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虽然好看,但车被这俩人碰一下就不好了。
车里开车的人骂了一声,也没多想,连火都没熄,拉起手刹推门就下车。
外面别说俩酒鬼了,就算十个酒鬼他也不怕,这一片混的人,谁不认识他?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连他的车也敢碰
“你们他妈的眼瞎啊?没看见老子的车?”
走到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身边,开车的人非常嚣张的骂了一声。
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好像没听到他的骂声,对他丝毫不在意。
“我尼玛”
开车的人有点受不了了,又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光头的肩膀上
瞎子感觉对方伸手抓他的肩膀,朝对面的兄弟挤挤眼,两人同时转身,一人按着一条胳膊,直接按住开车人的胳膊,猛地往上一抬,再往后一扯,这人刚伸出来的胳膊,就被反压在身后了,整个人也被直接按在车上动弹不得。
“火哥?”
开车人听到这道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这居然是冲自己来的,奋力挣扎道:“他妈的谁啊?干啥呀?”
“老实点!”
听到回话,瞎子单手拿出绳子,很利索的把火哥的双手往身后一绑。
打开车门,把火哥往他的车里一塞,瞎子坐在主驾驶位。
“别嗷嗷了,我大哥要见你。”
“他妈的你们谁啊?”
火哥整个人都懵了,这俩人明明是酒鬼,他也是临时起意踩了脚刹车看个热闹,咋就突然被抓了。
这是惹到哪路大哥了?
套路这么深,下手这么利索,来者不善啊
“张老师,剧务的人说让咱们连夜回去,住到村里,县城这边宾馆房间有限,条件也有限。”
周二围走在张松文身后,小声的提醒着,这个剧组就他俩关系最亲近了。
“这么晚还回去啊?”张松文看了眼天色,走夜路回村,得开到后半夜了吧?
“嗯啊,不过明天放假休息一天,咱们回去晚也没事。”
周二围踏上大巴车,往里瞅了一眼,有几个他不太熟悉的演员,已经在车里坐好了。
他特意往那两个韩国演员身上看了一眼,那个胖子据说是美国籍的韩裔演员,白天的时候,周二围见他还屌屌的,看谁都不太服气的样子。
听人说这胖子以前练跆拳道的,好像有点拳脚功夫,现在这么仔细一打量,咦?
怎么看起来这俩人脸色有点不对劲?
又往旁边看了一眼,那俩女的周二围倒是认识,都是去年才出道的小演员,拍偶像剧出身,那个短头发的还会唱歌,这会儿俩人像鹌鹑似的,缩在座位上,感觉像是很冷一样,还微微发抖。
整个车里的气氛静悄悄的,气氛很不对劲儿。
周二围有点纳闷,这是咋了?
“贾老师?您好您好!”
张松文一上车,就看见坐在很靠前面的贾科长,这位他倒是认识,也是新锐导演嘛,刚刚在片场,他就看到这位跟在张导身后打下手,看上去跟张导助理似的,就是不知道这位是如何混进剧组的。
就现在这个剧组,明显和贾科长的身份很不搭,有种很割裂的感觉,而且他听说这位还在封禁期。
此次来东北拍戏,他从签完合同到现在,已经好几天,张导他是见过了,但根本没时间细聊,那位好像很忙,除了今天拍戏的时候见到,前几天他一天都见不到一次。
至于张嘉一师哥,更是来都没来,就好像把他拉过来之后,那位师哥就消失了。
而且这个剧组吧,张松文总感觉有点古怪,和他以前待过的剧组都很不一样。
他以前但凡涉及剧组的活儿,多多少少都干过,所以对一些职务很熟悉,东方厂怎么说也是专业的影视制作公司了,又拍过好几部作品。
但通过这几天他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接触,张松文发现,他们的人好像很多都是东北这边的,哪怕是那些韩国人,也能说一口流利的东北话,那位马先生就是这样的。
而且他们很多人,脾气都很直接,就是有时候态度不是特别好,待人不是特别友善,倒是心眼不坏,就是单纯的脾气很直接。
而且有些人,好像对工作很不熟练的样子,就跟临时转行,才入行没多久似的。
现在终于见到一位“知名”导演了,张松文又准备先聊聊天,要是能和这位请教一下,那就更好了
贾科长看着张松文往他身边一坐,稍微抬头对他点头示意,但嘴上没说话。
今天的戏拍完了,这会儿安静下来,他心里反而有点后怕。
就差那么一点!
要是没那位海哥,他都不知道那把刀最后会不会扎到他的手上。
一想起刚刚张秦川的手段,再想想前段时间在张秦川的办公室,他那时候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对着张秦川说话,贾科长就有点后怕。
看来那时候张秦川脾气是真的好,居然真的没动他,仅仅只是威胁了几句,当时他还很生气。
现在想想这态度可能在张秦川这边,已经算是最柔和的了,都说这位脾气不好,贾科长以前没啥具体的概念,顶多是老王挨打那会,有了点基础的认知。
但拿酒瓶砸人,和拿刀直接扎人,这中间可是差着好几个等级呢!
经过今天这么一回,他总算是想明白了以前困扰他很久的一件事。
自从他加入公司后,没事的时候,他就猫在放映室里看片,特别是张秦川以前拍的电视剧。
那两部电视剧他都看过,要说什么艺术造诣啥的,贾科长真没发现。
就是很普通的纪实风格,而且叙事风格也是按照时间线流程走的,没啥花里胡哨的。
但看完他那两部电视剧,贾科长最深的印象不是演员,而是故事情节。
两部在他看来平平无奇的电视剧,都显得很真实,真实的过分!
