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说着,就立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一副要立刻进宫前去找朱元璋的样子。
他这个时候,是真被整急眼了。
对朱元璋也是恼怒到了极点!
只恨不得立刻就找到朱元璋,拉着他的衣服领子,把事情给问个清楚明白!
理论一番,让朱元璋立刻放人!
就没有见过,比朱元璋还胆大妄为,还过份的人!
这一次,朱元璋的这一招是真的捅到了李善长的肺管子,让李善长心中难受异常。
他是真的急眼了!
随着李善长的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将李善长的马车给弄了过来。
让李善长坐车。
和胡惟庸的那极为拉风的小毛驴拉的驴车比起来,李善长的座驾就显得奢华的多。
胡惟庸此时,并没有多说什么。
也立刻上了自己的驴车。
“小胡,别坐驴车了,过来坐我的车。”
李善长见胡惟庸还想坐他驴车,就出声招呼。
胡惟庸闻言,也没有推辞,直接就上了李善长的马车。
李善长和胡惟庸上了马车之后,赶车的人就赶车向外面而去。
胡惟庸的侄子胡德,赶着驴车在后面跟随……
……
“恩相,要不……咱们这会儿还是别去皇宫了。
去皇宫,这都已经大半夜了,宫门早已闭了。
咱们也进不去……”
马车往前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胡惟庸显得有些小心的,望着李善长出声说道。
正在那里面色阴沉,有些咬牙切齿的李善长。
听了胡惟庸的话后,神情滞了一下。
心里多少有些幽怨。
有种想要把胡惟庸按在地上,捶一顿的冲动。
它娘的,之前的时候你不说!
现在都已经坐上马车,从府里面赶了一些路了,你来句这个!
这狗东西,故意的吧?
“朱元璋这会儿没有睡!
这狗东西是真的能熬夜,精神头好的很!
这才哪到哪?
平时他就睡得晚,这个时候遇到这种重要的事了,他要是能睡着,我跟他的姓!
那狗东西,这会儿肯定还在皇宫之中居中指挥呢!”
李善长咬着后槽牙,出声说到。
提及朱元璋的时候,言语之中,也是毫不客气,出声就骂。
可见他这一次被朱元璋的这一招,给整的有多破防。
胡惟庸闻言,跟着点头道:“朱元璋这老贼,确实能熬,精力太好了
它娘的,根本就不像个人!”
不过,恩相,这狗贼此番是铁了心的想要对付恩相。
这个时候前去,他就算是没睡,也肯定不会见恩相。
别的不说,正常的宫禁,就进不去。
朱元璋本身就一肚子坏水,这个时间点,宫禁又是正常关闭的,想要让他们为咱们破例打开宫禁。
只怕很难。”
李善长闻言,面色显得更加的难看,甚至于是多出来了一些狰狞。
“那也要去做!这门,他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我它娘的,去敲登闻鼓去。
登闻鼓响,我看这宫禁,他是开还是不开!”
李善长发着狠说道。
此番事发突然,眼看着他信心十足,准备了那么久的事情,将要彻底的不行。
他这个时候是真着急了。
怒火攻心,气急败坏,以至于在思考事情之时,脑子都没有平日里那般清醒了。
被破防的人,大多都是如此。
实在是他经不起输了。
这一次他如果是输了,那可真就赔大发了!
不仅仅中都城没有了任何重建的希望。
就连他自己的声望,也将受到极大的打击。
今后再想如同现在这样,令那么多的人信服自己。
只怕很难。
这一次,若是输,那可真的是一败涂地!
