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枪的子弹总是打一个小洞，炮兵的炮弹总是打一个大洞，但打不中的时候还是更多。
    俄军虽然是“抢攻”，不过队形保持的非常紧密，这样让冯·埃森也有了警惕心理，但是战况的发展，似乎跟他担心的又不太一样。
    以往俄国军队都会比较主动的发起刺刀冲击，这两天的战斗当中，显然俄军都没有保持这个习惯，反而打的比较沉稳，要是换成在耶夫勒或者乌普萨拉，可能情况截然不同。
    既然是这样，瑞典军当中的一些指挥官，确实也更积极了一些，既然俄军不主动的发起刺刀冲击，那么攻击的时候，对于人数优势的瑞典人，似乎也更有利一些。
    他们也注意到，一向火力比较凶猛的俄军掷弹兵，今天的火力密度就大幅度下降，看起来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冯·埃森也能察觉到，甚至现在他也在嘀咕：难道俄国人真的出问题了？
    这种猜想看起来是靠谱的，甚至接近于瑞典人想要的事实。
    俄军在战斗中，虽然炮火看起来积极，可是步兵一直都没有前进太多，甚至在瑞典步兵的进攻开始以后，还主动后撤。
    这种时候，按照常规的作战方式，瑞典人确实也要抓紧进攻了。
    “阁下，我们应该把后续部队往哪个方向发起进攻？”
    “看起来俄国人的掷弹兵火力比昨天弱了不少，就从这里向前好了。”
    他也放开了，怎么说也是要一决胜负的，不能在这里动摇了决心。
    会战的决心一变再变，只会招来注定的失败，还不如在这个时候考虑主动进攻，还能够抢回来主动权。
    他既然这么考虑，也把部队都给撒了出去。
    看起来，对于俄军来说，战线压力也是比较大的。
    各个步兵团都感受到了压力，而且也开始陆续后撤，只是部队这样撤退，还是比较有秩序的，最终的目标，也是要落在俄军炮火支援的范围内。
    “米克，你看这样不太好吧？我们的正面被瑞典人挤压，哪怕是真的诱敌深入，也应该纠缠一阵再走，这样缓步后撤，会不会被敌人看穿呢？”
    “他要是看穿了，不是正好方便我们打过去了？卡尔，毕竟我军的火力有优势，又不是真正的缺弹药。”
    他刚说完，就听到了一阵爆炸，从瑞典人那边传来的。
    “看起来瑞典人的炮兵阵地出了点问题，不过我们还是继续按照原定方针来办。”
    俄军还在缓慢撤退，瑞典军就继续追击。
    倒是看着在炮位上的图申，都有点着急了。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弟兄们，对准了瑞典人的步兵，开火！”
    俄军的炮火准头，虽比第一天有所下降，不过还是稳稳超过瑞典人那边的炮火，何况他们的弹药车炸了一个。
    对于大部分瑞典炮兵来说，还是不需要担心这个的。
    索洛维约夫还在放瑞典步兵进一步深入，在这个当口，他也在注意双方骑兵的态势。
    “他们怎么还不让骑兵进场？”
    “你总算是有些着急了，我们双方的骑兵在同一侧，只是冯·埃森还没有把骑兵往前提。”
    “诱敌的策略不变，只是看起来还要退的更多一些，要留给炮兵打霰弹的空间才行。”
    “我想也是，要不要我去下达命令？”
    克劳塞维茨的提问，很快就引来了索洛维约夫的同意。
    “去吧，派传令兵告诉下面，我们的步兵要后撤到火力线这边，留给炮兵开火的空间。”
    等到瑞典军总算是靠近了俄军重新选择的线列以后，这才被霰弹给招呼了一圈。
    看到之前还算顺利，但是现在又有些受挫，冯·埃森终于决定，要把骑兵队给拿出来，几个骑兵团都要加入战斗。
    “阁下，你看那边，瑞典人的骑兵动了。”
    “他动的正好！”
    索洛维约夫在用望远镜看过以后，总算是下定决心，要在瑞典人的骑兵上来以后，把己方的一线骑兵投入战斗。
    “那么预备队呢？”
    “预备队”
