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急道:“你先别出去!”
他?快步走到隔壁屋前,试着推了推门,门直接开了,他?迈步进去,边朝里走边道:“薛大哥,外面乱糟糟的, 会不会是?摘星楼的人……”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床上没有人, 薛隐不在这?里。旋身出去,在门口险些撞到人,何士隆伸手扶他?一把,探头往屋里看:“没人?”
扶桑“嗯”了一声?。
何士隆道:“你先回屋待着,我下去看看。”
扶桑想跟何士隆一起?,可他?没裹胸,又?衣衫不整,怕被瞧出什么端倪,便没跟着,他?就站在栏杆旁,看着何士隆和何有光一起?往前头去了。
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何孝昌也从西?厢房里出来,和扶桑站在一起?等,等了没多久,何有光独自回来,站在院中道:“听?说是?摘星楼失火了,好多人去洮水河边看热闹,士隆也去了。”
何孝昌立刻兴奋起?来:“我也去瞧瞧!”
何有光也没阻止,等何孝昌走了,何有光上到二楼,悄声?对?扶桑道:“这?场火来得蹊跷,该不会是?……”
“没错,是?薛隐所为。”扶桑直截了当道,顿了顿,又?补一句:“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何有光诧异非常,这?丝毫不像扶桑会做的事。沉默少顷,他?低声?道:“我听?士隆说了,摘星楼就是?个艳窟淫窝,祸害了不少无辜女子,却无人敢管。现在好了,一把火烧了干净,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扶桑轻描淡写道:“只有把那些坏人赶尽杀绝,你们一家人才能不受连累,继续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听?见“赶尽杀绝”四个字从扶桑嘴里说出来,何有光先是?心头一震,继而又?有些欣慰。他?原本还在担心,像扶桑这?样纯良无害的小白兔,根本无法?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独自生存,可如今看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扶桑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软弱可欺,这?样很好,他?可以放心地让扶桑离开了。
“你和薛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何有光问。
“等他?把身子养好罢。”扶桑道。
何有光点点头,心里蓦然有些不舍,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扶桑,原本还有理由留他?在何家多住些时?日,而今有了薛隐,扶桑随时?都可以离开。他?没再多问,蔼然道:“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你接着睡罢。”
扶桑回了屋,摸黑来到窗前,推开窗户,虽看不见熊熊燃烧的摘星楼,却能望见一大片被火光映红的天幕。
他?一面有种所愿成真的喜悦,更多的却是?担心,担心薛隐的身体?支撑不住。他?没想到薛隐会如此急不可待,完全?不顾忌自己还在病中,不知该说他?行事鲁莽还是?艺高人胆大。
夜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扶桑关上窗,回到床上,玄冥紧跟着过来,和他?一起?躺进被窝里。
他?了无睡意,思念趁虚而入,在他?的心里迅速泛滥。
他?幻想着自己正躺在澹台折玉温暖的怀抱里,他?的后?背貼着他?的胸膛,他?的呼吸轻拂着他?的后?颈,他?的手掌摩挲着他?的肚腹,同时?在他?耳畔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扶桑,扶桑……”
扶桑沉浸在自己旖旎的想象里,一团爱慾之火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流窜,令他?心跳加快,浑身发烫。他?的肉-身和他?的灵魂一起?,渴-望着心爱之人,他?犹如一块久旱的土地,渴-望着爱人的甘霖。他?试图自我滿足,却不得其法?,无路可行,只能徒劳地忍耐,直到那团火自行熄灭。
就这?样枯躺了不知多久,扶桑听?见了何孝昌和何士隆的说话声?,他?们看完热闹回来了。
扶桑没有出去,等到外头安静下来,他?才披衣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隔壁,发现房中无人,薛隐还没回来。
扶桑在床边坐了许久,后?来干脆上床躺着,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薛隐依旧没有回来。
如果昨晚没有亲眼见他?晕倒在地,扶桑一点都不会担心,可现在他?生着病,又?是?单枪匹马,连个施以援手的人都没有,扶桑怎么能放心,毕竟他?和腹中胎儿的未来全?都系于薛隐一身。
洗漱完,从屋里出来,晨雾缭绕,依稀能闻见焚烧过后?的气息,应当是?从摘星楼那边飘过来的。
见他?从楼上下来,安红豆开始往堂屋端早饭,她?问起?薛隐,扶桑只能含糊道:“他?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他?没说,我也不清楚。”
安红豆还想再问,何有光扯了扯她?的袖子,又?对?她?使了眼色,安红豆便识趣地住了嘴。
吃饭时?,何孝昌和何士隆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摘星楼失火的事,扶桑静静听?着,一个字都不多说。
饭后?,大家各忙各的,日子依然照旧。
怀孕头三个月不能操劳,陈秀秀不再忙前头的事,就在老?太太屋里待着养胎,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她?和老?太太并?肩坐在被窝里,给三个小的缝制冬衣。
扶桑抱着英英,听?着陈秀秀和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本该觉得岁月静好,可一颗心总是?飘飘忽忽地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