如果说李善长在此之前做这事情时,若是有想过自己会输,并做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那他这个时候,心情还能好受一些。
可偏偏李善长在做这些谋划之前,所想的都是他这边必然能够胜利。
朱元璋面对自己的这一招,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
将会被自己这边弄得焦头烂额。
被迫向自己妥协。
在这种情况之下,此时突然之间发现,情况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所不曾出现的最坏的结果,将要出现。
对于他而言,自然是难受无比。
一时间接受不了。
胡惟庸看着这气急败坏,和往日里,大不一样的李善长,心里面别提有多舒坦了。
这种近距离观看李善长这个,窃取自己相权,把自己当成傀儡当成狗那家伙,难受成这个样子。
这种感觉简直别提了!
他胡惟庸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见李善长?
除了要趁机做上一些事情,左右逢源之外,也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想要过来看看李善长这个狗东西,无能狂怒的样子。
现在很好,让他看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情况。
心情简直别提了!
“恩相,这登闻鼓可敲不得,真敲了,那事情就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了。”
“不可收拾就不可收拾!朱元璋都敢这么做,我敲登闻鼓怎么了?!”
胡惟庸接着小心的劝道:“恩相,现在情况不一样。
这些事儿,现在还没有被彻底做实,还有回旋的余地。
您现在就去找上位,过去后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
这会儿过去,那不是正好体现出来了恩相您的心虚?
等于是主动的把这罪责给坐实了?
也会把恩相给深深的牵扯到其中。
这等于说是自投罗网了。
恩相,您可不能做如此不明智的举动。
现在尘埃尚未落定,恩相又是最大的靠山。
这时候您游离在外,才是最安全的。
同时也对所有相关之人更加有利。
只要恩想在,那希望就在。
若是恩相这个时候,去找朱元璋,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朱元璋采用一下手段给扣押。
没了恩相您这个主心骨,事情将会变得更加难做……”
听了胡惟庸这么说,李善长逐渐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倒也觉得胡惟庸这些说的倒是挺对。
道理还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自己确实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火急火燎的去找朱元璋。
找了朱元璋真就用吗?
那老贼现在,是巴不得把自己这边一网打尽。
也确实是容易自投罗网,不打自招。
李善长有些沉默了。
心情变得更加的沉重。
他此时乱了方寸,想不到不去找朱元璋,他这边的又能做出一些什么有效的手段,来阻止事态恶化……
也是在这个时候,胡惟庸这个贴心的小狗腿子,又一次上线。
在等了一会儿后,显得有些迟疑的看着李善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善长发现后,便开口道:“有话就说!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胡惟庸闻言,忙点头道:“恩相,我确实是有些话想着说。
但是……又怕不合适。”
李善长看了他一眼道:“只管说。”
胡惟庸这才显得有些小心的开了口道:“恩相,我觉得这个时候,是不是可以去找一下刘伯温这家伙?
这一次的事儿闹的这么大,说不定就有刘伯温这个狗东西,在后面暗自动手。
想要逼迫一下恩相您。
但……怎么说呢。
这么多年下来,您和他之间真的没少斗。
但是,整体上算起来,也算是斗而不破了。
我看看这次的事,说不定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刘伯温这家伙,能量还是不小的。
若是能够将他说服,跟着一起搭把手。
或许事情便会有不小的转机……”
“我找刘伯温个屁!他刘伯温算什么东西?!”
胡惟庸的话刚说完,李善长就忍不住出声骂了起来。
整个人都显得很是急眼。
不是他定力不行,实在是胡惟庸此时,说出来的这个主意太馊了!
居然是要让自己前去见刘伯温这个狗东西!
还要寻求刘伯温的帮助?
他和刘伯温之间相斗了多少年了,尤其是中都城上的事,还有之前他这边想要把刘伯温给置于死地。
让胡惟庸出手,结果还是被刘伯温给反杀了一局之后。
就对刘伯温更加的看不顺眼了。
两个人是老对头了,这个时候去找刘伯温,那自己已经算是丢了天大的面子!
等于说直接就向刘伯温服软了!
自己和刘伯温之间斗了这么多年,真要这么做,这一张老脸,那真的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还不是最为关键,最关键的是,这次他和刘伯温之间,那是闹得不可开交。
刘伯温巴不得看自己倒霉。
这次的事儿,也说不得便有刘伯温这家伙的影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前去,刘伯温真的就会和自己联手?
