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沈红蟠
沈朝宗、姨娘柳氏两厢捧来言语,尽道对得铮文之器重疼爱。
且话间有意,竟似是对得今后沈家撑掌家业事,亦都有心相为托付。
闻及此说,沈铮文则忙摆正姿态,世故推得沈红蟠出来婉辞。
朝宗面上表出不以为意,竟还就接续分为褒贬两子。
且另作拐言,扯到往昔家中旧事之上。
“呵呵.”
“唉!”
“说来红蟠呐,我就总是想起他娘!”
“当年,若非我心有操切,一封家信,便要得他娘儿俩独个儿北渡,也不至于.”
“吼吼.,行啦,行啦!”
忆旧间,朝宗苦笑苦语,言经此处,亦深吸口气紧做摆手,收敛心神。
“旧事嘛,不提啦!”
“不过呀,也正因得当年事由,所以这些年间,我对此子管教也就放松了下来!”
“总觉对不住他!”
“他呢,又不是那旁个肯上进有脑子的!”
“一来二去,便也就愈发养的这般不中用啦!”
“想来,今年其岁龄,也三十多矣.”
“成天个游手好闲,懒理正务事!”
“这”
讲说及此,沈朝宗亦有意把眸子投去旁桌钰贞、小娥身上!
“呵呵,沈叔我呀,倒也不怕你们丫头两个笑话!”
“你说说,这顽世的憨少爷,又谁个旁外不知细情的,肯嫁了他去?!”
“唉,年岁是一年大似一年!”
“这三年前呐,倒也是你柳姨张罗,好说歹说,给配得个柳家族亲里的正经丫头!”
“人品,家世,模样,那也都算没得说!”
“况且,又跟你们柳姨连着亲。”
“这即便是红蟠平日顽劣些,可总归是看着咱沈家的门楣!”
“这丫头,倒亦无有什么不中意哒!”
“可”
“哎呦,这说来呀,也就是你们蟠哥他福薄哇!”
“多好的丫头!我跟你们柳姨,那真是全当亲闺女待见的。”
“可天不随人愿呐”
“谁能料想,两个孩子婚后不足半年,媳妇子就身子骨不受用,一病不起啦!”
“好医好药,又挺了两月余,终还是咽了气去!”
“那般日子口,可算是给我和你柳姨给心疼坏喽.”沈朝宗故讲此般词话来。
闻毕,那柳姨娘顺着意思,亦接搭言至。
“是呀!”
“叫个莲玉,那孩子自小便是个极乖巧懂事的,初来时,我跟你沈叔就瞧着是身子骨不太爽利,不过呀,倒也并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谁能想到”言中,柳氏垂泪以拭。
“唉,可这话又说回来!”
“你们那蟠哥呀,你别看他平日里行事,多少莽憨了些!”
“可这一颗心呢,倒确是顶好的!”
“认准了的人儿呀,他是真心知道疼哒!”
沈、柳两个,词言一通铺排,讲到这个份儿上,实则旁处一直缄口默听的钰贞,亦早便猜得话中玄机矣!
只瞧这会子节口上,钰贞、小娥两个,依旧埋头不语。
沈朝宗、柳氏两人也不好再追言下去!
这话呀,点到既是,差不多就行啦。
该明白的,自会了然。
非若讲透点破了,反倒是不作美了!
小娥呢,本就心思单纯,这一时半刻的,盯着果点,虽说多少仍需保持些世家小姐应有之体面,不敢太过放肆,进起糕点来,也总还算得斯斯文文。
但实际呀,这会子却是满心满眼,全然扑在吃食上,至于那沈朝宗、柳姨娘两个一通的费唾沫,可到底说了哪个,于她来讲,却是全没在乎!
相较而言,钰贞在旁,那心思嘛,就显是透亮的紧啦!
其听言瞧势,自已明白清楚。
这长兄铮文的身份,连得她同小娥之真实家世,现下之处境,那沈朝宗与柳氏,自亦明晰。
这会子,沈叔与柳氏姨娘旁敲引言的,左右三句离不得其子红蟠,特意这般说来,自然便是在说与她们两姊妹听了!
想及这些,多少也在情理之中矣!
可怜天下父母心嘛!
算来己身同得小妹钰娥,如真会因此番情由,便主动应愿同那沈红蟠交好,那主家自显乐意!
俗言道,两好并一好,两家成一家!
但为两姊妹宽动这般心思,那便既可全了亲儿之终身大事,亦可叫贞、娥于这沈家中明了身份!
兄长铮文也变就真成了一家之舅爷,里外实亲。
此等诸般计较,沈朝宗煞费苦心,也算是替得这三个朱家子,虑尽周全,到了头儿啦!
确属利人利己,一番好意是也!
可,那朱钰贞,又是何等心气儿高绝之人?!
纵然落难如此,但又岂肯这般任命,屈身什么沈红蟠之流呢?!
且这来前儿,那什么呆霸王(沈红蟠),长兄铮文可是亦有好通实讲哒!
纨绔商家子,弄性尚气第一人。
虽言他沈红蟠,家世富贵,衣食无愁,可因得早年丧母情由,沈父朝宗对其宠溺过甚,平日间,只知挥金如土,不学无术,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
终日唯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
这般不入流,难举事的憨头糊涂蛋,如遇的是些小门户的闺女,恐也还有得就范!
可她朱钰贞往昔是何等身份?
又岂会真拿了正眼瞧上他去?!
遂再三思忖下,钰贞规矩坐得旁桌处,还是开言,隐晦别开论题,摆作婉拒姿态。
“恩”
“柳姨讲的那蟠哥,听言,是比得我铮文兄长来,还要大些!”
“我同小娥初到,得空原是理应去见礼的!”
“来时哥哥便也曾讲起过,说蟠哥是性情爽利的好长兄。”
“品性自是好的!”
“只是我跟小娥两个,闺中女儿家,自该于后宅同女眷一同行处,大哥别院另室的,往后恐接面的机会亦不多!”
“哦,对了!”
“来时,小娥同我在南京亦备了些伴手的薄礼,初来探望沈叔跟柳姨,总不好空手失了礼数哒!”
“只是,因我两姊妹来的匆忙,难有周全!”
“左不过就是些个寻常的物什,就怕是叫柳姨您笑话了去!”
钰贞婉言,撇开沈红蟠的说头儿,表礼故摆得一副怯笑模样来,讲提礼品事。
闻之,柳氏亦只得忙搭言应承。
“哎呦,你这丫头,这不就见外了嘛!”
“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你都不知道,我跟你沈叔这两天,有多盼着你姊妹两个呐!”
“往后可不许再这般生分啦!”
“要不,柳姨我可才真要不高兴呐!”
柳氏亦故作嗔怪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