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承认了, 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像年纪小的时候那么有活力，如今越来越明白这条道路会有多艰难。
    光是亲戚朋友的不解都足够把小时候的她压垮，一连几年都不敢再想起。
    “想, 又能有什么用？”黎岩垂眸，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并不在意，但终究藏不住发颤的尾音。
    她以前也想过家人们不会支持，却觉得他们的反对根本无所谓，只管头铁往前走。直到真的遭到质疑, 才明白心里有多渴望被人理解和支持。
    尤其是最亲近的家人。
    温艺能明白她的顾虑，伸手摸上了她的耳朵。
    指尖轻抚，丝丝痒意。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 ”温艺说, “别忘了我还在。”
    眼里浸满了温柔的水，将黎岩的心滋润着。
    上一秒还冷冰冰的，这一秒就显得温柔起来。
    同桌真的好会变脸。黎岩想。
    也很会拿捏她。
    “你怎么帮我？”黎岩心情稍缓，将脸旁那只不安分的手拿下来。
    挑了挑眉，“陪在我身边鼓励我吗？”
    自从发现温艺很会挑眉, 她就莫名也被传染。
    温艺单边挑眉都很顺畅，带着和样貌不符的些微痞气，看起来又美又帅。
    黎岩很喜欢看。
    她将温艺的手掌搁置在桌面上, 后者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以从下至上的方式, 指尖划过掌心。手心传来的痒意让她忍不住蜷缩手指, 看上去就像是她主动与温艺十指相扣。
    脸侧“腾腾”冒着热气，黎岩用空着的手捂住眼睛，遮住流露出的羞涩神情。
    温艺笑了出来, “陪在你身边鼓励你是应该的, 这怎么能叫帮忙？”
    “你只管唱, ”温艺心满意足地盯着她脸颊升起的绯红，说，“剩下的交给我。”
    温艺扣紧了她的手，“做了以后才知道有没有用。”
    “做、做什么？”黎岩脑子发烫，蓦地转了个不必要的大弯，露出惊诧的眼睛。
    “……”温艺神情一顿。
    黎岩在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瞬间脸又红了一个度。
    温艺勾唇 ，看着她的眼睛，“这么喜欢往这方面想？”
    张嘴，轻声道：“很想要吗？”
    大家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时候一句话不用多做解释。
    “……”黎岩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眼神飘忽着不敢看她，慌张拿起一本练习册翻开。
    盯着题目停滞一秒，反过来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书本纸页冰凉，脸上的温度依旧不减。
    这个世界快点毁灭吧。黎岩生无可恋地想。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郑思生从前一晚就兴奋不已。
    四人直接在游乐场门口集合，但忘了商量具体在哪个门。
    郑思生气喘吁吁赶来，愤愤地想以后一定要做个完美的计划再出门。
    见到三人时，两人手里拿着冰淇淋站在面包小摊旁，李欣怡坐在十米外的长椅上玩手机。
    “哇塞！”郑思生故作惊奇，“原来你们三个是认识的呀！”
    不知道的还以为黎岩俩人搞孤立呢。
    她翻了个白眼，挥手大声招呼：“欣怡——”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称呼让李欣怡打了个冷颤，抬头，看见郑思生站在泛白的阳光里朝她挥手，散落的发丝散发着白金色的细光。
    她顿了顿，起身朝那边走去。
    走近之后满脸不耐，“你是不是傻？”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郑思生心虚得不行，却还是昂首挺胸，“不关我的事！都怪你们没说清楚是哪个门！”
    李欣怡是最早到的，黎岩和温艺随后在她面前从车上下来，她看了眼车牌，大概率是私家车。
    大早上被吹了一头冷风，那俩人还视若无物地在旁边甜蜜，最后还有个蠢货不走正门，她毛都快炸了！
    李欣怡不想多说，一脸无语地抬手。
    郑思生还以为要挨打，吓得躲闪了一下。
    李欣怡一滞，随即大手一挥将她的帽子翻正。
    黎岩早上骑电动车到温艺家，原本想要一起去坐公交车，还没站上等车的平面就慢慢悠悠滑过来一辆银灰色的车。
    直到温艺十分自然地拉开车门示意她进去，她才意识到这是温艺家的车。
    黎岩平时不喜欢车里混杂的各种味道，很多时候宁愿骑共享单车也不愿打车。
    但温艺家的车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乎提前在车里备好了香水。
    温艺的同款香水。
    坐进暖和柔软的车里，鼻间还弥漫着温艺的味道……
    黎岩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到达目的地后直奔小卖部的冰柜，不顾温艺的劝阻买了个全是小甜水冻成的冰棍儿。
    温艺阻止不成，也跟着买了一个。
    冰得黎岩直龇牙，中指缓慢按着太阳穴。