根本不可能的!
去了后,自己所得到的只有深深的侮辱!
胡惟庸听到李善长这么说,顿时便也改变了口风道:
“恩相教训的是,我这个主意确实是个不算主意的主意。
让恩相去做这事儿,是真的过于折辱恩相了。”
他的态度,这个时候是特别的好。
李善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该认错就认错,一点儿都没有什么架子。
李善长听到胡胡惟庸如此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压下了心头的诸多不平静。
让自己稍微的冷静一下。
望着胡惟庸道:“小胡,不用如此,你也是好意。
现在确实是没有别的太好的办法。”
他说着,想了一下,望着胡惟庸道:“小胡,这次的事儿,你在朝堂之上要多多的出力。
尽可能的多转圜一些。
你是丞相,该你做的事儿,你是要做的,而我身份有些不太合适。
有些话你适合说,我不适合说。”
“恩相,这是我的责任,是我应该做的事儿,定然会据理力争。
不会让恩相失望!”
胡惟庸立刻端正态度,出声保证。
见到胡惟庸如此,李善长。点了点头,心里面多少出现了一些慰藉。
觉得这胡惟庸还是比较靠谱的。
不枉自己当初力挺他做丞相。
“小胡,你先回去吧,我也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车厢之内又坐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商议出太多行之有效的办法之后,李善长对胡惟庸如此说道。
胡惟庸闻言,便告辞了李善长,下了李善长的马车,坐着自己的小驴车离去……
李善长的马车也转向返回了府中……
房间之内点了灯火,之前还该吃吃,该睡睡的李善长这个时候,却再也睡不着了。
整个人都着急上火。
嘴里起了燎泡……
而胡惟庸的心情,则异常的愉悦。
回到家中,来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时,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的浓郁。
这一次的事儿,真他娘的过瘾!
还从没有见过,李善长这个老贼入,如同今天这般!
他今天,是真的看了一出好戏!
至于李善长会不会选择去见刘伯温,这事儿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前去的话,他可以看到更大的乐子。
不前去的话,相应的乐子他也已经是看完了。
他这边给李善长当年说了那个主意,就等于是一个很大的侮辱了。
可以说是贴脸输出……
……
天亮了,应天府城却依旧显得热闹。
因为此时,正有一串串的官员,被逮着往亲军都尉府那边扭送。
原本昨天一开始是抓到人后,就已经是往亲军都尉府,扭松了一部分官员。
但是到了后来,朱元璋这边很快就下达了新的命令
他让人先别着急着,把人往亲军都尉府那边送。
而是等到天亮人多了之后,再把他们往亲军都尉府这边扭送。
之所以会这么做,那自然是朱老板的一些心思,再一次占据了上风。
为的就是让这些地方的官员们,好好的丢丢脸。
把这些人的伪装,都给当众撕扯下来!
没有治罪之前,就先让他们感受一下这些。
朱元璋的这种举动,效果也同样是出奇的好。
本来昨天晚上的动静,就已经是惊动了不少的人。
这个时候又见到了这么多衣衫不整的官员,被如同犯人一般的抓住,当街游行。
应天府城的众多百姓们,顿时就显得更加好奇。
马上就有人开始询问,这些官员们是犯了什么事儿。
而在这些人询问的时候,也有特别热心肠的人,对他们回答。
说是这些都是在地方上掌管钱粮,核算账目的人。
这次奉命来到京师这边核对账目。
居然一个个都携带着盖了印张的空白账册,妄图弄虚作假……
本来众多百姓们,对于官员就没有太多的好感。
尤其是现在,距离元末乱世,才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
众人对贪官污吏的印象,可谓非常深刻。
毕竟很多人都被贪官污吏奴役过。
这个时候,一听到这解释后,顿时很多人都是怒从心头起。
马上就产生了诸多的联想。 很快就有人,开始对那些官员们出声大骂。
甚至于有些脾气比较暴躁的,已经找来羊屎蛋子等东西,对着这些人就招呼了上去。
招呼这些人,肯定还羊屎蛋子,土坷垃等东西最为实用。
至于说烂菜叶子臭鸡蛋这些东西,那根本不现实。
这些好东西,他们拿去喂鸡,或者是喂其余的一些牲畜多好?
