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灭了蜡烛,嗓音不辨喜怒:“随你。”
颜芙凝躺下了。
他有气,她还有气呢。
他与陆问风化干戈为玉帛,如此说来她险些被傅明赫轻薄之事,在他看来是小事。
也是,那是她的事,与他无干。
两刻钟后,她郁闷得难以入眠,竟教她听闻他的呼吸声变得绵长。
他倒是睡得快。
颜芙凝轻唤:“喂,你睡着了么?”
傅辞翊霍然睁眼,身形未动,更未出声。
颜芙凝咬了咬牙,小声嘟囔:“好你个傅辞翊,睡得这么香。”
越想越气恼,她抬脚往他身上踹。
他醒着的时候,她斗不过。
他睡着时,有气还是要出的。
哪里想到,他一个翻身,准确无误地扣住她的双手手腕,将她抵在了身下。
身上一沉,颜芙凝吓得灵魂险些出窍,差点以为自己要穿回去了。
“你,你,你没睡着?”
隔着被子将她娇软的身子按在床上,傅辞翊耳尖发烫。
更要命的是,此番举动熟悉得很,仿若做过无数遍。
就在他腹诽间,女子急促又慌乱的气息拂过他的唇,他的面颊,他的喉结。
他克制地微微直起身,尽量不压着她。
哑声警告:“颜芙凝,我告诉你,你若再敢趁我睡着动手脚,万一我失手杀了你,你都来不及哭。”
自幼年随母亲逃至凌县,他每夜皆浅眠。
时刻提防有人来杀自己。
此等本能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甚。
然而,唯有他自己清楚,此刻压根用不到此等本能。
因躺上床后,他没睡着过。
真真切切听到他说杀她的话,颜芙凝呆住了。
连呼吸都忘记,小脸憋得通红,良久,终于无声落泪。
察觉身下的人儿很不对劲,傅辞翊翻身下床点灯。入目是笔直躺着的少女,双眼睁着,泪水滚落在发间。
他俯身拍她的小脸:“颜芙凝1
她抹了泪,抱着身子瑟缩成一团:“踢你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如此了。”
小命要紧!
男子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嗓音沉得发闷:“你踢我,我丝毫不痛,只是夜里我提防惯了。”
适才压根没有提防,有的是连日来的不爽与隐怒。
鬼使神差地,他竟有了那番举动。
眼前的少女哭得梨花带雨,似娇滴滴的花骨朵,一揉就能碎了。
他伸手帮她拭泪:“莫哭。”
能说杀了她的话的男子,此刻帮她抹泪,颜芙凝心脏乱跳,心率失衡。
傅辞翊眼眸微眯,今夜自己好似吓她太多回,遂上床,将人搂入怀,盖上了他的被子。
颜芙凝丁点都不敢反抗,更不敢再落泪。
僵着身子任由他抱。
内心祈求着,千万别杀她!
在学堂夜宿三晚,睡眠质量低下,此刻怀里拥着娇软的女子,傅辞翊终于沉沉睡着。
以往轻微声响皆能惊醒的他,今夜竟睡得异常踏实。
颜芙凝睡得一点都不好。
好在后半夜,他的胳膊放松,她这才得以躺回自个的被窝里。
——
翌日,傅辞翊醒来,清神气爽。
一大早便唤颜芙凝去晨练。
经过昨夜那一出,颜芙凝本不想违逆他,但睡得实在不够,遂嘟囔:“我还想睡,好困。” 嗓音是彻底未醒的软音。
看她眼皮打架,整个人软乎乎的,他心情颇好。遂不强求她去晨练,顾自提步,步履轻缓地出了屋子。
傅北墨、孟力、李信恒与彩玉已在院中,就等着颜芙凝出来,好一起晨练。
哪里想到开了西厢房门出来的竟然是傅辞翊!
傅北墨惊呆:“哥,你怎么从屋子里出来?”
“不从屋里出来,我从哪里出来?”傅辞翊音色悦耳。
彩玉惊愕不已:“姑爷何时回来的?”
其他几人亦有此问。
傅辞翊淡声:“半夜归来。”
彩玉往西厢房张望,奈何房门被傅辞翊关得严实,她只好问:“姑娘呢?”
“对啊,姑娘今日不晨练么?”李信恒也问。
孟力道:“公子不在这几日,嫂嫂也带我们晨练的,咱们等等她。”
傅辞翊抬步走,嗓音清冷:“她尚未睡够,让她歇息。”
跟在他身后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特别是彩玉,整颗心悬起,很没底。
姑爷半夜回来,神清气爽,她家小姐怎地就起不来床了?
得寻个合适时机,她得问问小姐,小姐与姑爷究竟有没有那种可能。
待他们晨练结束回来,煮好早饭的傅南窈惊讶发现兄长回来了。
“哥哥怎么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傅辞翊轻吐两字:“昨夜。”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婉娘笑道。
傅北墨小声嚷嚷:“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哥哥不在的时候,晨练他能与嫂嫂并排跑操。吃饭时,他可以多吃些,即便边吃边说,也无人管他。
傅南窈笑得有些为难:“我都不知道哥哥昨夜回来,今早的饭就没有做哥哥的份。”
李信恒本想看热闹,转念一想公子昨儿半夜回来,那会镇上没车回村,而他也没去接。
当即悄悄后退,赶忙回自个家去了。
公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显得他这个帮工很没用。
傅辞翊环视一周,好似大家都不喜他回来,唯有母亲高兴。
却不想听得母亲又道:“辞翊,我与你说,芙凝可聪慧了。有她在咱们家里,我的心才踏实。”
赚了那么多钱,也不知芙凝有没有与辞翊说过。
不过此刻她不便说,让邻居听见了不好。
此话教傅辞翊听来,他在家与不在家没什么区别,甚至,他还不如不在家。
孟力道:“嫂嫂给了我们月钱,嫂嫂是顶聪慧的人。”他往西厢房看了眼,又道,“公子,你要不要去喊嫂嫂一起来吃早饭?”
婉娘含笑道:“辞翊去喊芙凝吧。”
傅辞翊回了房。
床上,颜芙凝还睡着。
眉心微微拧起,似乎睡得不安稳。
他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饿不饿,要不要用点早饭?”
颜芙凝睡眼惺忪,眸光迷离。
“今日床单大抵会干,夜里就可以挂上了。”
说话时侧躺了,眼眸一张一合地再次睡去。
许是睡得热了,两只胳膊伸到了被子外头。
随着她的动作,衣襟微敞,露出心口一片凝脂般的白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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