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老师”，古老的角斗盟约（4k）
    与卡洛琳的链接异常顺利。
    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滞与拒绝，迅速赶到的原清濯顺理成章地就用【月·链接】同卡洛琳链接到了一起。
    首先是整整翻了一倍的体质。
    紧接着的，便是一道几乎将整个身体斩开的斩痕浮现在了原清濯的身体上。
    差点将他一分为二。
    “草他妈的……”
    原清濯呕出一大口血，从储物空间之中掏出了一瓶翻滚着的赤色圣水。
    他拔开塞子，猛地将其倾倒在口中。
    .
    不痛？
    ——是熔河斩偏了？
    卡洛琳几乎没做思考就将这个选项撇在了一旁，也将为什么自己没受到伤害这个事实放在一旁。
    因为这些都不重要。
    透彻冰寒的紫色竖瞳冷如明镜。
    重要的是，她与熔河几大要害的距离不过数十公分。
    ——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龙女噤声，无视了面露一丝惊愕的熔河。
    她上步，体表的无数术式纹路在同一刻亮起，磅礴的灵质在瞬息里被压缩入仅存的左手之中。
    斩击！
    深紫色的龙焱璀璨无比，却伴随着掌刀掠过的痕迹在转瞬消失不见。
    此刻才生出气力的熔河暴退，他捂住几乎被斩开了一半的脖颈，暗红色的血落入了他周身飘起的火焰之中，被吞噬后不知去处。
    重创！
    可熔河的目光之中除却森冷之外还有浓郁的不解。
    因为他清晰无比地记得，
    ——自己方才，应是的确斩中卡洛琳的身体了。
    但她却毫发无伤。
    这又是什么新型术式……只是数年不见，人类那边的术式就已经更新迭代到他也发觉不了的地步了吗？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卡洛琳背后的峡谷上有一道冷然稚嫩的嗓音传出：“卡洛琳，用嘴接着。”
    或许是因为体内链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卡洛琳居然没多做思考，便抬头张开了嘴。
    下一刻，一颗不知被什么力量凝聚成赤色小球的沸腾液体丸就落入了她的口中。
    磅礴的生机自卡洛琳的体内涌出，仅仅片刻，体内那些骨骼和内脏的损伤都已经被清除，就连断裂的右臂缺口处都已经开始新长出肉芽。
    在肉体愈合的疼痛之中，龙女的竖瞳缩小了一下。
    ——裁判所的疗愈圣水？
    会是谁？
    她忍不住朝着那峡谷上的人影望去。
    可得到的答案却远远出乎她的预料。
    卡洛琳微张着嘴，碎裂的面甲之下脸色茫然。
    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会是他？
    龙女凝视着那个站在峡谷之上，缓缓摘下兜帽，同样低头看着她，却满脸都写着不爽的男孩。
    那是中午她还见过的人儿。
    在喝下裁判所疗愈圣水的那一刻，卡洛琳觉得可能是某一位路过的裁判长发现了她，也觉得可能会是前线的那位骑士，甚至想过是圣女法兰黛尔看重她的价值救下了她。
    可唯独没想过会是原清濯。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一个仅有两岁半的男孩，那个她甚至在中午还没有承认的，安带来的便宜小老师。
    所以，刚刚没受伤的原因，也是他吗？
    卡洛琳默默想到，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真龙形态的时间又延长了十几秒。
    因为被救了所以生气了么……
    哈。
    真是丢脸。
    【卡洛琳当前好感：冷淡（↑↑）】→【卡洛琳当前好感：中立（↑↑）】。
    还好卡洛琳只是单纯的蠢，而不是那种会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原清濯望着那猛涨一大截的好感度，切了一声。
    自己也算是及时赶到了，不过……
    他扫了眼底下近千人的恶魔军阵和那勉强能算得上是重伤的熔河，心底微微一沉。
    ——看来依靠自己临时拉起来的班底剿灭熔河军团的想法并不现实。