臭鸡蛋自己煮了,放些盐,将其给弄碎,搅拌之后,用来蘸饼子吃也一样是美味。
可舍不得糟蹋在这些人的身上!
所以说,还是羊屎蛋子这些东西最实用。
这些被抓的人官员们是又气又急。
偏偏又没有办法发作。
因为哪个敢发作,哪个人就被砸的越狠!
这是他们在此之前,从未遭遇的巨大羞辱!
许多人都被此时的情况,给整懵了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此番入京,竟然会遭受到如此大的侮辱!
他们这些人,在地方上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排面人物?
在昨天之前,那更是日子过得特别的滋润。
只想着继续他们的荣华富贵。
想着如何听从韩国公的号令,来和皇帝为难,并取得胜利!
哪能想到,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他们居然遭受了这种,从未想到的侮辱!
许多人都特别的愤怒,也有很多人心生恐惧。
这个时候,诸多人都已经是慌了,并把希望寄托在了李善长身上。
期待着韩国公李善长,能够救他们出苦海。
而他们中的很多人,也相信韩国公有这个能力。
当然,慌的只是一部分人。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那是一点也不慌。
他们一个个都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
觉得他们这么多的人,朱元璋就算是把他们抓起来,那同样也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不会真敢拿他们这么多人怎么样。
最多只是抓几个倒霉蛋,杀鸡儆猴罢了。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会变成那个被吓猴的鸡。
至于说他们这些人,全部都要完蛋……
哪怕是这里面最为胆小的人,都从来没有升起过这样的念头。
根本就不可能好吧?
朱元璋再凶残,也不敢真的把他们这么多人,全部都给解决掉!
也有很多人心里面在大骂朱元璋不当人。
他这样的举动,这就是在故意的要让这些贱民,羞辱他们!
明明他们是昨天晚上就被抓到的了,各种事情都给弄好了,连夜就能把他们,全部给弄到亲军都尉府去。
可结果偏偏就硬生生的,把他们给留在这里。
等到白天再进行运输。
还有人不断的在那里宣传,自己等人都犯了什么样的事儿。
用来激怒那些贱民。
让那些贱民对自己等人动手。
可以说,朱元璋这狗东西,那是纯纯的该死!
就没见过比这狗东西,更为恶心的人!
要饭花子就是要饭花子,当了皇帝他也高贵不起来!
