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他们已经安置在那片区域了吗?”
律师望向许辞兮后方的另一片区域看去,他大概明白那个位置就是神父的驻扎区,心中顿时起了凑近神父的念头。
刚刚在“数学”根源的领域莫名其妙地丢失了不少有生力量,他现在是完全不想再和根源怪谈什么的起任何冲突了,只想要稳妥一些待在神父边上寻求隐形的庇护。
这并非是他怕了,也不是他能力上的不足,只是单纯地因为“兔形神”的实力超出了他的预料,导致团队中大部分玩家的信心都受到了损伤。
在这个情况下,一个团队的领导该做的肯定是尽可能地挽回他们的信心,而团结在更多强大玩家的身边显然是个好方法。
简单来说,进入忘城后遭遇的第一个根源怪谈就已经让他深刻意识到区别了,这种隐忧已经在蚕食着团队中所有人的信念。
似乎……
忘城里这些潜藏的宝藏也不是非要不可嘛。
在忘城中切实出现的根源怪谈远远要比副本中遇见的根源怪谈更凶险,因为忘城里的根源怪谈要更加活跃一些,并且对待“人类”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
就拿刚刚出现在根源“数学”领地中的兔形神来说,律师根本就不知道那家伙发的是什么疯,一见到人类玩家就兴致勃勃地跳了出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并且祂特别会伪装,已经学会了人类那种阴险狡诈的思维方式。
兔形神并不是在他们这支队伍刚进入领地就窜出来的,祂并没有声张,反而是模拟出了根源“数学”的一些特征,用来迷惑玩家。
在玩家进入某一条街道的时候,兔形神手下的数百个兔子假人突然出现,向着队伍发起了死亡式的冲锋。
那些带着诡异微笑的兔子假人们喉咙底发出了疯狂的电子合成尖叫,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天,律师可以保证,他绝对有约束过自己的手下,并没有对这些兔子假人们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那些兔子人在说一些律师听不懂的话,但他依旧能够感觉到兔子人背后某位存在的究极愤怒。
“该死的灵长类猴子们,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周围!”
“我好心好意接待你们进入美梦,而你们却摧毁了我费数年才修建完成的梦域。”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我多么为你们着想,每个星期都会放走一些游戏表现优秀的玩家,并且说到做到,绝不拖欠。”
“我给予了你们这些玩家最高的礼遇,我送给了你们希望,在我这里的玩家死亡率是最低的!”
“我建立了稳定的新秩序!”
“就算是在梦境里沉沦,我也会将玩家置入美梦之中,在没有时间流逝的美梦里迎接永恒的欢愉。”
“为什么要背叛我!?”
“为什么要摧毁我对人类的好意!”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不喜欢做美梦的话,干脆就噩梦缠身!”
“该死的钩子,该死的炸药,该死的人类玩家,该死的灵长类猴子!”
“我要让你们在永恒的噩梦里反复道歉,为你们卑劣而恶毒的手段跪下,乞求梦境之主的原谅!”