    “冰成这样还要吃？”温艺捏着包装袋的边角，没拆开。
    “冰一点，很清醒！”黎岩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逗得温艺止不住笑。
    依旧担心，“这么冷的天，感冒了怎么办？”
    说话间都冒着多多的白汽。
    黎岩感觉自己这辈子尽力的表情管理都在今天了，上车后的羞涩以及后来的充满颜色不受控制的脑补，都能面不改色，安慰自己还年轻，那个啥旺盛是非常正常的。
    嘴里的冰疙瘩刺激得她脑瓜子疼，刹那间所有的不适宜想法全都烟消云散，随着口中的水蒸气一起飘到了身后。“感冒了就吃药呗，”黎岩随意接了句，张嘴一口咬下一半，“就这么一小根儿，不会感冒的。”
    温艺叹气，抬手覆上她的额头，用自己的体温为她缓冲凉意。
    温艺的手心比她脑门还热，暖意从头顶往下传，舒服得她忍不住喟叹。
    “……那个？”郑思生挂着假惺惺的嘴角，“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约会了。”
    郑思生微笑，“请问我们的计划还要进行吗？”
    “……”黎岩无话。
    嚼碎口中的冰块，黎岩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诶哟，已经十一点多了！”
    黎岩抬头，眨眨眼，“我昨天说什么来着？”
    昨天一时兴起的计划是为了堵住郑思生的嘴巴，其实说完之后就忘得差不多了。
    对上两人的视线，“……哦对，”转头看温艺，“我们是说要吃饭对吧。”
    眼里充满了期盼，看得温艺止不住笑意，“嗯，对。”
    一个没头脑的傻子只会起头不会组织，一个乱说一通结果毛都记不住的敷衍怪，一个……不会说话只会黏人的大小姐？
    李欣怡闭了闭眼，有些头疼。
    打开手机搜索一番，对郑思生说：“先去买杯奶茶吧，你之前不是想喝芋泥吗？”
    随后转向温艺，“你们俩喝吗？”
    “我都可以。”不出意外的回答。
    郑思生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芋泥？！”
    李欣怡又开始头疼了，“大哥，你之前说过。”
    脸颊冰冰凉凉，心里却十足温暖。
    郑思生激动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就差泪流满面了，“我就知道！我们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莫名被排外的黎岩：“……”
    温艺眼神怪异地看了李欣怡一眼：“……”
    被摇晃得喘不过气开始后悔和她们交朋友的李欣怡：“……”
    原因各不相同，却同样怀着充满省略号的心情。
    节假日来游玩的人多，买到想喝的饮品后已经快十二点了，原本……或许能被称作计划的计划被迫推迟一个半小时。
    最近的火锅店人太多了，她们换了一家离游乐场八百多米的店铺。
    走到后已经累瘫了。
    郑思生瘫倒在凳子上，“怎么今天人这么多啊！”
    黎岩喝了一口没有珍珠的黑珍珠奶茶，甜得她一个激灵，“那不废话，好不容易有个假期。”
    黎岩嫌弃地咂巴两下嘴，将嘴里腻人的甜味缓和开，“我再也不喝这家了。”
    “活该呗，谁让你点全。”郑思生找到机会，嬉皮笑脸地回怼。
    李欣怡老成地叹了口气，准备将菜单越过幼稚的两人递给温艺，抬眼却发现她支着下巴看着黎岩，一脸甜蜜的笑。
    李欣怡：“……”
    “诶，”她拍拍郑思生，“看看吃什么。”
    郑思生注意力成功转移，拿起菜单认真挑选起来。
    几人相处时间不短，互相有什么忌口的差不多都知道。
    郑思生精挑细选，讲究营养搭配，勾了几道菜后成就感满满。再看向一旁对着奶茶纠结的黎岩和眼睛都恨不得长她身上的温艺……顿觉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
    “你看看还有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李欣怡。
    “……”李欣怡看了许久，最后在锅底、主食和蘸料上打了几个勾。
    郑思生：“……”
    服务员全部端上来后，黎岩夹起一片牛肉放锅里，脑子里还在纠结那杯奶茶。
    明明之前喝的都是全，现在却越来越受不了甜味了。
    该不会是生什么病，味觉出问题了吧。黎岩心想。
    面上不显，夹起煮好的肉片蘸了蘸料碗。
    正在仔细品尝火锅的味道，旁边伸出一只手吸引住视线。
    温艺拿过她的奶茶喝了一口，露出明显不自然的表情。
    “……”没顾得上又一次间接接吻，黎岩问：“怎么了？”
    温艺抿唇，“应该是店家把放多了。”
    黎岩眨眨眼，“真的吗？”
    温艺点点头，“他做得一点都不好喝，下次不喝了。”
    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口味变淡了呢，我以前点奶茶一直都是全。”
    温艺将自己的那杯放在两人中间，抽出纸巾擦擦吸管，眼带笑意，“也许是因为长大了。”
    黎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长大了就不爱吃甜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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