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退意
    第一次遇到强敌的嘎鲁听着周围嘶声力竭的嚎叫，双手轻轻抖动起来，下身不由生出一阵阵尿意，他前面的那人倒地之后，嘎鲁就直面那道矮墙，他从未想过火铳会如此厉害，他现在害怕这样傻傻站着，害怕那道墙后会突然冒出白烟和火光，因为根本无法看到子弹，一种强烈的对未知的恐惧袭上他心头。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在他面前倒下的百夫长，不知道该不该去救助一下百夫长，不过看着百夫长的伤势好像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了，嘎鲁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帮百夫长结束痛苦了。
    蒙古人这一轮倒下近二百人，这个命中率远远低于新军的训练成绩，但仍然使得整个蒙古军队都受到了震动，不再是开始的井井有条和从容不迫。一名千夫长在身后大声叫骂，让士兵快速射击，嘎鲁收回目光，驱除脑中的各种杂念，忍住心中的紧张，刚要拉开弓，对面的胸墙后又是一轮排枪。
    蒙古人的阵线响起更多惨叫声，嘎鲁侧前方当一声响，一名弓手胸部护心镜被一颗铅弹击穿，他如同触电般抖动一下，直直的倒在地上再不动弹，身下大股血水源源流出。
    第二轮轻箭射出，对面也同样响起惨叫，显然也遭到损失，等到他射出十支箭的过程中，对面又进行了两轮射击，他依然幸运的没有被打中，但蒙古的步弓手在四轮齐射中损失惨重，七百多人被打死打伤。
    蒙古步弓手们也射出了三万多支轻箭，明军前军阵的地面到处都是羽箭，连那道木质盾墙都插满了箭支，如同刺猬一般。
    弓箭的的射击频率很快，蒙古人又都是射箭的老手，十支箭只用了一分钟左右就射出去了。
    当他们射空装轻箭的箭插时，他们才回过神来，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就被周围地狱般的景象给惊住了，同族人的惨状让他们脸色苍白。
    而这时明军的鸟铳也装填好了，又是一轮整齐的排枪，这一轮排枪对弓箭手们的伤害并不大，因为很多弓箭手已经趴在地上，或者直接转身逃跑了。
    回过神来的步弓手方阵瞬间就崩溃了，嘎鲁也不例外，他有样学样的紧紧的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往远离明军军阵的方向爬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本来在步弓手方阵的蒙古突骑，早就跑开了，地上还有不少蒙古突骑的尸体，看来是被明军的排枪给殃及池鱼了。
    朱厚照站在高台上看着蒙古阵线上倒下的挣扎的伤兵，心情比开始更放松，蒙古人的弓箭不过如此，这种轻飘飘的轻箭对板甲基本无效，前排的近战兵有盾牌掩护，并未受到什么损失，鸟铳手们也有盾墙掩护，但毕竟射进来那么多的轻箭，又产生了二三十个倒霉蛋受伤了，大多不会是致命伤。
    这样对射的交换比蒙古人是不能忍受的，他们的人力远远不能与大明相比。
    其实如果新军没有鸟铳和火炮的话，就只能用弓箭远远的和蒙古人对射了，以双方的披甲率来看，估计对射一下午才能勉强造成上百人的死伤，阵亡者很可能只有两位数。
    这估计就是史书当中，说十万大军打了一整天，蒙古军队阵亡十六人、明军阵亡五十二人的原因所在。
    在战场上有全套盔甲的话，除了近距离直射外的弓箭杀伤力并不大，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小。
    古语有云：三箭不如一砍，三砍不如一刺，三刺不如一重锤。
    这就是为什么在古代私藏盔甲被严厉禁止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古代有那么多的猛将被射成刺猬了都还能活蹦乱跳，实在是盔甲能挡住大部分伤害。
    但是有了鸟铳就不一样了，特别是经过朱厚烇特意加大过口径的鸟铳，虽然精度不高，使用繁琐，装填时间还长，但是威力真的没得说。
    中一发可比挨上一重锤要恐怖多了。双方对射完全是不对等的，一边死伤累累，一边伤亡寥寥，这根本没办法打。
    达延汗在阵中都看麻了，这四千多步弓手是在他的命令下列队走进明军火铳手的射击范围内被排队枪毙的。
    这上午还没打多长时间，蒙古军队就出现了七八百人的伤亡，整个蒙古军队的士气都受到了打击。
    不要小看这七八百人的伤亡，这都将近蒙古军总人数的百分之一了，而且古代军队对伤亡的承受能力还是比较低的，再加上手枪骑兵造成的伤亡，这都有三千人的伤亡了。
    而且这其中比较麻烦的还是伤员，一个伤员需要一两个人去照顾，要是把伤员抛弃了更影响士气。
    这个时候达延汗真的是心生退意了，这根本没办法打啊，大威力鸟铳的出现直接让蒙古人没了远程的优势。
    对面的明军在吃了三万多支轻箭之后阵线丝毫没乱，这真是让他心中骇然。
    不过不能就这么退走，于是在下午的时候又命令更大规模弓骑四面进攻，继续骚扰，突骑尝试冲阵，结果又失败了。
    蒙古军队射出的箭半天没弄死一个明军，而明军的整齐的排枪则打退了突骑，面对弓骑骚扰的时候鸟铳自由射击，就是进行摸奖，给骚扰的蒙古弓骑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和不少的伤亡。
    最后又打了一下午之后，明军依然岿然不动，蒙古人却又多了两百多人的伤亡。
    眼见太阳落山了，达延汗也彻底下定了决心，明天一早就撤走。
    而高台之上的朱厚照也隐隐察觉到了蒙古人的意图，“鞑子不敢进攻了，万一跑了可怎么办啊？”
    江彬笑道：“鞑子若撤军，此战就算我们赢了，毕竟我们杀掉了好几千的鞑子，夺回无数财货和人口。”
    “本将军亲率大军作战，就只为抢回这点东西？杀这点蒙古人？”朱厚照很不满意。
    江彬心中一惊，不敢再多说话了。
    朱厚照凭栏而立，望着周围黑压压的蒙古骑兵们，他在心中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突然对江建功说：
    “打出天子旗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