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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5.第1536章 次刀非彼刀
    第1536章 次刀非彼刀
    潮湿的井台上,“她”端着的木盆不小心一歪,洗好的衣服撒了一地,原本干干净净的湿衣服上泥迹鲜明。“她”无奈叹了口气,扶着肚子艰难地弯下腰去捡衣服,正好皂役巡街归来,一把捞过木盆,皱着眉头训斥道:“不是说让你少干些?衣服脏些又怎么了?总归穿不死人!要那么干净作甚?”
    她呐呐了两声,竟不知如何作答。对方又没了耐心,板着脸端着一盆衣物大步走开,剩下她无措地“哎”了一声,小步追了上去。
    ……
    黑暗与疼痛散去,入目的是青布帐顶,身边卧着的是哇哇啼哭的婴孩。皂役脸上三分欢喜三分茫然又有四分狐疑:“生了个女娃娃,这也罢了。怎地长相有些奇怪?”
    “她”吃惊地扭头去看,果然看到一张与自己和皂役都不相似的小脸,虽然闭着眼哇哇大哭,但能看出肌肤雪白迥于常人。她一怔,又慌又奇,却呐呐地不知如何解释:“这,怎么会?爷,我,我……”
    皂役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
    又是半夜,厨房里亮着微弱的烛火,“她”在案板下垫好抹布,试了试“咚咚咚”的声音不那么扰人,才开始剁肉馅。桌子上木盆里是发好的面,灶上的蒸屉微微冒出热气,看来是准备蒸包子。
    “她”一边剁肉,一边看着外面,等待夜归的丈夫,今天大概又和同僚喝酒去了,“她”习惯地叹了口气。
    突然,门扇“哐啷”一响,喝红了脸的皂役一阵风地闯了进来。“她”正要迎上去,一双粗大的手掌已经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到鼻子下深嗅了一口,勃然大怒,裹挟着酒臭的喝骂劈头盖脸地落在“她”脸上:“满头的桂油!贱人!那野种是谁的?”
    惊呼、哀求、拳掌落在皮肉的声音,墙壁上人影摇晃、烛火闪动,一片纷乱。
    浑浑噩噩中,四处抱头躲避的“她”突然似乎失去了知觉,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再清醒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尖刃厨刀,不由自主地朝前一送,一股温热潮湿瞬间淹没了她的手。
    那皂役痛呼一声,胸腹间一个窟窿突突冒着血,一双红眼死死瞪着她,“蹬蹬”后退了两步,终于颓然倒地。
    ……
    潮湿阴暗的牢房里,“她”一下下在墙壁上摔打着自己的双手,直摔得墙上层层叠叠印地都是血手印。每打一下,就伴随着一声哀泣:“都怨我……都怨我……当家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刀,我真的不知道……”
    幼蕖一声叹息,退出了邹娘子的梦境。
    这是个被现实苦难裹挟着艰难前行的苦命人。
    邹娘子的丈夫储皂役,固然粗鲁暴戾,可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邹娘子本人的遭遇当然值得同情,可她多舛命运的很多环节都充斥着怯懦与急躁的碰撞而导致的恶化,她若是灵活、冷静一点,不那么软弱,或许会扭转一些僵局,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特别有一点奇怪,最后皂役的死,好像太简单了些。
    “看到什么了吗?”
    江燕儿只敢以口型相问,怕幼蕖还没回神。
    幼蕖点点头,将她所见的几幕略一述说。
    江燕儿“呵”了声,道:
    “这有何奇怪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她本来就在厨房里忙作,手头一柄厨刀顺手就伸出去了,正常得很!哼,就是那臭男人自作自受!”确实,官府想来也是如此结案。
    幼蕖却摇了摇头,道:
    “我看到墙上挂着几柄形状不同的刀,前面说这邹娘子精通厨艺,应该都是她带来的。案发之前,她正在剁肉馅儿,用的是柄厚背方形刀。可后来捅人的却是一柄尖刃的薄背刀,这点大有蹊跷。”
    江燕儿不通厨艺,哪晓得这什么刀的区别!遂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看向景明。
    景明略懂一些,两手比划了一下,猜测道:
    “即便两柄刀有不同,可是,她在慌乱之中丢了剁肉的大刀,随手另取了那尖刀也有可能。”
    幼蕖点点头: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刚刚入她梦看到那个伤人的时刻,竟然有两息的黑暗,而二人拉扯的地方离灶台有些远,并不能一下取到那尖刀。后来那刀莫名其妙就到了她手中,也莫名其妙地捅出去了,倒像是有股神力在推着她一般。”
    江燕儿眼睛一亮,欢声道:
    “啊我知道,多半是谁看不惯那皂役粗俗,便在暗中保护邹娘子?”
    幼蕖笑着摇摇头:“是谁在暗中给她安排好杀人的罪名也未可知。”
    景明霍然一惊:“何人竟如此歹毒?”
    她知道幼蕖为人,断不会无端猜疑。
    江燕儿眼睛更亮了:
    “确实有可能!那就是谁和这皂役有仇,趁这机会,借邹娘子的手杀了他!”
    她一下子精神更足了,夜探养济院、发现杀人案的真凶,这令她深觉不虚此行。
    “我们再去那张娘子处看看,”景明建议,“她是这里的主事人,前前后后好像也一直是她在张罗,若有蹊跷,她必定知情。”
    这与幼蕖的想法一拍即合。
    江燕儿只怕无事,如今有热闹瞧,哪有不依的?
    当下三人又悄悄潜行至那张娘子窗下。
    室内灯火尚明,那张娘子正来来回回地快步疾走,如困兽逡巡,口中犹自气恼喃喃:
    “我怎地就不能用?我做了这么多事,还不允我入会!谁留心去看啊?就算看了,谁知道是什么?偏不让我用!我做了那么多事,一句好话没有!”
    她说得咬牙切齿,字字含怨,保养得白嫩丰润的双手被那根腰带勒出了红痕,可仍然紧紧揪住腰带不放。
    江燕儿用神识反复扫了扫,与景明对望,都确认这就是根普通丝绸带子,只能暗里交流,这腰带大概是凡人女子看重的某件信物之类。
    只有幼蕖心中猜测,那带子上绣着的水波纹多半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标志。
    这个神秘组织,定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