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秦川刚刚的潜台词，宁昊是听懂了，戏里的于河伟答应赴宴，是给周二围机会。
    那现在张秦川把他招到东方厂，何尝不是给他一个机会？
    至于他那部电影，那才多少钱啊
    放在往年，他这部《疯狂的石头》大小也算是个黑马，值得被宣传宣传。
    但今年，他这部电影紧跟着张秦川的电影之后上映，虽然占了一部分张秦川的光，独享了一段时间的档期。
    但名气上，也被张秦川死死压着。
    和《新世界》的票房一比，他这点成绩啥也不是。
    现在当着他的面，张秦川说这种话，宁昊很上道的赶紧给出回应。
    他既然投靠了张秦川，等这次拍完戏，就该他上场，给张秦川继续带来利益了，要不然要他有何用？
    十一刚过，《青瓷》剧组拍摄进度稳步推进。
    外面的纷纷扰扰张秦川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连电影下映后的总成绩，他也不太在乎。
    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目标来，哪怕是所有手段全用尽，整个内地的电影市场就这么大，两亿多的票房，对他这個“新人导演”来说，已经是外界想象不到的好成绩了。
    推了几个采访，张秦川美滋滋的每天就像上行政班似的，上班就拍戏，下班就回家。
    而久未谋面的老谋子悄悄带人来到了东方厂
    “张秦川！你躲我呢？”
    打量了一眼张秦川办公室的陈设，老谋子是第一次来东方厂，也是第一次来张秦川的办公室。
    外界对张秦川的评价，说这位新星导演，虽然年轻，但脾气性格极为老成，有点像地主老财，不太喜欢采访，甚至不喜欢和外界有过多的交流，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躲在他的“私人制片厂”里。
    如今到了地方一看，看着张秦川这豪华的办公室，就差再给他在旁边房间摆一张床了。
    不对他们公司里就有客房，随时可以去休息。
    看着张秦川这种办公环境，哪怕是老谋子，在这一瞬间，也有点心里不平衡了。
    他平时的日子，过的都没张秦川这么滋润
    “你咋想起来找我来了？”
    张秦川知道他要来，不过没提前知道，老谋子刚到厂门口，门岗就给他打电话通知了。
    这老家伙稀客啊！
    “我咋想起来找你了？我要是不找你，你是不是还在这儿过你的地主老财日子呢？有钱了啊”
    老谋子往张秦川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坐，右手敲着桌子。
    “咦？啥叫地主老财，我自己拍个电视剧，又没影响别人，咋了？拍电视剧还犯法了？”
    张秦川听到这话有点不乐意了，咋了，他在自己厂里拍个电视剧都不行，这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我看伱最近很忙啊，名气渐长，春风得意，又是票房冠军，又是打官司搞人家，你忙来忙去，是不是忘了点啥？”
    “？”
    张秦川看着老谋子，忘了点啥？
    那要说忘了的，今年的聚会还没召开呢，可能是这两年大家都忙？
    还是说人家都怕他张秦川又在聚会上“集资”，反正这两年西北圈没怎么聚会了。
    不过这种事儿，老谋子向来是不怎么关心的
    眼看张秦川还没想起来，老谋子又敲了敲桌子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是奥运会导演组的副导演了？啊？委任状你拿到多久了，我都忙死了，你人呢？你的团队呢?”
