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豹子泡秤真不小 常北风挨打
徐宁去茅房如何擦腚?这事成了老徐家的未解之谜,兴许只有徐宁自个知道,他当时下了多大狠心,才能咬牙切齿、以抽搐表情完成熟悉又僵硬的动作,总结起来就四个字-费劲、遭罪!
刘丽珍、韩凤娇等人掀门帘走进西屋,待瞅见关磊从麻袋里取出那张完整的豹子皮之后,皆是露出惊讶表情,直呼好看!
“诶妈呀,这脑袋咋还搁上边呢?嫂子,你瞅瞅这尾巴,摸着老滑溜了。”
刘丽珍伸手摸了摸,点头:“嗯呐,老儿砸,这张皮能卖多钱呐?”
徐宁坐在炕沿笑道:“现在说不准,咱街里给的价肯定低,要是拿到省城卖,兴许能多卖五六百,要是拿到南方……特别是刚开发的特区,我估摸能卖八九千……”
“啥玩应?能卖八九千?”
“诶妈呀!这一张皮子就顶一个万元户啊!”
“可不咋地,咋这么值钱么?”
徐宁笑说:“南方那边没有东北豹,这种纹的少见,指定能卖上高价,咱这边虽说不常见,但也不是啥特别稀缺的皮子,顶多能卖四千多,但咱手里这张皮子比较完整,我琢磨能多给个千八的!”
刘大明说道:“二宁,那你想咋卖?”
“我寻思先问问价,反正咱现在不缺钱,也不着急,先搁手里放着吧。”
现在是1984年刚出正月,像熊胆、鹿茸、人参、麝香这种药材才刚开始涨价,而皮子的价格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徐宁记得到1985年秋,那时候皮子的价格才叫疯涨,比如现在一张黄皮子是25块钱,一年后就涨到48块钱了,涨了将近一倍!若是熊皮、狼皮、豺狗子皮、豹子皮呢?更得猛涨!
他的想法是先将熊胆卖了,凑够盖房和结婚的钱,至于开楞场?先以徐老蔫、王二利的工资当做抵押,和林场采用分期付款的形式先干起来。
这事徐宁和张德玉说过了,基本已经谈妥,主要是得买汽车、拖拉机,手里还得有点闲钱,留着给工人发工资,而这一部分钱,他想将熊皮、狼皮卖了,就能勉强够用。
再说,开楞场也得等到今年秋后,因为市里得走程序、下手续……
刘丽珍打心眼里稀罕这张豹子皮,因为它通体色极好且艳丽,她伸手来回摸了两三分钟才罢手,抬头问:“这豹子肉咋整啊?是留着自個吃,还是往外卖?”
徐宁说:“卖啥卖啊,咱自个家人先尝尝啥味……”
刘大明提醒道:“二宁,可不能这么败家,咱能吃多少?这豹子肉也挺值钱呢,拉到街里往外卖呗!”
“老舅,我这不是寻思给剩下的肉都拿出去送礼么,我哥刚去市里跟着三叔工作,那不得维护维护关系啊?也得给我郭舅、张爷拿点,还有咱屯子我杜大爷、孟叔呢……”
刘丽珍一想也是这么回事,眼瞅着家里就要盖房了,既然有这好东西,那就得匀一匀,让各家各户都尝尝,等盖房的时候他们肯定有力出力、有招出招!
要不然徐宁勒豹的事一传出去,让杜守财、孟瘸子、常大年闻味啊?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那倒是也行……淑华?会整豹子肉不?”
杨淑华站在门口道:“老婶,我没整过,怕整不好啊。”
徐宁笑说:“大嫂,你都不会整,那我妈更不会,你就试着整吧,今晚咱就尝尝!”
“嗯呐,你再咋整不好,也比我整得味强。淑华,你就整吧,连炖再炒,咱就吃这么一顿,剩下的赶紧分堆,等哪天就送出去,可别各家里摞着了,那下屋是一点地方都没有了。”
杨淑华点头应声,“诶!”
刘大明转头问:“二宁,这豹子泡秤了么?知道多沉不?”
“不知道哇,当时黑灯瞎火的哪有工夫啊,拽到黄老哥家里就放血开膛扒皮了,你瞅瞅,灯笼挂还搁肚囊子里呢。”
刘大明弯腰瞅一眼,道:“那找个秤,泡一下?”
“泡呗。”
随即,刘大明去下屋找到秤杆子,顺手抄起立在门口的横杠进屋,由王虎和关磊扛着横杠,刘大明扒拉着秤砣称了一下。
“诶呀,真不小!净重87斤,算上灯笼挂和皮子、血,差不多得有110多斤!”