    那么，首要考虑的，就是要直接带着卡洛琳离开，还是同她一起将熔河斩杀在这里。
    离开倒还算好办，难的是到底该怎样杀掉熔河……
    熔河也不是傻子，如果他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这近千人的恶魔军阵必定会齐齐出手——而且这大概率还只是他带出来的军队。
    如果再拖上几小时，那么战场上就有可能出现数倍于现在的敌人。
    所以，自己需要做的，就是让这近千人的恶魔军队只能干看着，而不能出手。
    “看来也是及时赶到了……哦，和你说下现在卡洛琳处于【真龙状态】中，一般来说持续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法兰黛尔的声音打断了原清濯的思考：“如果到时间了，真龙状态结束后的半小时她的实力大概会下降一半。”
    那还打牛魔。
    不到一分钟，现在估计只剩下不到三十秒了。
    还是直接带卡洛琳润吧。
    原清濯在心中电光石火般地作出决定，正想行动时又听见法兰黛尔说道：“但是她的这个形态是以【愤怒】为原料的。”
    “也就是说，她越愤怒持续的时间就会越长，你可以尝试用言语激怒她延长这个形态——同理，既然愤怒都被用来维持这形态了，那卡洛琳就会处于绝对的冷静之中，这时候的她是个十分不错的伙伴。”
    原清濯的心思再次变动，他撇了撇嘴：“不早说。”
    法兰黛尔平静回道：“那你也没问啊。”
    “不和伱拌嘴了法姐，接下来如果没要事的话别打扰我。”
    原清濯深吸了一口气，将赶路时一直收敛着的公爵威压全都释放而出。
    他对法兰黛尔说：“好好看，我是怎样将熔河斩于马下的。”
    “那我拭目以待。”
    办公室中，法兰黛尔十指交握，语调中满盈笑意。
    ——公爵？
    第一个觉察到那新出现的人影身上的血脉等级的，是熔河。
    他抬头，看着那救助了卡洛琳的稚嫩面孔，缓缓蹙起了眉。
    ——是真的没见过的新面孔？还是那些拥有千面，变幻无常的老怪？
    也感知不出位阶，那么少说是高位铸芯么。
    熔河已经心生退意。
    对方明显是想保下卡洛琳，如果自己还不识趣的话，那对方大概也不会介意手中多覆灭一个军团。
    没有人比熔河更加了解王庭里那群老怪的恶劣秉性。
    有天天睡棺材里，但一醒来就要血祭一座城市的；有独自游荡在整个深渊之中，遇上天才与好手便想要与其对战，残杀他们的；也有永远在挑起战争，沉溺于战争之中的……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熔河的故乡就是因其中一人毁灭，他的名字也是因那一人而来。幼时自翻滚的熔岩之河中攀爬而出的大恶魔心想：
    哪怕新出现的小鬼＝老怪的可能性不足一半。
    可没必要拿自己与整个军团的性命来尝试。
    想到这里，熔河没有犹豫，直接朝着原清濯恭敬地单膝跪下。
    他身后的恶魔军团同时下跪，朝着原清濯俯首。
    “尊敬的冕下，熔河军团向伟大的您致……”
    “你就是，熔河？”
    那峡谷之上的幼小公爵忽地开口，令熔河顿时闭上了嘴。
    “你可知卡洛琳是……算了。”
    那公爵无谓地轻笑一声，转而肃穆宣告：“毋需对我毕恭毕敬，大恶魔熔河。”
    “纵然我确是大公，是王庭一员。”
    那自称大公的男孩用严厉的目光扫过底下的军团，令整个军阵都深深低头，默不作声。
    “——可我尚未成年，尚且稚嫩，也是事实。”
    熔河的面色发生了一丝变化，他不再低首，而是大胆地抬头，去仔细凝视着那张面孔。
    一位尚未成年的大公，出现在了前线战场……
    熔河的心中杀意忽起，又在瞬间被隐藏下来。
    “你可以称呼我为拉什，熔河。”
    那男孩自峡谷上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之上，落在了卡洛琳的身侧，引得龙女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他。
    然后确定了他就是那个中午给自己吃能量棒的原清濯。
    ——这变化也太大了。
    卡洛琳心想。
    “也不用再对我跪下，我不似那些老怪喜欢繁杂的礼节。”
    听到原清濯的话，熔河也没犹豫，便直接站起了身。
    他心想：真是幼年过头了的大公……如此能说会道，也不知家中长辈是哪个老怪。