    索洛维约夫还是想了想，然后还顺手拿出来个镜子。
    克劳塞维茨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操作，居然在战场上照起了镜子，倒是也询问道。
    “米克，你照镜子干什么？”
    “这样还好，眉毛是不够粗。”
    克劳塞维茨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段话，于是问道：“这跟眉毛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关系，预备队不动，看看我们的骑兵，能够打出来个什么战果。”
    于是，俄军的正规骑兵，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他们也要等着瑞典骑兵靠近到俄军步兵团的侧翼才能够展开。
    这是战场上的诱饵，实际上掷弹兵的火力还是充足的，等到瑞典骑兵靠近的时候，他们也摆出来了空心方阵，只不过是改良版本的。
    瑞典骑兵冲上来的时候，也会遭到空心方阵长边的猛烈射击。
    这个时候冯·埃森也立即意识到，一个巨大的圈套，俄国人确实狡滑的没边。
    他算是在战场上防范俄国“忽悠”最多的，没想到在这里防不胜防，居然还藏着套路。
    密集的火力射击，很快就把冲上来的瑞典骑兵，打了个人仰马翻，甚至俄军的炮兵还只来得及对付步兵，没有把炮口给调转过来。
    而瑞典骑兵被重创了以后，现在倒是俄军骑兵，几个轻骑兵团都动了起来，一面追着战败逃跑的瑞典骑兵砍杀，一面试图切断瑞典军的后路，顺便也打击一下他们落在后面的步兵炮和指挥机关。这下子可要打到痛处了，冯·埃森见到俄军骑兵从侧翼迂回过来，也不得不让自己的指挥更靠近前面的步兵。
    与此同时，比较抠门于使用预备队的索洛维约夫，也总算是给鞑靼人下达了命令。
    “蒙力克，马哈木，你们各自带领骑兵从我们的步兵阵列之间过去，打击瑞典人的步兵，不过要记得，一旦瑞典步兵结成步兵方阵，不要恋战，只管用弓箭和火枪杀伤他们，尽量保全自己！”
    这二位听到了，也各自率领本团加入了战斗。
    至于鞑靼人和卡尔梅克人加入战斗，虽然看起来画风奇怪，可是他们的弓箭在中远距离上，对于这个时代没有铠甲的普通步兵，还是有一定杀伤作用的。
    于是瑞典人的步兵，感受到了当年匈牙利骑兵和罗斯各公国是怎么被蒙古铁骑碾压的。
    虽然，这只是个典型的微缩版本，但两轮箭雨下来，不少瑞典步兵都中箭倒下。
    至于用火枪射击的克里米亚鞑靼人，他们敢于更靠近一些，用自己携带的手枪在瑞典步兵的射击间隙发起攻击。
    一阵激烈交火下来，瑞典步兵虽然更多，可是他们的行动却被压缩在了一个并不算宽广的区域。
    俄军的正规骑兵在背后，正面是俄国的步兵，中间还夹杂着鞑靼骑兵的骚扰，以及俄国炮兵的不断轰击。
    就在这种情况下，瑞典步兵的方阵，一个个的被攻破，上午还算相持的局面，到了下午瑞典军就开始崩溃了。
    全歼是做不到的，毕竟战场上几万敌人，你就是放在羊圈里面，抓也抓不完。
    溃散的瑞典士兵，很快就充满了往林雪平去的道路，俄军现在也开始追击。
    直到最后，谢苗诺夫斯基团也没能投入战场，俄军在手上仍然保有预备队的情况下，取得了一场大胜。
    冯·埃森也是侥幸才从溃兵当中逃脱，至于各位积极求战的团长，不少因为在步兵阵列里来不及逃跑，反而被俄军给抓了俘虏。
    更倒霉的，就是脑袋被卡尔梅克骑兵给割下来，直接给带到了索洛维约夫这里。
    这里面就包括了之前战败的阿姆费尔特，索洛维约夫也没想到他是这个死法。
    “蒙力克巴特尔，这是怎么回事？”
    “我麾下的一个巴特尔看到有个穿着将军制服的，就用狼牙箭射进了他的眼眶，因为怕乱军当中找不到人，就给你带来了。”
    “他怎么说也是.瑞典宫廷里比较有地位的人物，而且还是男爵身份，他的曾祖父曾经追随卡尔十二和彼得大帝交战，就这么死了？”
