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母吃完东西,孩子也才尿过尿,鼓着小嘴睡熟过去。
外面天黑了下来,凌源没醒,陆淼就没等他。
把保温桶留在这边,陆淼说了明天看情况。
要是学校课不多,到时候会再过来看看,之后便起身和傅璟佑一起回家。
凌母两眼湿润,一谢再谢他们过来探望,抱着孩子要送他们下楼,陆淼没让。
这事儿就不是什么元气满满的好事儿,回家路上,两口子会意的都没提起。
陆淼有些疲累。
到家草草吃了晚饭,就回房间去了。
她洗漱完在房间拖出装毛线的大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忙着划分配色。
门外,唐梅和陆远征问傅璟佑医院里什么情况。
傅璟佑笼统说了几点,没往深处说。
在外头帮着给几个孩子洗了澡,他早早地也收拾利落进了屋。
陆淼坐在炕上心不在焉地侍弄毛线。
他就拿着一本书,一会儿翻一页,一会儿看看她,安静地陪在一边。
原本只以为她是凌家的事,短暂心情低落。
结果夜里睡觉还是出了点状况。
陆淼梦魇出了好一身的汗,傅璟佑开灯给她擦了两次。
第三次出去透毛巾的时候,就那片刻的功夫,唐梅和陆远征那边的屋也亮了灯,一下子哄闹起来。
“怎么了?”
傅璟佑拐过去看。
唐梅和陆远征都发懵的站在地上。
陆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像是吓坏了一般,赤脚站在炕边,混身发颤、抖着手扒拉摸着几个孩子的手脚。
“这是咋了?小傅,你们那会儿在医院,是不是遇见什么了?”
唐梅担心是撞上什么不好的事,给冲撞到了。
“……没事。”
凌家孩子脚上的问题,傅璟佑没跟家里说。
唐梅和陆远征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傅璟佑却大致猜得出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淼淼,孩子没事的。”
上前从后方将陆淼拦腰抱起。
陆淼眼睛惊惧睁大,好像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跟好像看不见他似的。
使劲推阻挣扎就是扒拉孩子,要和孩子待在一起。
傅璟佑怕力气大了伤着她,就松了手,转过身把陆远征和唐梅往门外推:
“今晚先换换,爸,小姨妈,你们上那屋睡,我跟淼淼在这边睡。”
陆远征和唐梅面露迟疑,蹙着眉毛都挺担心的。
傅璟佑再三说了没事,便先关了房门。
屋里陆淼已经上了炕。
几个孩子被她抱着去了炕尾角落,她像护犊子的雌兽,蜷着身躺在孩子们的外围睡着。
傅璟佑坐过去,抚了抚她汗湿的额头。
给她擦过汗才关灯,贴在她外侧又如雄兽般守着她和孩子。
老两口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门。
见关了灯,又没传出什么声响来,才放缓心转身去那边屋睡觉。
陆淼忧思深,把凌家孩子的事儿记在了心里,晚上才做起了噩梦。
傅璟佑怕再惊得她哪儿不舒服、不痛快,之后就没再让她去医院。
家里长辈有什么嘱咐,都是他起早上班前,或者下午下班回来看情况跑一趟。
这期间,撞上凌源清醒的时候,傅璟佑跟凌源简单聊过几句。
男人生来就是顶梁柱,扛的担子自然而然的要重一些。
凌家就一个凌源,情况就更是了。以后等再过几年,凌父凌母年纪大了,都得靠凌源。
再一个,新出生的小娃娃,等凌源离了婚也没了妈,以后能靠的也就他这个当爹的。
他能垮吗?
他不能。
这些道理,凌源都懂。
他就是心里始终堵了一口气,外加事儿一茬接着一茬来,闹的有些神经衰弱。
他不明白,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副令人心碎绝望的样子?
傅璟佑说了这一席话,加上凌母时常抱着孩子在跟前转悠。
期间,还提起之前陆淼说的切割手术。
凌源把话听进了心里。
他和刘文佩不一样,他做不到冷情冷血的那个地步。
为着家里的二老,为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凌源努力自我调整配合医院检查。
这期间,孩子的事也没落下。
孩子刚出生时打了屁股也不会哭,现在有时候饿了,声音哭得很是洪亮。
也算是个好兆头。
凌源多少看见了点希望。
他在住院时候,也有和医院交涉。
连指的问题目前没办法解决,但是多余的一指,确实可以选择通过手术进行切除。
小小的娃娃出生还不足一个月,身上就要动刀子。
凌源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以后的人生还很长,他必须要在最佳的时间里,尽可能地把影响降到最小。
凌源的休养,加上孩子的各项检查准备,时间晃晃悠悠进入了十一月中。
孩子进手术室的前一天,凌父从农场打来电话。
说是凌个庄和刘家村,两边村里和支队都开了证明。
现在只等着凌源拿结婚证和户籍证明,回去和刘文佩签字。
凌源片刻不耽误,让凌母在医院看好孩子,他立即动身回家。
这个时代的离婚环节相对简洁。
难的是涉及方方面面社会、社交的舆论压力。
凌源铁了心要离婚,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用涉及公安的部分,刘家那边就挺配合的。
跑了一下午,直到拿到单页的离婚状子那一刻,凌源才真真切切松了一口气。
刘家的人还想上前跟他说点什么。
他冷了脸,看也不多看刘家人一眼,收了东西当天就回了市区。
明天就是女儿的手术,他怎么着也得在旁边看着点。
被按头离了婚,刘文佩精神大概真的有点不正常。
见凌源那么绝情,走得那么干脆利落,刘文佩疯了似的什么都骂。
其中就有说到,就那么一个怪物赔钱货,凌源还当个宝,就应该丢尿桶里溺死云云。
凌源走得急,这话他自然没有听到。
边上的刘母却听了个正着。
“虎毒不食子,我怎么就教养出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东西!”
刘母又气又怄,胸腔肺腑都在疼,当街抽了刘文佩好几个嘴巴子。
刘文佩挨了打,却越打越疯,什么都往外说。
说亲爹亲妈收了丈人家的钱,按头逼自己的女儿离婚。
说丈夫婚内出轨谁家的女儿,对孕妻不闻不问。
总之,全世界只有她最无辜,最冤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