这头豹子确实不小,因为东北豹、也就是远东豹,雄性平均体重是94斤,雌性平均体重是68斤,能够超过120斤的雄性豹子极其少见。
接着徐宁就让老舅和王虎将豹子给卸了,剃下来的肉和骨头扔到大铝盆里,先用水泡上,而剩下的肉则是分成了十多份。
忙活到三点半多钟,刘丽珍等人在外屋地已经开始烀肉了,刘大明和王虎才将豹子卸完。
刘大明说道:“剩下一扇肋排和俩腿,先留着得了。”
“也行,过阵子再吃一顿。”
王虎将骨头装进麻袋里,问道:“二哥,这些骨头能卖啊?”
“能卖,但也卖不上几个钱,先留着吧,往后兴许能用着。”
豹子全身能卖上价的东西就是皮子、胆和鞭,肉一斤零卖也能值十块钱,但这玩应卖谁去?拉到街里卖两三个月,也不一定能卖完,药店也不乐意收,为啥?
药店是卖药材的,与豹肉有同等功效的药更便宜,谁脑袋钻筋了啊,大价钱买豹子肉回家解馋。
四点多钟,李福强领着徐凤、金玉满堂和王彪、刘天恩进了门,他回家劈柴火烧炕去了,这些天他没搁家,家里也积攒了不少活。
在屯子里住就是这样,平常没啥大活,全是零碎小活,不收拾的话,就积攒在那,久而久之就得忙活一下午。
“二哥!二哥!”
徐凤刚踏进屋门就扯嗓子喊,徐宁正在西屋眯觉呢,被她给折腾醒了。
“干啥呀?”
“现在咱屯子全都在唠,你们勒豹子的事!那家伙唠的,热火朝天的!我们刚回来,搁半道还碰着几个人问呢。”
徐宁说道:“唠就唠呗,伱能堵住旁人嘴啊?”
“诶呀,这不是他们夸你厉害,我心里高兴么。二哥,你胳膊咋样啦?我给你揉揉哇?”
徐凤呲牙咧嘴的拖鞋上炕,绕到徐宁身后就抬手搭在他肩膀轻轻按着,“咋样,二哥,舒坦不?”
徐宁无奈道:“你又想干啥啊?”
“啥也不干呐,二哥,我跟你说嗷,我们搁胡同跳皮筋前儿,听着常西风家里干仗啦……”
“干仗?”
这事得从晌午说起,当时一帮人聚在太平屯的小卖店,唠着昨晚间豹吼的事,杨东正好来小卖店打麻将听到了。
他早就知道徐宁等人这些天在老方家守着老豹子,但在小卖店里只是听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他心里有点拿不准,便起身去了老方家,和老方站在门口抽着烟,从老方嘴里将事情了解清楚之后,就拔腿来了庆安常西风家。
但常西风和高艳红等人都没搁家,只有张燕和常北风在家。张燕瞅见他就满肚子是气,因为上回就是他窜拢常家兄弟去南边老林子埋伏老豹子的,害得常北风差点被老豹子一口咬掉脑袋。
“你来干啥?”张燕站在门口没好气的瞅着他问道。
杨东有点发愣,说道:“唠嗑啊,咋地?”
“还咋地?你特么来一趟,我家就多道坎儿,你还特么有脸来?”张燕叉着腰说道。
“不是,这是啥话?跟我有j毛关系啊?”
杨东根本不知道张燕说的是啥事,因为他没听说常北风差点被老豹子咬掉脑袋的事,只听说常北风捧起一坨粑粑,糊了老豹子一脸。
这时,常北风出门挥手道:“东啊,你赶紧走吧,等有工夫我们哥俩去太平找你。”
“还找他?你特么没脸呐?你寻思寻思,他来这些趟,哪次你们哥俩没遭罪!一回差点被黑瞎子扑死,一回咱家狗都被大孤猪给挑死了,这回更特么操蛋,你差点没命!知道么?”
常北风挤眉弄眼道:“诶呀,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个j毛!”张燕一脸泼妇样,指着杨东说道:“告诉你嗷!往后别特么上我家来了,你比特么丧门星都好使,来一回我家就多个坎儿……”
杨东站在门口,脚还没踏进门呢,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他是好心过来递信儿的,哪成想受这待遇啊。
“跟我有啥关系?他哥俩手把不行,赖我啊?我是好心过来递信儿,寻思让他哥俩挣点钱,我还特么有错了?你讲理不?!”
张燕瞪眼喊道:“你有理啊?哪回来不是为了钱!不挣钱的事儿,你能告诉他们哥俩啊?”