……
双水村前往应天府城的路上,梅殷骑在踏雪乌骓之上。
神采飞扬。
在其身侧,宁国公主则乘坐在马车里,身后还有着好几辆车。
车上装着的,都是各色物品。
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梅殷和宁国公主他们昨天所做的那些月饼。
在其周围,则有着一个百户的太子亲军进行护卫。
今天是八月十五,梅殷这边,那肯定是要陪着自己家小媳妇儿,到老丈人家、还有那些舅哥们家走上一趟,送一些礼品的。
当然,这个时候送礼,也正好可以来到应天府城,顺便看一下热闹。
依照他对老朱的了解,依照他那动手的速度,还有对李善长等人的遭遇,拿到关键证据后,这会儿绝对已经开始拿人了。
这会儿过去,时间刚刚好。
在这万家团圆的日子里,看看这些人被拿,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事儿。
……
李善长在应天府城的宅子里,气氛显得特别的沉重。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前前后后有十几波的人,过来见了李善长。
这个时候,虽然还有人接着前来。
但都已被李善长的人,把他们给阻拦了下来。
不让他们再见李善长,要给李善长一些时间静一静。
房间里,这个时候的李善长,看起来双目布满了血丝。
整个人与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没有了之前的那种从容淡定。
他枯坐在房间之内,不许任何人打扰。
如此等待了很久,快要正午之时,终于是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
深吸一口气后,开口吩咐让人准备一份比较高档的礼品。
他等一下要出趟门。
又让人进来帮着他梳洗打扮一番。
吃了一个鸡蛋之后,李善长就出了门。
“去诚意伯府。”
李善长对赶车的人出声说道。
在得知了要去哪里后,这赶车的人愣了一下。
显然是没有想到,李善长居然会说出这话来。
作为家里面的老人手,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家老爷和刘伯温之间的诸多恩怨。
他们可是老对头了。
这怎么现在……
但心里面虽然有些吃惊,却也不敢说一句话。
只应了一声,就忙赶着车,朝诚意伯府而去……
这个时候,应天府城里已经没有那么热闹了。
因为那些被抓的官员,此时也都已经是被转移到了亲军都尉府,不在街面上游行示众了。
如此前行了一阵儿后,马车却停了下来。
李善长此时只一心想要快想到刘伯温那里,见刘伯温。
这个时候马车停下,且等了好一会儿还没有走的意思。
多少有些不满。
掀起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老爷,是……是宁国公主还有宁国驸马他们的车驾,从这里经过。”
李善堂闻言,朝前望去,正看到那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神骏战马之上坐着的梅殷。
以及那跟在梅殷身侧的马车,还在梅殷前后的百十名太子亲军从前方经过。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善长拳头都忍不住握紧了。
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之前被这狗东西侮辱的事儿。
不过此时,却也没有多发作,毕竟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忙碌,梅殷这边已经是顾不上了。
在他看来,梅殷终究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罢了。
也是在此时,骑在马上的梅殷感应到了什么。
转头朝着这边往来,看到了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朝自己这里望来的李善长。
梅殷的视力很好,一眼便认出来了李善长。
稍微愣了一下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自己此番进京,便有一部分的心思,是想要过来看一下乐子,看看这些狗东西们,会被弄成什么样。
结果如今,刚一到来就遇到了李善长。
这还当真是巧合他娘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梅殷想了一下,就坐在乌骓马上,对着李善长遥遥的拱了拱手。
面上带着笑意。
梅殷不做这动作还好,一做这动作,李善长的一张脸,一下子就冷到了极致。
哼了一声,就啪的一声将帘子用力的放了下来。
“什么狗东西!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罢了,也敢这样耀武扬威?
真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梅殷见到了李善长,那黑如锅底的脸,还有愤愤的放下马车帘子的行为。
不由露出笑容来。
还别说,这种感觉还真挺爽的。
他倒也没有故意停下来,挡着李善长的路,不让李善长过去。。
这样做有些太低级。
再说,真正对李善长形成致命打击的,可并不是这些小手段。
所以便也将目光从李善长的马车上收回,继续向前而去。
片刻后,前方的路就变得宽阔起来。
李善长那驾车的人,赶紧驱赶着马车,一路朝着李刘伯温的诚意伯府而去……
……
“我家老爷生病了,不舒服,不见客,您请回吧。”
诚意伯府这边,守门的人望着李善长等人出声说道。
跟着李善长过来的人,闻言显得有些急眼。
准备说些什么话,却被李善长伸手拦住。
他亲自开口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李善长来了。”
守门的人,原本是不想禀告的。
但在听了李善长自曝身份,说了他是李善长之后,想了想便让他们稍等。
自己前去禀告。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李善长站在诚意伯门口,整个人都觉得特别的侮辱。
当然,他只能把这份侮辱给忍下去。
并且还面带笑容,尽量显示自己的风度。
他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经过一夜的思考之后,却没有想出什么比较好的、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目前除了前来见一见刘伯温,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太好的选择了。
所以就只好忍辱负重的过来了。
和来到刘伯温这里,受到的侮辱相比。
显然是大事儿更为重要。
等了一会儿,那门子出来告知,请李善长前去相见。
李善长对门子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而李善长身后跟着的人,则把他们所携带的礼品,一一送上……
……
“青田先生,别来无恙啊!
