也无话可说。
    “唉，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最后，刘自言也只是这样开口。
    徐金波低头笑了笑，说：“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一开始想着先把《城》这个项目拍完，我再找个机会，好好跟你说一下的，本来就打算下半年再走的，现在是不得不马上离开了。”
    “公司里有很多人抓着你不放，一定要审计你。”
    “让他们审好了，这么多年，我在岳海辛辛苦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屁股又干净呢？真要想从我这里挖出点什么，也不怕把他们的脏东西挖出来。”徐金波淡淡地笑道。
    他语气并未故作威胁之意，但他这股气定神闲的作派却让人不敢小觑。
    刘自言知道徐金波并非仅仅是在说一句事实，更是对他的某种提醒。
    徐金波是在提防他弃车保帅。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已经无法再回过头来，心平气和地、互相信任地讨论这件事。
    “我们在一起工作也这么多年了，你了解我。”刘自言说，“无论如何，我肯定是愿意看到你发展得更好的。”
    “谢谢刘总。”徐金波说，“我也一直认为你会支持我。”
    刘自言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怎么从眼下的困局中脱困？”
    “我倒没有觉得这是困局，本身我就没有计划这么早开始那边的工作，这些年太累了，一个项目接着一个项目，跟个永动机一样工作，正好这段时间休息一下。”徐金波说，“每天睡到自然醒，整理一下过去的项目，理顺思路，做好接下来的计划，有这样空闲的时间也挺好。”
    刘自言一时语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金波反而笑了起来，劝道：“刘总，人应该适时地休息一下，对身心都好。”
    -
    刘自言本来的打算是通过徐金波跟周云里应外合，借着《城》这个项目演一场戏，把审计这件事度过去。
    但是徐金波盐油不进，摆出一副根本不在意审计的样子，反而让他无处下手。
    比起徐金波，更怕审计的当然是刘自言，就像徐金波说的，谁屁股更脏都还不一定呢。
    徐金波这里明确摆出这个态度，显然是明白他的用意，故意把姿态摆在前面。
    人都不傻，态度亮了出来，要么继续出牌，要么作罢。
    刘自言思索片刻，说：“金波，即使你去了制作公司，依然要跟我们见面，如果我在公司的地位受了影响，你认为他们会公平地对待你手里出来的项目吗？”
    岳海是一个庞然大物，刘自言要做制作公司的ceo，也避免不了跟岳海打交道。
    刘自言蛇打七寸。
    这是徐金波无法回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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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剧组，原本就因为换制片人而有些混乱的管理，现在更加混乱了。
    比混乱更加可怕的，是拍摄进度严重拖后。
    原本一天两组同时拍摄，可以拍七八场戏，现在一天顶多拍三到四场，还不一定能用。
    最主要的原因是以周云为主的几个主演，都不肯再配合剧组调整拍摄时间，严格按照合同行事。
    拍摄进度一拖后，眼看着就要超支。
    屋漏偏逢连夜雨。
    群演临时嚷嚷着要涨价，因为主演们不配合调整拍摄时间，导致群演们在现场待机的时间也变长了，原来可能只用待八到十个小时，现在要十二甚至十四个小时，倒不是他们要拍这么长的时间，而是他们拍完戏份a，连着戏份a的戏份b，因为中间主要演员要更换，但因为要优先拍某某演员的戏，所以原本连着的戏就必须先搁着，等拍完了别人的最后再来拍这个，这下原本可以优化时间管理的剧组，变成了人人都在等。
    人人都在现场，现场钱的地方就更多了。刘志每天签单子都要比以往多上三分之一。
    每一笔款的流动都会被岳海记录的。
    而周览还在这个时候拿之前的事情给岳海施压。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罗娜。
    自从刘志来了以后，罗娜的拍摄时间就变得特别阴间。
    经常被安排到大早上或者大晚上拍戏。
    原因无他，她戏份不少，但是咖位低，刘志就直接指示统筹，让人把她的优先级靠后。
    这一来，罗娜经常是一大早就需要来片场候场拍戏，拍完一两场，中间大部分时间就没有戏要拍了。
    其实要是完全没有戏拍也可以，她就可以回酒店休息，可中间又安排着戏，偶尔有一两场戏需要她出镜。
    罗娜几乎每天要在片场待十几个小时。
    一天两天的熬一熬就算了。
    每天都这样，对人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即使是罗娜这样刚出道不久，充满拍摄激情的新人，连着几天下来，人的精神都快熬没了。
    在某一天拍摄时，罗娜直接在现场晕倒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