而这,仅仅是那些兔子人们念叨着的话语的一部分,至于更多含有人类生殖器的脏话……
律师自诩为一个文明人,他并没有记下那些恶毒的咒骂。
即便那出自于一个根源怪谈的口中,他也依旧觉得有些不体面了。
从兔形神的口中,律师基本能够知道,曾经有人类玩家背叛了祂,这才使得兔形神对待人类的态度急剧转变,也是造成这一次人手折损的直接原因。
每一个兔子人都是兔形神入侵现实的媒介,它们浩浩荡荡地扑过来,当它们抱住玩家后,玩家的意识就会消散,律师不清楚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但依稀能够猜得到。
极大概率是进入了梦境中,成为了兔形神发泄愤怒和欲望的对象。
律师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后怕,他知道兔形神的规则是不会酌情削减的,就算他是t1,一旦被兔子人缠上依旧会进入梦境世界。
人在现实中还能够反抗兔形神的侵蚀,但进入梦境中就完全沦为刀俎上的鱼肉了。
律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痛苦的回忆,为了逃脱兔形神的追击,他付出了很多的资源,那些资源本该是在忘城的更深处使用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队伍中的高端战力并没有在变故中失踪,他们始终跟在他的身边,同时也是他底气的来源。
加上他的话,一共是三个t1梯度玩家。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育,他成长的速度很快,并且从其他城市拉来了两个t1梯度的帮手。
想要冒险进入忘城的玩家可不少,而进入忘城的机会却并不是每个t1玩家都可以获得。
只有他这样海城玩家的高层才有资格知道忘城的位置,所以他还是对外来城市的t1进行了一番筛选的。
需要付出些许好处才能够加入他的队伍,否则免谈。
一个体武者,一个场控领域大师,再加上他的特殊能力,三个人就能组合成一个强势的小队,足以面对根源级的难题。
由于他是海城联盟中除创始席外唯一的t1梯度玩家,所以联盟内的资源一定程度上是对律师开放的,他从创始席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这使得他的实力产生了一定层次的突飞猛进。
而这样的好处还是在教练的暗示下进行的,在大多数时刻教练都是对事不对人。
当然,律师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某种程度上这可以促进海城联盟高层更加紧密。
毕竟谁也不希望为了一个t2的创始席影响内部团结不是吗?
更何况这个创始席都是继承来的,算不得数。
“神父就在那里,至于他们边上的那栋小楼你们要住就住好了。”许辞兮答道,然后例行公事地提醒一句,“现在依旧是老鼠人活动的时间,管好你手下的人,不要招惹是非,等到天亮就没事了。”
她的确是不喜欢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上层精英律师,但既然进入了忘城,那就别考虑这些过去的恩怨,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对抗怪谈上。
“等等。”律师身边的一个体武者开口叫住了许辞兮,“我们管理食物的人失踪了,现在食物不够了,帮我们准备一些食物。”
“请。”
体武者说得很随意,因为对面这些人里为首的也仅仅是t2而已,然后他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于是又临时加上了一个“请”字。
这样的请求让许辞兮皱起了眉头,由于虞良和阿泽的物品栏格数都非常惊人,所以他们的食物还是不缺的。
要是好好说的话,她自然是不介意出借一些食物的,但这种语气这种请求……
难道还要叫他们帮忙做饭吗?
“我们并不归属于你,不需要接受你们的领导。”许辞兮是直接冲着律师说的,“要食物可以,拿字符来换就行了,草婴币也行,你们应该知道草婴币是什么东西吧?”
由于虞良在海城中疯狂传播草婴,连带着草婴币也在海城玩家中兴盛起来,成为了一种具备相当可信度的货币。
“要字符?不过是一些用钱就能买到的食物而已,这些东西也要字符来买吗?”体武者顿时皱起眉头来,他是从其他城市来的,听说过草婴币,但还没有真的去使用过。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觉得寻常食物不配使用字符来兑换。
对于他这个水平的玩家来说,字符已经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了,但价值依旧是比普通食物高很多的。
而另一边,律师在听见“草婴币”这个关键词的时候突然就一激灵,目光落在了许辞兮身后的某个男人身上。
他好像有印象,草婴这种东西就是许辞兮背后这个人弄出来的,赚了不少字符。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是富得流油吧?
貌似……
配合他的异化职业能力和称号能力,绝对是有利可图的。
律师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开始思量起来。
自从获得称号能力“讼棍”后,他就一直想要用合理合法的方式为自己牟利来着。
“的确,一些食物而已,等回到海城后我们会给你们补上的。”体武者身边的另一人补充道,同时他还看向律师背后的那些玩家们,“我们一向是有诚信的,是不是?”
“是啊,都是同一座城市的玩家,至于嘛。”
“要知道我们可是从一条最危险的路穿过来的,安全的路给了你们,现在帮我们准备一些食物怎么了?”
“创始席大人,应该不至于这么点大局观都没有吧?”
闻言,许辞兮也是感觉到了些许头疼,在场的玩家数量众多,她肯定不想和这些人在安全区起冲突,但要是就这样分出食物的话……
这些海城玩家感激的还是律师,又不是她这个创始席。
“万一回不去怎么办?”