我看青田先生面色红润,可没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李善成见到刘伯温之后,望着刘伯温开了口。
刘伯温闻言笑道:“哪有,我就是病了。
不过现在状态倒是好了一些。”
说着,就坐直身体,指着自身边的座位,让李善长坐。
李善长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去。
“青田先生,现在城里出现了这么大的风雨,青田先生却无动于衷。
在家悠然看书,这份定力,是越来越强了。”
刘伯温闻言摆了摆手道:“哪有什么定力?不过是一个无用之人,在这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李善长摇了摇头道:“青田兄可不是无用之人。
你若是无用,那这天底下的人,一个个都只配去死了……”
听了李善长的话,刘伯温摆了摆手道:
“别这么捧我,这个帽子我可戴不起。
人生在世上,都是个人,谁又比谁能高贵到哪里去?
又能比谁聪明到哪里?”
李善长对此却并不认同。
在他看来,人历来便有高低贵贱之分。
像他们这些位高权重身份,高贵的人,一个人便能超过许许多多泥腿子。
远不是那些卑贱之人能够比的。
不过此时,却也不想和刘伯温。在这些事情上多做了争论。
开口道:“青田兄,到了现在有些话便也不妨直说好了,不和你兜弯子了。
这次的事,差不多就行了,收手吧。
青田兄莫非真的是要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吗?”
刘伯温闻言,显得有些诧异的看了李善长一眼。
摇了摇头道:“韩国公,你是忘了了什么事儿吧?
这次的事情上,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安静的在家里面看书养病之人。
这次的风雨,不都是韩国公你自己挑起来可吗?
怎么到了现在,却让我收手?”
被刘伯温这么说,李善长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不过还是将心里面的一些愤怒,和羞恼给压了下去。
“青田兄,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两个多年老对手了,谁还不知道谁?
这次的事儿,如果没有青田兄你在后面支招,上位那边想要如此干脆利落的来上这么一击,可没这么容易。”
李善长是认准了这事儿,有刘伯温在里面参与。
也只有刘伯温,才有这么高明的手段。
却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里进行深度参与的人不是刘伯温,而是不久之前他在路上遇到,并为之不齿,不屑一顾,觉得是一个吃软饭的梅殷。
刘伯温又一次摇了摇头道:“没有的事儿,你是真误会了。
这事儿,我真的什么都没参与。
李善长却根本不信,也不理会刘伯温此时的解释。
他开口道:“事情到此,便已可以停止了。
再闹腾下去,真的是太大了。
咱们两个虽然有诸多分歧,但是别管怎么说,也算是老对手了,有些事情上,咱们是有一致的诉求。
我为什么要如此做?
除了一些别的想法之外,更大的原因,则是因为当今的陛下,太过于一意孤行,过于乾坤独断。
他如此做,是逆天而行。
对我等这些官员特别不利。
天下不是这么治理的!
被上位如此闹下去之后,必然国将不国!
上位现在的行径,和那些独夫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才想着,动用力量和他斗上一斗,博上一搏!
让他知道,这天下不是如此治理的!
让他知道,这天下真正说话算话的人,不能只是他一个。
最为理想的状态,那自然是君与士大夫共天下!
这天下少不了咱们这些人的参与!
打天下的时候如此,治天下之时更是如此!
没了我们,天下是要大乱的!
面对这种关系着我等自己我等子孙后代的事儿,每一个做官的人,都责无旁贷。
必须要抗争!
青田兄,我知道你也是如此想的。
既如此,那咱们此时就连起手了把!
朝着君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个正确的道路,去努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