    “当初在宽沟选拔的时候，你咋跟我说的我要是成了总导演，你让我带你见见世面，现在呢？你就是这么让我带你见世面的？自己躲在这儿，又是打官司，又是拍电视剧的？啊？！”
    老谋子气不打一处来，细数张秦川“罪名”
    “啊？”
    不说还好，老谋子这一说，张秦川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好像还真是啊，他还是奥运导演组副导演之一呢。
    这种摸鱼偷懒，被团队领导发现并找上门的感觉，让张秦川脸上的气势瞬间减少了不少。
    看着一脸怒色的老谋子，张秦川眼睛一动。
    他虽然是个混子，现在目的也达到了，最终还被老谋子上门问罪，但这个事情，他不能承认。
    承认了，就有“把柄”了，以老谋子的性格，这要是以后老是被他拿这个说事，谁受得了？
    “我可没偷懒啊，你是领导，你没给我分配任务，那我能干啥？我这么大个人了，我总不能就在燕京等着你的命令吧？我这手上还有个厂子呢，还有这么多人跟着我吃饭呢，我不得拍个电视剧赚点钱啊？”
    “少给我哭穷！你还有钱打官司，你缺钱？再说了，我没给你任务，你不会问问我？我们都在那忙着呢，你这个副导演在这儿又是打官司又是拍电视剧的，像话吗？！”
    老谋子听到张秦川耍赖的话，眼睛都瞪大了。
    没有任务，就回来拍戏了？
    这是理由吗？
    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
    “你别跟我吼啊！我咋不缺钱了？辽省我贷了五六个亿，我们老家那，我还贷了一个多亿，长安这边，我还欠着八千万呢，我不拍戏赚钱，你给我钱啊？！”
    “？？？”
    老谋子看着突然冲他拍桌子的张秦川，眨眨眼。
    不说不知道，张秦川一说他现在的“外债”，老谋子都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稍微算算，有七八个亿了吧？
    怎么会欠这么多？
    张秦川根本不给老谋子反驳他的机会。
    “再说了，听没听过一个词，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还说我呢，我都知道了，你那部新电影，叫啥黄金甲啥的，哼还请了你那个啥一块演，年底都要上映了，你自己都还拍电影呢，咋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我这个小老百姓点灯啊？”
    听完这话，本来还在想张秦川怎么欠这么多钱的老谋子，脸色突然一红，哪怕是他皮肤本来就显黑，但这个红晕也是遮不住的。
    当面被人点出小心思，老谋子也有点受不了，毕竟
    那位也约等于他的白月光了，这事大家都知道，但现在当面被张秦川说出来，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算了算了，眼下都十月份了，这转过年就07年了，离奥运会就剩一年半了，你等你这部电视剧？是不是电视剧？”
    “嗯啊。”
    “你等你这部电视剧拍完之后，过完年，你就来燕京帮我，带上你的人，行不行？你不能啥事不干，纯混吧？”
    老谋子语气稍软，退了一步，跟哄小孩似的。
    “你先说好，你让我干啥？”
    “你”
    老谋子托着下巴，随着现在张秦川这部《新世界》的最终票房出炉，他在外界的名气也跟着大涨，顺便也带出来他奥运会导演组副导演的身份。
    以前，有些人没听说过张秦川的时候，那就不说了，现在有了这个票房打底，倒是让很多人觉得，张秦川不愧是能当上奥运导演组副导演的人。
    就这个票房能力，算是他对外最有利的证明了。
    现在外界这么多目光看着，老谋子也是顶不住压力，才来找他的。
    但说到要张秦川干什么，这他就有些为难了。
    哪怕是两人也算熟悉了，但老谋子除了张秦川的电影之外，其他的张秦川擅长什么，除了带团队，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
    这可是奥运会，可不能随随便便糊弄。
    “这样吧，你先带着你的团队，我再派几个人给你，你先把各个场馆，到时候总台直播的机位、采访区什么的，给划分出来。”
    “等这件事你做完了，我再给你安排别的。”
    “？”
    “直播的机位？”
    张秦川皱皱眉，这词他不是特别懂。
    毕竟他也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身份地位，最开始都是他编的，这些专业点的知识，他真不会，以前也没接触过
    看着张秦川的样子，老谋子有些头疼。
