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巾帼不让须眉
    冀州之事还没传到青州。
    连款待王脩数日见他告辞，独自一人往返北海，刘备有些不放心。
    又叫赵云挑选几名精锐骑士，带足好干粮护送他回去。
    临行前，刘备放下公务亲自相送。
    王脩揖礼道：“使君身份尊贵，无需再送。”
    刘备不听又走了一里地，拜别时说了句：“非为孔郡相，实敬王君也，”
    让王脩不禁热泪盈眶，长拜久久不起。
    送走王脩后，刘备去看了先前投降的黄巾士卒。
    当时把他们分开安置，虽在服徭役开林修水渠却老老实实，在徭役时两餐不间断，对于降卒来说已是破天荒了。
    以前做顺民服徭役别说见郡县官府有粮食发放，连听都没听过，全是自己带口粮。
    义务干活不说，有时赶工期累死累活还耽误自家农作。
    回家一看稻谷烂在地里，种的青葵被人收割走。
    早年因服役残废的阿翁阿母无人照看最终饿死在床榻，想到这不少降卒就眼里发红。
    那些三老和啬夫为祸乡里，只一刀砍死实在便宜了他们，应该割肉放血让其活活痛死。
    有的降卒甚至还听说平原百姓服役不仅吃的比他们好，甚至还有工钱发放。
    有好奇心者，纷纷向督管的军吏和路过百姓打听，为何平原郡如此不同。
    都是青州人怎么你们活的好，我们就活的差。
    然后得知平原郡并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从刘使君出任郡相方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刘使君各种小道消息，在安置黄巾降卒的乡里疯狂流传，使听闻者目瞪口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许多降卒见使君过来皆不约而同停下手中活，朝远处刘备揖礼。
    “刘使君！”
    “玄德公！”
    刘备轻笑一一点头。
    身后的随从刘和赶紧跟上。
    穿过田地又行了二里，刘备驻足在一队降卒面前，目光停留在身高伟岸的妇人身上。
    留着浓髯的军吏骂完偷懒汉，猝不及防见使君在身后急忙施礼。
    刘备则笑着摆手意示无事。
    妇人伏身割草略有察觉，抬头刚好看到刘使君。
    刘备没有多说直接招呼其过来，妇人迟疑放下镰刀踱步至前见礼。
    刘备感慨说道：“染渠帅，半年未见别来无恙？”
    染氏低头道：“罪妇仰仗刘使君活命之恩，早已别无所求，只想尽快了结残生。”
    刘备微叹气。
    眼前这人正是去年攻取梁邹，举军投降的渠帅染氏，她因制止另一方黄巾军淫秽军营妇女，才引发了火拼，最后便宜了刘备。
    自从她投降后有郡吏豪族力劝杀之好报仇。
    刘备解释道：“染氏从乐安而来，所过之处并不滥杀，所杀的豪族如按律令杀之也无罪。”
    “且骗降而杀为不祥也，刘玄德不欲为之。”
    豪族的嘴被堵回去，看着不为所动的刘备，他们也没办法，毕竟刘备剿灭济南黄巾，有军民人心归向，还有不少豪族依附与游侠为其奔走扬名。
    谁敢站出来跟刘备说不？
    豪族面面相觑都退了回去，朝廷调令不传，青州刺史也没了。刘备郡权在握罢免升迁都是他说了算，还想不想为官为吏，刘玄德已然得罪不起了。
    刘备是真欣赏染氏，丈夫幼子被县中小吏残害后，能强忍悲痛隐忍不发，直到遇黄巾举兵敢去带路立功，报得大仇。
    为人恩怨分明，不畏生死有勇有谋，才能在黄巾军里屡次晋升，以女子之身做到这种份上，可比新莽末年起义首领之一的吕母了，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刘备宽慰道：“人生如白驹过隙，在田间了却余生虽好，可看苍生遭难，染渠帅又心有何忍。”
    染氏目光有些诧异。
    刘备笑了，来日方长他不急。
    曹操能唯才是举，他也敢不拘一格的择才。
    刘备非常认同韩非说的两句话：“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数百年前的沛县，难道真有这么多猛将和治国之才吗？
    只是刘邦带着他们走到最后罢了。
    看完染氏，刘备又骑马去了少年堂，几月时间过去，郊外的幢幢房屋已陆续修建好。
    千四百三十一人分六个区域间隔开。
    郡吏眼下忙的抽不出身，只有在战场负伤的三百余退伍军卒被刘备安排在这看管。
    年岁稍大的少年按军制十人为一什，五十人为一队在简单操练。
    只有不足十岁的孩童满是好奇地看着少年们，嬉戏打闹声一片。
    见刘备过来巡视，退伍军卒知道刘备治军严谨，操练未结束不敢擅自解散，只得更大声肃然操练。
    孩童也不敢再玩闹一个个列队站好。
    苦难家的孩子早知世事，来到这里一日三餐不断，郡里替贫困的家里养着他们，虽然每日操练很辛苦但谁都想留下。
    哪怕要上战场最起码还能吃饱肚子，孩童年岁虽小却也见过不少死亡，对于他们死并不可怕，怕是怕没活好。
    等操练结束时，刘备面前里里外外围被上好几圈。
    大家都好奇他这位平易近人的刘使君。
    刘备笑指着面前的孩童，问道：“你叫什么名，是哪乡县人士？”
    孩童回禀道：“使君，我是著县西乡人李氏。”
    刘备微微颔首，笑道：“去年我出兵著县平黄巾，你家可躲在城内？”
    当时乡村早已跑空，著县附近的百姓要么躲进城中要么逃离他乡。
    孩童也不怕生，脆脆道：“正是，多亏使君，我与阿翁才得以幸存。”
    “那伱阿母呢？”刘备问道。
    孩童沉默不语。
    刘备遂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对方。
    过了会儿，指向躲在人群中怯生生的小孩。
    见刘备望过来，瘦小的孩童赶紧胆怯地往人身后缩。
    刘备顿时好笑，指着自己说道：“看到我躲着，难道我刘玄德长很吓人吗？”
    小孩不敢回话，有人想将他推搡出来，刘备肃然摆手制止。
    然后莞尔而笑望着小孩，有时怕生胆小也不尽是件坏事，看他手掌脏兮兮，刘备从身上掏出细绢递去。
    “拿着擦手吧，玩耍过后记得打水洗手，不然吃东西容易生病。”
    刘备轻声叮嘱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