就有些情节,不像是演的,就好像真的犯罪了,真的杀人了一样。
这样的感觉,用内行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戏剧张力特别足,简直拉满了,拍摄手法平淡,但故事情节引人入胜。
他以前还觉得这是张秦川借助大量的卷宗、还有警察的配合,才能把故事这么还原的,现在
经过了刚刚开拍前发生的事,贾科长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他妈根本不关演员什么事,而是张秦川这伙人不对劲!
至于怎么不对劲,他只敢想想,甚至他明知道答案就在那里,但他就是不敢往深的去想了,都加入公司了,卖身契都签了,后悔也晚了!
有句老话,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现在有一伙流氓,不仅有文化,还有正当职业,还懂法,还有关系,这够不够可怕?!
这可怕到,他现在已经不敢后悔了!
他刚刚清清楚楚的看到,张秦川那一刀扎下去,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脸上还挂着笑容,这代表着什么?!
还用多说嘛?
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回发生了!
“贾老师,张导还在忙嘛?我是有点心得想和导演聊聊的。”
张松文眼看贾科长不说话,只好先挑起话题,他是真想把他自己对角色的体悟和看法给张秦川讲讲的,他对这次的剧很重视,也提前做了很多准备。
“?”
“心得?给他讲?你确定?”
贾科长正想着事呢,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禁对张松文刮目相看。
他现在巴不得离张秦川远点呢,而有人居然上赶着想去找张秦川讲心得?
小伙子胆子挺肥啊。
“?”
“怎么了?”
看着贾科长奇怪的反应,张松文也愣了,怎么好像他刚刚那句话,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给导演讲讲心得,不正常嘛?
“呃咳,没事,张导今晚不回去,咱们先回去,你要是想和他讲,最好等明天或者后天,加油!”
贾科长蔫坏的还对张松文竖了个大拇指。
“???”
“大哥,人带回来了!”
瞎子压着火哥,往前一推,火哥双手被绑在身后,一个踉跄没站稳,扑腾一下趴到张秦川身前的煤炉子边上
把筷子往炒面上一插,张秦川放下炒面盘子,没第一时间看地上的人,反而伸手一指旁边的保温箱。
“我让人做了夜宵、炒面,你们自己拿着吃,那几个人不是还没送走嘛?把他们几个也拎过来。”
“好!”
瞎子点点头,打了个手势让其他去里面拉人,海哥那几个货色,还在里面关着呢,瞎子是怕把他们先送到派出所,有人通风报信,这才一直没送走
海哥脸色苍白,右手上裹着纱布,这是瞎子亲自给他包扎的,现在天冷,这么大的伤口,要是不包一下,他估计撑不了多久。
看到地上的火哥,海哥眼中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熄灭了,他本以为这群人把他带出来,是火哥来救他了,谁知道
火哥居然被绑来了。
大家四目相对,海哥看着火哥被绑着的手,火哥看着自己小弟手上缠着的纱布,相顾无言。
稀溜溜的吃夜宵声,几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张秦川他们吃炒面,那个光头甚至还有闲心扒了几瓣蒜
放下吃的精光的盘子,张秦川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顺手把纸巾团成团,丢到火哥脸上。
“认识我吗?”
“”
火哥看着油乎乎的纸巾砸到自己脸上,再掉到地上,又看了眼张秦川。
“兄弟混哪条道上的?”
外面剧组的大部队都走了,火哥到现在都不知道张秦川是谁,更不知道他是干啥的。
混哪条道上的?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张秦川了,好熟悉的开场白啊。
“我我混宣传口、电影局、娱乐圈的。”
“???”
火哥眼睛都直了,他就一混子,张秦川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结合到一起是什么意思,他就有点迷茫了。
这些词?听起来有些熟悉,是新来的外地帮派?还是字面意思?
“兄弟划个道吧?咋回事啊?”
有点想不通,火哥干脆不想了,这群人处心积虑的把他带到这儿,肯定是有事,现在形势比人强,该认栽认栽,等出去了再说。
出来混的,能屈能伸
“咋回事?呵你这个兄弟来我这儿张口就要一万块钱,你说咋回事?”
听着张秦川的话,火哥抬头看了眼旁边的海哥,海哥低着头没说话。
看到他手上的伤,火哥心里明悟了,这是遇上强人了,过江龙?
是初来乍到,还是临时过路的?
看着张秦川的面相和年龄,火哥猜测这伙人像是后者。
干这一行,最怕的就是遇上这样的人,下手狠,打完就走,以后想报仇,连人都找不到,这伙人看样子不仅狠,打完人还找身后的人,脾气挺大的!
“兄弟,我看小海的样子,人你也打了,气也出了,你要是还不满意,你说个数,我拿钱赎人,今天这事算是两清,过后我绝不追究。”
“哈哈!”
张秦川笑了,相比起海哥,这个所谓的火哥倒是有点道行,是个老油子,他从进门开始,脸上一点脾气都没有,全程都在服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这样的老油子,看似服软,等真把他放了,他会不会真的息事宁人,那可就两说了
“我不要钱,你帮我写点东西就行,简单吧?”
张秦川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草稿本,往火哥面前的地上一丢,又丢给他一根圆珠笔。
“???”
火哥眯着眼看着张秦川。
“兄弟想让我写点什么?”
“写什么?”
张秦川笑眯眯的看着火哥。
“写写你这些年干过的事儿,够判刑的那种,还有他们几个的老底儿都给我写上,开始吧。”
“???”
火哥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他妈当我傻啊?你让我自己举报我自己?”
这一招虽然狠毒,但火哥又不傻,张秦川让他写他就要写?
你算老几啊?!
小年轻未免太天真了
“不写?没关系,我不急,火哥是吧?这大晚上的,远来是客嘛,瞎子给火哥喂点夜宵吃。”
张秦川伸手指了指煤炉子上的一口小锅,示意瞎子给火哥上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