    “镜头语言！镜头语言！你以前在韩国没学过？再好的节目，再好的演员，再好的布景，镜头角度选的不好，拍出来的效果天差地别，这次是咱们自己办的奥运会，肯定要咱们自己先选好地方啊，电视台直播比赛，不得选好拍摄角度？”
    “哦哦你早说嘛，镜头角度，我懂！”
    张秦川站起身，拉起老谋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转移话题。
    “行了欢迎你来我这儿，你现在也不忙吧？既然来了，多在我这儿住几天，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你，顺便趁着这次机会，你再给我交代一下任务细节，行不行？”
    眼看着张秦川又恢复“尊老爱幼”的人设了，老谋子满意的点点头。
    “你刚刚说你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那你不拍电影，去拍电视剧？拍电影本来都不怎么赚钱了，电视剧能赚几个钱？”
    在老谋子看来，这都欠七八个亿了，这得拍多少部电影才能还清啊？
    这个数额，他想想都头皮发麻
    “是啊，就是电影不怎么赚钱，我才拍电视剧呢。”
    张秦川边走，边下意识的给老谋子吐槽，掰着左手指头算计道：“你看看，我这部电影，说的好听，票房突破两个亿，票房咱就按两个亿算，分成到手，我这边还拿不到一个亿，再加上税，到手七八千万差不多了。”
    “这七八千万，再除掉我成本加上宣发的三千万，你算算，忙活一年，到手四五千万，就这这钱今年还拿不到，我要是光拍电影，就算每一部都照着这部电影的趋势来，一部就算能赚四千万，我这七八个亿，我得拍二十部电影才能还完钱，二十部电影啊我得拍二十年，中间再赶上点事儿，那都拍到快退休了！”
    “”
    老谋子听着张秦川算的账，头皮麻的更厉害了，走着走着，老谋子突然脚步一顿。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等等你刚刚说，你这部电影能赚多少钱？”
    “扣掉所有成本和税，差不多四五千万吧，咋了？”
    “四五千万？两亿多的票房，能赚四五千万？”
    老谋子惊了！
    这个和他以往的经验，有点不一样啊。
    “嗯啊。”
    “不对不对，我票房以前有和你这部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可没赚到你这个数。”
    听到老谋子的疑惑，张秦川下意识道：“那多稀奇啊，你成本高啊，我一部电影才花两三千万，你以前有的预算都上亿了，这能比吗？”
    “不对不对”
    老谋子脸色凝重的摇摇头，他不是不懂这些东西，但他听到张秦川算的这个账后，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太简单了！
    太简单了！
    张秦川的账算的太简单了，这跟他以往的模式不一样。
    以往他的搭档，每次对账的时候，总说电影上映，除了要给院线那边谈之外，还要找人请吃、送礼什么的。
    这些东西老谋子都懂，只是他不想做，也没时间亲自去做，他都是委托那位合伙人来做。
    后来，比如电影想要出国上映，还要在国外找关系、找渠道，各种各样花钱的地方，一部电影哪怕是票房破亿，最后到手的利润都没多少，这些年老谋子虽然不穷，但他靠着电影赚到的钱，真的不算多。
    以前张秦川在聚会上，他捐了几百万，都肉疼，那可是他存了不少时间的钱！
    但现在到了张秦川这边，少了很多他以前引以为常的花钱项目。
    老谋子不觉得张秦川是那种小气或者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该怎么办，这小子肯定不会差事儿！
    但现在双方都是拍电影，哪怕是因为成本不一样，但这个利润率也不能差的太大啊。
    张秦川这个新手，第一次拍院线电影，他都能赚这么多钱，而他老谋子都在国内电影届混了多长时间了？
    难道他还不如张秦川？
    那排除两个人的能力问题，最后仅剩的问题就很简单了。
    他以往的电影，不是不赚钱，而是有些钱又被各种名目消耗掉了，而且是他不懂的那些名目。
    也就是说，他那个合作伙伴，坑他了？
    想到这儿，老谋子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一部电影赚四五千万，你还嫌少，那电视剧能比电影还赚钱？”
    “那你以为啊？”
    张秦川看着老谋子变脸似的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有点莫名其妙的。
    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