这个时候,在虞良的默许下,李朝一边舒展着自己筋骨一边走到了前面,他用着一种审视的态度从头到脚打量过律师等人,鄙夷的神色几乎是用汉字写在脸上了。
“你说什么?”律师身边的体武者一时间没有明白李朝的意思。
“我说,你们要是死在忘城里了,我该找谁要账去?”李朝看向这个体武者,玩味地冷笑一声,“毕竟你们这帮人吧,看起来都挺弱的,连兔形神那种菜鸡根源都应付不了,死这么多人,我很难放心借食物给你们啊。”
他叹了口气:“换你们经过白骨之地的话,估计要死得一个不剩。”
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许辞兮、虞良和冒险家等人都是默默地点头,无声地表示赞同。
就连军人那种超强t1体武者都差点死在骷髅长刀下,换做这些人来,估计没有几个能够过招的。
这般嘲讽的话语一出,激得体武者火气上涌,他怒视着李朝:“你不过区区一个t2,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想死吗?”
“等等。”律师隐约记得李朝曾经是和教练对过拳的,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只是t2的家伙不好对付,于是想要拦一下边上的体武者。
“娘,来我身边!”而李朝则是向后伸出了手,一副绝对信任自己背后人的模样。
而虞良则是笑了笑,将娘放出来。
既然狗子想装一波,那就让他放松一下,今天都背一天行李了,算是劳苦功高。
娘从队伍里冲出来,高速撞击进入了李朝的体内,瞬间将李朝的气息强度拔高。
“t2?那现在够了吗?”李朝娘怪笑着抛动手中的餐刀,毫不掩饰地表现着自己t1根源猎人的强度,同时还回头瞥一眼陆保身,“让你哥随便选个人。”
“啊?”陆保身是没听懂李朝的意思,而陆明哲却是颇为上道地接管了身体,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律师。
陆明哲是很难接受一个外人搁自己面前装逼的,他老讨厌这种自诩为精英的人才了,那种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愚蠢模样实在是令他浑身难受,于是他的第一目标自然就是律师。
仅仅是一瞬间,律师就与李朝手中的餐刀交换了位置,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朝就已经掐住了律师的脖子。
“乒——”餐刀在律师的位置上落下,刀刃直直地插进地里,发出清脆的震动声响。
“我最喜欢欺负弱小了。”李朝娘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从物品栏里取出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肉海脚指甲,“啪”一下就盖在了律师的脸上。
肉海的脚还是非常大的,所以即便是脚指甲依旧是很大一片,李朝反复修建才留下了这近似于面具的一块珍藏。
指甲几乎是纯黑色的,并不平整,上面遗留下来了刀砍斧凿的痕迹,并且还和一块散发着独特酱香的老皮相连。
就像是放在黑水沟里发酵过十天半个月,然后又用清水洗净一样,乍一闻是没有什么异味的,但仔细一分辨,一抹勾人的幽秘的酸臭味就会在鼻尖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呕——”只一下就让律师忍不住呕吐了出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许辞兮手下的体武者会使用这种不体面的方法对待他。
而胃里刚吐出来的酸水又被黑指甲面具挡住,堵了回来,倒灌进他的嘴里,形成了二次回流,就如同钱塘江的回头潮一般壮观。
“懂的人是有福了,这可是我给面具男准备的。”李朝娘一手按住律师的脖子,一手扣住黑面具,抬头看向刚刚的体武者,脸上只有灿烂的笑容,“两位客官还要来点什么?”
而这个时候,虞良走到了许辞兮的身边,用着并不算太响的声音说道:
“可能你对‘正面击败阿泽’这件事还是没有什么概念,但实话说,现在情况已经变了,我和几个月前又不一样了。”
“神父是可以站起来的,至于其他人嘛……”
“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吗?”
虞良笑眯眯地看向律师带领的玩家队伍。
有仇,当场报就行。
阿泽都不会忍的事情,凭什么认为我会忍?
我看起来有比阿泽更好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