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龙峰上,
山门外几个锦衣华服的人,对看门的两个弟子苦口婆心:
“小兄弟!麻烦你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吧。”
“是啊,让我们见见许门长吧。”
看门的弟子很是歉疚:
“实在抱歉,几位掌门,家师说了不见外客,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诶你说你……”
这几个叫门的,现如今个个都是修真联盟的高层。
江湖上哪个门派见了都得百般礼遇。
可此刻立于三一门前,纵是吃瘪也不敢强闯。
于是其中一个肥胖中年,干脆踮着脚往山门里头喊:
“大壮!大壮诶!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咋的?”
郭大壮闻声而来,对那喊话之人拱手作揖:
“’老舅,真不是外甥不帮爷们儿办事儿,师父他有话交待谁也不见,再说您就是见了也没什么用啊。”
王子服脸上横肉一哆嗦!
“你、你小子这话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门内:
“你是说许门长他……他竟不管这天下灾殃,也不管那些百姓的死活,任凭兽妖将他们杀光吃光不成?”
郭大壮叹了一声:
“这我就不知道了。”
………………
门内,
几墙之隔,却有人围炉煮茶。
许知秋将泡老的茶叶替换新茶,边问小白:
“意思是说,你和那位兽神还做过好长一段时间的邻居?”
许知秋心说活得久到底是好,比如眼前这老母狐狸,这世上简直没她不认识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南疆的十万大山本就是我天狐一族的发源地……”
小白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
“当年初成道不久,有一天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一处古洞,遇到了当时的它,它能耐大我不知多少,本可以轻易杀我,却不知为何对我另眼相看,后来一来二去我就与它相识了。再后来我听说它被一位巫族圣女封印,那古洞此后也改成了叫镇魔古洞。”
许知秋眼睛一亮,
“这么说你与那兽神的关系还不错?那有没有兴趣卖卖您这张老脸,让它老老实实打道回府?”
小白没有马上回答,却先斜眼觑他: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许给她把茶水斟满:
“天下苍生会感谢你么。”
小白轻哼,天下苍生她可不在乎,忽的一副别样眼神看许知秋:
“你呢,你会感谢我么?”
许知秋被问的一愣,随即苦笑:
“有句话讲出来恐要挨骂,那兽神对这天地众生是场劫难,可对我来说,却是一场机缘呐。”
小白盯着他瞅了好一会儿,忽的道:
“那兽神乃是秉承天地至凶戾气所生,法力通天,不死不灭,我劝你还是别急着去找死的好。”
“你错了。”
许知秋不为所动,看向远处校场上正忙碌的弟子们,语气有些幽幽:
“这世上没什么是永恒不灭的,既有生,则必有死。”
………………
忽的这时,小环上前来禀报:
“师父,都准备好了。”
“嗯。”
许知秋撑腿起身,小白也诧异的跟他站了起来。
“你真想好了?不再斟酌斟酌?”
许摇头,
“此事于公于私,从来就没有什么斟酌的余地。”
经过弟子们半日忙活,校场上搭起了一个简易法坛。
小环和周一仙是这次简易工程的施工指导,许知秋则是理论出资人。
以天盘九星,地盘八卦,再结合小环的紫微斗数,推演南方气机变化。
凭此可以找到南方气机反应最强烈的地段。
换句话说,找到最强大的那个存在。
那么找到了又如何呢?
只见法坛之上漂浮着一团袅袅青烟。
其中物象氤氲,模糊不清,但中心隐约溢出几缕黑炁。
又似有嘶吼声从中传出。
“做的不错。”
许知秋夸赞了一句,周一仙得意的两手叉腰。许知秋抬手一挥,那氤氲烟团顿时铺展,缓缓沉降下来。
不多时,竟如军中沙盘演兵一般,在众人眼前构成了一大片江河湖海,山川脉络。
一旁,围观的众弟子不由得惊呼赞叹——
“这就是……天下九州?”
“好漂亮!”
“只是南方一隅。”
小环白了他们一眼,
“真要把整个天下幻化在此方寸之地,不知要多费多少功夫,非把我们爷俩累死不可。”
“那,小环师姐,整出这份地图,又能做什么啊?”
小环神秘一笑:
“当然是定钉子喽!”
众人不解,却见图中一隅忽有红光闪烁,凶恶不详。
“这个比喻不错。”
许知秋微微颔首,
既以确定了具体方位,接下来才好锚定气机,相对精准的把手段投送过去。
“南疆兽神……”
他目光清澈如水,落过那红光闪烁之处,仿佛穿透了时空。
虚空中,隐隐有细碎雷弧,乍起乍灭。
“且让我,先会它一会。”
————————
这两天,陆雪琪马不停蹄御剑往南。
以她如今的修为,御剑之快已经是当世罕有。
所以至第二天下午,已经触碰到了兽潮的边缘。
她谨记着恩师水月的嘱咐,并没有与其贸然接触,只做远远观望。
她居于高空,视角自然一览无遗,随处可见自南向北逃亡的灾民。
灾民后方,则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兽潮。
与那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上演一场生死竞速。
转眼就被入潮水一般的凶兽群所吞没,撕扯殆尽。
场面令人绝望,遍地的哀嚎沸反连天,她看在眼里,心里抽痛。
一生修道,所为何来?
若无力解救苍生,
莫非还不能行眼前善,诛眼前恶么?
“快!快爬啊!”
“呜呜呜……娘,我爬不上去!”
十余妖兽环伺,围堵着战战兢兢的母女。
娘俩疯也似的爬坡上坎,妄图借着陡峭高地苟延残喘。
然而,八九岁的女儿纤弱无力,难免失足跌落,可怜母亲只拽下她一片衣角。
“不!!”
妇人惨嚎,无济于事。
眼看至亲骨肉要被兽妖撕成碎肉。
却在这时——
锵啷!
天琊剑光只是一闪,就将那些滴着腥臭涎水的妖兽尽数斩杀。
“乖,没事了。”
她将小女孩搂在怀里,心里不由得感慨。
这么轻,这么小,简直就像在抱着当年的自己。
御剑载着母女换到一处安全地带,对她们的千恩万谢,陆雪琪并未领受。
当年那个人救自己的时候,可也没图过什么报答。
御起天琊又上高空,正要搜寻其他落难者,
可忽见向东不远处,法宝之光和妖兽黑炁滚滚升腾。
看那动静,
似有修士在与兽潮血战厮杀?
陆雪琪并未迟疑,御剑赶了过去。
然而抵近方才看清场面,那些与妖兽厮杀的人中,有一人令她始料未及。
“是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