    “这也是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我这里的巴特尔也很少去割敌军头颅的。”
    “没事，杀了也就杀了，这个脑袋的话也随你们处置好了。”
    反正索洛维约夫这个指挥部，因为步兵和骑兵都出去追击瑞典军了，留下来的部队也比较少。
    更没人会注意一个敌人将领的脑袋，因此也就把这一篇翻过去了。
    只是因为卡尔梅克人的信仰，阿姆费尔特的脑袋最后变成了个什么鬼样子，索洛维约夫也很长时间都不知道。
    他现在也不像是之前比较谨慎，因为这次战场上的敌人比较多，也就选择了重点进攻，快速追击，只是瑞典人不禁打，才这样直接崩溃掉。
    甚至也不能去管斯德哥尔摩那边都要怎么做，至少要快速的控制林雪平，还有在这里卡住路口。
    本来计划支援的英军和一些零散的瑞典军部队，很快也会知道冯·埃森这一次战败的。
    这算是瑞典军当中打的比较好的一场战斗了，扩充兵力以后素质更差的瑞典军，至少是打了两天才崩溃掉，而且三万多人，就是统计到最后，索洛维约夫也不过在林雪平附近的森林边上，消灭了一半的敌人。
    战略主动已经掌握在俄军手中，现在索洛维约夫已经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下一个进攻目标了。
    然而他在击溃敌人，打退了瑞典军的大队人马以后，选择派出骑兵到延雪平和西约特兰去侦察，看看那一边瑞典军的动静。
    同时，也给斯德哥尔摩报捷，本尼格森已经出发来到了瑞典的首都，他这边也要集合大军，准备在冰雪陆续消融的时候南下，对瑞典和英国的剩余力量进行打击。
    毕竟瑞典人这一战也只是被消灭了一半，如果重整旗鼓，和英军联合起来，再和丹麦签订正式的停战协议，他们还是有战斗力的。
    只是最后会打成什么样，并不好说。
    在接到了前线失败消息以后，古斯塔夫四世现在已经呆若木鸡了，他原本期望冯·埃森能够获得一场胜利，结果却是又一次的失败。
    要不是瑞典兵的平均素质能让他们跑的比较快，怕是这会儿俄军要打出来一个线列战争时代少有的大歼灭战。
    三万多人啊，跑到了延雪平附近，最后冯·埃森收容起来的，也就是一万四千多人，而且士气低落，大部分人都丢弃了手上的武器。
    要是这样打下去，怕是瑞典军都要改变成古斯塔夫二世那个时代的作战方式，用长矛方阵放在步兵前面对敌了。
    古斯塔夫四世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寄希望于把指挥权暂时放在穆尔爵士手中，虽然此人一向和自己不和，不过他的说法现在看起来都是正确的。
    英国和瑞典联军，在这个时候总算是避免了来自君主的干涉，拥有了统一的指挥权，同时英国人还继续给瑞典方面提供资金和武器装备。
    至少瑞典军现在使用的武器，已经和英国人的“褐贝丝”没什么区别，算是让武器制式化。
    英军本身因为大量的殖民地军队在外面，本土就是有存量巨大的武器，通常也都放在仓库里，这样下来供应盟友或者武装自家部队都没什么问题。
    最后，瑞典军队就变成了一支用英国武器武装起来的部队，但看起来也怪怪的。
    由于英军的炮兵能够提供的重磅炮比较少，瑞典军现在也只能凑合着以6磅炮为主。
    但骑兵的损失就太过巨大了，可要英国人在哥德堡再卸下来一批骑兵也不太现实。
    要知道，拿破仑在西班牙的战役一直都在继续，英国人也要往葡萄牙这个方向派出部队，由亚瑟·威尔斯利，也就是威灵顿来统帅。
    分不出更多骑兵来，也就只能依靠着穆尔这支部队，相对来说质量比较高的英王德意志军团了。
    不能再派援军了，要不然非得把若干苏格兰团和冷溪近卫团都给派过来，那英国本土可就只剩下童子军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