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财被他老娘扯了出去,李小芳赶紧跟着出去,秋霜忙关上门,抱着娃站在窗下看热闹。
“婶,大脚给有财说的哪家姑娘?”
“还没说呢,走到这里刚好看到你们俩进了秋霜屋里,她就走了。”丁婶恼火地回答。
丁有财甩开母亲,在窗外问秋霜:“妞妞还发烧没?”
“退烧了。”秋霜回答。
“嗯,记得换了汗湿的衣服,多观察。”
“好咧!”
丁有财往诊所走,老母亲和李小芳都跟在他屁股后面,他郁闷地问:“你们俩都跟着我做什么?”
“呃……喜欢你呗。”李小芳大大咧咧的。
丁有财说:“你矜持一点行不?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丁婶上下打量李小芳,李小芳,拍着胸口说:“婶,你看我给有才财做媳妇怎么样?我这体格,能干活,能生养,保证旺夫。”
丁婶紧锁眉头,瞧着她说:“干活是把好手,就是太黑太壮了……”
李小芳不屑一笑:“想要我白还不容易,在家里收一收就白了,壮实好呀,那风吹架架似的,三天两天这疼那疼,你看着不烦呀?”
丁有财白了她一眼,先进诊所去了,让给她和老娘去扯。
丁婶还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们有财以后当医生,是个有文化的人了,媳妇怎么着也要清秀一点,带的出去。”
“娶个瓶啥用啊,放家里叔还整天盯着,你又要不高兴。”李小芳凑她耳边说。
丁婶捶了她一拳,李小芳哈哈大笑,骑上她的二八杠单车,风驰电掣般走了。
丁婶嘀咕:“这个癫婆!”
她看看诊所里面,大家都还忙着,没进去凑热闹了,转身回去,边走边思量着李小芳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
她屁颠屁颠往大脚家走,准备请大脚去李家说媒。
天擦黑了,诊所准备打烊,一辆警车从诊所外面经过,停在桥边,几名民警下车,往村里去了。
文武和安海棠一起从诊所出来,两人相视一眼,安海棠说:“是不是那几个二流子供出沈勇军了?”
“咱们回去看看就知道。”文武和她并肩过了马路,一起回家。
民警果然是去沈家,一会便带着沈勇军出来了。大家迎面遇上,沈勇军低着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到底把自己作死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朱老板拎着行李箱从沈家出来,脸黑的什么似的,狠狠瞪一眼文武和安海棠,灰溜溜走了。
李秀梅在院子里张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招手喊文武和安海棠快点回来。
一家子坐下吃饭,李秀梅眉开眼笑,说:“我心里可担心了,怕他们污蔑文武呢!”安海棠说:“警察大哥不是吃素的,肯定能审出来,再说了,啥都得有证据,没证据随便指一个人,那不得冤枉多少人。”
文武笑笑,给安海棠夹菜。
“咱一会再去看看李支书,看看他好点没。”安海棠说。
文武答应,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
吃完饭,文武帮着收拾了厨房,和安海棠打着手电出去,两人到了李支书家里,李支书两口子这会心情好多了。
李婶给他们泡茶,李支书忍着痛坐起来,畅快地说:“还是不能怕事,一怕事人家更猖狂!”
文武点头:“那是,这下子看他们怎么猖狂了,年前肯定是回不来了的,还想在村里做生意,门都没有!”
“这个勇军伢子,亏得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到外面混了两年,倒变成白眼狼了!”李婶说着,呸了一口。
大家聊了一会,李支书建议文武和安海棠抓紧开张营业,这样就没人再打砖厂房子的主意了。
李支书:“我明天去村上写个合同,你们给点租金,白纸黑字签下后,谁也没话说。”
“行!”文武和安海棠一起点头。
谈妥之后,李婶送他们夫妻出来,叮嘱他们好些回去。
冬夜的气温降到冰点,文武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安海棠身上,手臂轻轻揽着她前行。
“累不累?”文武问她。
安海棠摇头:“不累,我感觉我虽然怀了两个,但身子并不沉,很轻快的,只是肚子越来越大,做什么事都有点不方便的感觉。”
文武心疼地说:“一下子搞这么多事,我就怕你劳心劳力,累着自己。”
正说话,两人听到水塘有水声,用手电照过去,看到张小蹲在水塘边洗衣服,她身边放着两只水桶,衣服堆得老高,一看就是全家的脏衣服都在这。
安海棠一看就心疼了,这么冷的天,水塘的水都结了一层冰,一个九岁的娃这么晚了居然还在冰水里泡着,这家人的心到底有多狠!
文武叹了口气,快步过去,帮着张小把衣服洗了。
“谢谢文武哥哥。”
张小冻得清鼻涕直掉,两只手也长满冻疮,肿得跟包子似的,还有两处已经溃烂了。
安海棠看着真的想找去张家骂人,女孩也是他们生的,也是人,哪有这样子糟践的!
张小把衣服装一个桶里,另一个桶打了井水,瘦弱的身子想挑起这一担水桶,被文武抢了扁担。
他挑起水桶,大步流星走了,张小愣了一会,捂着脸大哭。
“小。”安海棠双手搂着她,却觉得所有安慰的言语都很无力。
开始觉得自己在这个村里想干这个想干那个,有点上赶着找事似的,但现在,她觉得她必须做,还得尽快做,我实在看不下去,这个村子里这些小女孩的可怜命运。
张小哭着说:“海棠姐姐,我期末考试没考好,我妈骂我,说我读也是白读,不如早点在家里干活、带弟弟……”
安海棠叹气:“你每天做这么多事情,又只能上半天课,功课怎么会好呢?”
她牵着她离开水塘边,送她回去,一路安慰她,一边想着,眼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村里远远不止一个张小,而且,现在的问题还不仅仅只是出点学费资助,难解决的是她们被家庭劳动力超支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