    不可交恶。
    可就在熔河在心里为原清濯打上这个标签的时候，他却听到对方说：
    “此次我现身在这里，只为一件事。”
    原清濯露出森然的笑意，一步跨出，来到了卡洛琳的身前，他对着不远处的熔河说道：“你差点杀死了卡洛琳……”
    他带着隐而不发的怒气漠然开口：
    “——你可知，她是我最喜欢的宠物之一！”
    极端的怒火转瞬即逝。
    还来不及出拳的卡洛琳砸吧了下嘴，发现真龙形态的时间陡然延长了一分钟。
    他是故意的。
    她摩挲了一下指尖，想着回去后该怎么握住原清濯头顶的双角抡起大摆锤，让他哭着求饶。
    不过嘛，现在就算了。
    卡洛琳轻呼出气，低头看着这个矮小的背影，轻捏了下对方软软的脸蛋，破碎面甲下的嘴角忍不住勾勒出弧度。
    真是，好助攻。
    ——宠物……？
    熔河不解地张着嘴。
    将九岁半就能走到这个地步的龙女当做宠物，还是之一。
    难不成那群老怪将这小孩当新任魔王来培养？
    熔河不敢多想，就想再跪下紧接着告辞。
    可原清濯的话语比他的动作更快。
    说出的话也远比单纯的下跪要有分量的多得多：
    “大恶魔熔河，遵循古老的王庭盟约，在魔王意志的见证下——我，恶魔大公拉什向你发起决死的角斗。”
    如是的话语瞬间将熔河与他的军团切分开来。
    熔河背后的恶魔们不约而同的把崇敬的目光放在了原清濯身上——幼年大公朝着他们的军团长发起角斗。
    无论双方的生死，这对于见证了这场角斗的他们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誉。
    是能吹嘘到死的资本！
    原清濯凝视着面色难看的熔河，拉了一下卡洛琳的手，用眼神示意着她要重新开始战斗了。
    可这一次卡洛琳却没有露出嗜战的表情，她反而无比认真地说道：“和熔河战斗，你会死的。”
    卡洛琳反握住他的手，上面残留着的龙血烫的原清濯生疼：“逃走吧，原清濯……哪怕你想带着我一起跑也没关系。”
    “之前打不过的时候，你不跑，现在能够打过了，你又想带着我一起灰溜溜地逃走？卡洛琳，你这是什么愚蠢的想法？”
    原清濯忍不住摇头嗤笑。
    在让真龙形态加了二十几秒的同时，他听到卡洛琳的回答：“原因很简单，我害怕你会死……你救了我，我就不该连累你死掉，这原因还不好理解吗？”
    出乎预料的回答。
    极短暂的沉默后，原清濯抬头，同卡洛琳对视，十分不解地反问：
    “——你不是自称强者吗？那就来保护我啊。”
    闻言，卡洛琳张着嘴陷入了深沉的缄默，身上的龙炎却不禁涨了三分。
    在那些狂涌而出的愤怒尽皆化作柴薪之后，龙女才轻叹着摇头：
    “年纪这么小，蛊惑人倒是有一套，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乖乖地站在我的背后提供支援吧。”
    她握了握新长出的右拳，站在了原清濯的前方，声音平淡：
    “——老师。”
    现任的魔王之位当然是空缺的，所以自然也就没有魔王意志的见证。
    可古老的王庭盟约是一直存在的，并且效力从古至今都在延续。
    所以当一位恶魔朝着另一位恶魔提出“决死角斗”之时，特别是在其中一人还是恶魔大公，王庭成员之时。
    ——角斗的盟约会在瞬间成立。
    于是，熔河就不能逃走，也不能借用身后军队的力量。
    而原清濯，这位主动提出角斗的，勇气可嘉的幼年大公，稍稍借用一下“宠物”的力量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血脉的高贵使得公爵们总是有稍稍任性的权利。
    就连不可侵犯的盟约都偶尔会为他们松开微末的缝隙。
    这一次，也不例外。
    “拉什大公，你说……角斗？”
    熔河已经用火焰暂时填补住了脖颈的伤口，他问道：“你确定？”
    原清濯平静回道：“大公之言，重若千金。”
    于是熔河咧开嘴，忍不住露出喜悦的笑容。
    真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好运居然会砸在自己的头上。
    “那就来吧。”
    哪怕是在升华位阶之中也能称作至强的大恶魔举起重剑，选择遵循了这古老的盟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