杨东闻言满肚子是气,他指着张燕说道:“我为了钱?你要有点脑子就不能这么唠嗑!你问问北风,我跟他哥俩要过钱吗?我送信儿没有风险么?没我送信儿,他哥俩能找着黑瞎子?”
“放尼玛狗屁!”张燕口吐唾沫星子道:“以前没你的时候,我家没少打黑瞎子!”
常北风拽着张燕劝道:“诶呀,快别说了,大哥和嫂子没搁家,你能消停点不?”
“你给我滚犊子!”
张燕指着常北风骂道:“你也是个完犊子货,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你就跟他混,能混出钱来啊?”
常北风挨着骂,转头对着杨东挥手:“东,你先走吧,等有工夫我们哥俩去找你。”
杨东黑着脸说道:“我可特么不来了,好心过来送信儿,还特么挨顿骂!”
说罢,杨东转身就走了。
而张燕见他离去,回手就给常北风一嘴巴,指着他脸骂道:“跟这样比人能混出啥来?坑死你都不带眨眼的,你脑瓜子里都是鼻涕嘎啊,让人卖了还特么给人数钱呢!”
常北风连挨俩嘴巴,听见这话就有点逆反心理,啥叫脑瓜子里都是鼻涕嘎?你不如说脑袋里都是浆糊呢!
“你少骂我两句能死啊?”
张燕听见这话,当即蹦起来半米,轮着拳头就砸在了常北风天灵盖,“你还敢还嘴?我让你还嘴!”
常北风捂着脑袋一转身,胳膊肘正好碰到了张燕的脸蛋,她以为常北风给她一个肘击呢,当即捂着脸嚎啕大哭,边哭边咬牙切齿,两行泪挂在脸上,挥着俩胳膊左右开弓,照着常北风脸蛋子狂扇。
“杂艹地!让你打我!我打死你!打死你个比养地……”
这时候,栅子外已经围了许多人,隔壁于开河、牛力和牛乐等人都在外面,垫着脚往当院瞅,见常北风被打的抱头蹲在地上,众人连连摇头,窃窃私语。
“诶呀,这大巴掌轮的好像大风车……”
“真狠呐,他咋不知道跑啊?这张燕也是,打两下得了呗,这么狂轮巴掌,手多疼啊……”
“常西风干啥去了?咋不出来拦着点啊。”
“李峰不是给老董家房子买了么,过去帮忙收拾房子去了。”
“啥时候买的啊?李峰兜里有钱呐?”
“没钱,老杜给垫的,听说拢共给60块钱。”
“60块钱?老董家的房子都快塌了,60正经不少呢,那老董去哪住啊?”
“他去南屯二儿子那边养老了。”
“啊!”
牛力本想着去拦着点,却被于开河拦住了,他说:“你能拦住啊?行了,咱也别瞅热闹了,人越多张燕打的越狠。”
牛力点头,往家门口走,“恩,大爷,你说孙翠萍看上我没?上回见面,她低头不敢瞅我,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于开河皱眉道:“这事问问你爸,我也不好开口说啊。”
牛乐说:“大爷,我哥现在被孙翠萍迷的做梦都喊她名,要不然你给做个媒啊?”
“快拉倒吧,她爷们刚死,这还没到百天呢,你咋寻思那么多呢。”
牛力说:“诶呀,我这不是着急娶媳妇么,我瞅翠萍真挺好,唠嗑温声细语的,干活也勤快……”
于开河挥挥手,道:“行了,你俩赶紧回家吧,我进屋了。”
这件事于开河不想参与,他怕到头来两头得罪人,吃力不讨好,因为老牛家挺困难的,牛宝田在炕上躺着等死呢,牛力牛乐还没娶媳妇,家里还有个后妈和小妹。
这样的家庭要找媳妇,可想而知有多难,若是真娶了孙翠萍,那不是将孙翠萍从狼窝送到了狗窝么!
五六分钟后,围在外面的人散去。
张燕站在原地两手掐着腰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对着常北风说道:“你知道我忍你多长时间了么?啊!我特么忍你一个来月,你瞅家里有人就跟我呜呜渣渣的,你寻思我不敢削你呢?”
常北风站起身,抬手擦着鼻血和眼泪,“那你就下死手哇?你瞅瞅给我脸蛋子打的,火燎燎地疼……”
“该!让你气我。”
张燕抬手夹着他腋下往屋里走,进了屋之后,张燕低头瞅着他,问:“疼不?”
“咋不疼呢!”
张燕抬手吓常北风一跳,她笑道:“诶呀,不削你了,我给你揉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