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
    大观楼老四他们十几个人被抓走之后，艾雅和杨登欢也没有了看电影的心思，两个人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了下来。
    这家小饭铺经营的食品是炒肝和包子，现在艾雅和杨登欢面前，就一人放了一碗炒肝，二人中间，更有两大盘包子，热气腾腾，看上去十分诱人。
    艾雅喝了一口炒肝，又捻起一个包子，轻轻咬了一口。
    杨登欢也笑着抓起了一个包子，一下子送入口中，笑着说道：“吃包子得这么吃，最少两口一个。”
    杨登欢嘴里塞着包子，说话有些不清楚，看得艾雅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了一下，艾雅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今天整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说咱俩今天来看电影了，另外一个……”杨登欢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另外一个怎么了？”艾雅歪着头问道。
    “另外一个就是可以借此机会，认识一下何老七！尽管这种见面方式有些尴尬。”杨登欢苦笑了一下说道。
    “何老七？我听说这个人是咱们北平一霸，结识他干什么？”艾雅一愣问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用处，恶霸也是如此。”杨登欢说到这里，不在纠结这个话题，而是低声问道：“今天咱们见面，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艾雅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第一，上级批准了咱们的假结婚。”
    杨登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说道：“明天，我和沈岩就要到你们家里去了。”
    艾雅点头说道：“去吧，我们家里你放心，我爸爸什么事都听我的，这件事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吧。”杨登欢点了点头说道。
    “第二件事，上级已经明确指示。”艾雅说到这里，盯着杨登欢，停住了说话。
    杨登欢想着艾雅这话，想着这个“明确”，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了一下，心中想到不会是因为周光远的事情吧？
    杨登欢一愣神之际，艾雅就接着说道：“周光远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更不许私自调查他。”
    果然，被杨登欢猜中了，杨登欢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好啊！既然上级这么说，那我就服从命令。”
    “还有一件事，上级希望你能够负责。”艾雅低声说道。
    “什么事情？”杨登欢又咬了一口包子问道。
    “我们有可靠消息，日本人针对咱们根据地有一个计划，上级希望你能查清楚，这是一个什么计划，具体执行者是谁。”艾雅低声说道。
    “一个计划……”杨登欢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太笼统了一些？能不能具体一些？比如说这项计划究竟是针对咱们根据地哪个方面的？”
    艾雅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不清楚，现在只是知道日本人有一个这样的计划，具体是什么计划，我们一无所知。”
    “那你们怎么知道这个计划确实存在呢？会不会是捕风捉影？”杨登欢皱了一下眉毛问道。
    “情报来源，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是此人情报准确，还没有出现过一次差错，所以……”
    “所以，上级认为，这个计划一定存在。”杨登欢笑着说道。
    艾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么，这个消息具体出自于哪里？”杨登欢说到这里，解释着说道：“你别误会，我这么问，无非是想知道我从哪里使力，毕竟日本人的机构太多。”
    “宪兵队，特高课。”艾雅想了一想，终于说道。
    “特高课？”杨登欢一愣，缓缓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我尽量去查。特高课有什么行动，大多迈不过我们特务科。”杨登欢点头说道。
    “所以，上级才决定让你来查这件事情。”艾雅点头说道。
    “明白。”杨登欢点头说道。
    艾雅不语，闷着头认真地吃着包子。
    “其他还有什么事吗？”杨登欢又问道。
    “没有了。”艾雅吃着包子说道。
    “那就吃饭，吃完了饭，我送你回家。”杨登欢把袖子一撸，大声说道。
    艾雅白了杨登欢一眼，嘴角露出来一丝笑容，随即低头吃起了包子。
    送完艾雅回家，杨登欢自己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
    赖好洗了一下，杨登欢就上床睡觉了。
    这几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杨登欢要趁着睡觉好好捋上一下。
    最让杨登欢担心的人是周光远！
    这个人明显是一个特工，但是上级对于他的态度，为何如此暧昧？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事情？还是……
    出了叛徒？
    杨登欢想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
    但是，上级却告知自己不能再调查周光远！
    接下来，自己又该怎么办呢？杨登欢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
    不知不觉之间，杨登欢终于迷迷瞪瞪地睡着了，直到早上一阵电话铃声，将杨登欢惊醒。
    杨登欢伸手抓起床边电话，电话那端传来沈岩的声音。
    “登欢吗？”
    沈岩声音很是威严，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科长，这才几点啊！”杨登欢揉了揉眼睛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睡觉？”沈岩威严地说道。
    “什么时候了？”杨登欢一愣问道。
    “今天什么日子？”沈岩又说道。
    “礼拜天啊！一个礼拜就今天能够睡个懒觉。”杨登欢有些不满地说道。
    “扯淡！今天是去艾署长家里的日子！”沈岩大声说道。
    “那也得睡醒啊！”杨登欢不满地说道。“胡扯！看看都几点了？还有心情睡懒觉。”沈岩听上去很是生气得说道。
    杨登欢此时被沈岩搞得睡意全无，抓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登时来了气，不高兴地说道：“我了个去，这还不到七点呢！这么早去艾署长家合适吗？”
    “胡扯，谁让你这个时候到艾署长家了？我让你来我家！然后咱们一起到艾署长家！”说到这里，沈岩语重心长地说道：“登欢啊，虽然你和艾雅情投意合，但是毕竟还得经过人家艾署长同意是不是？有些话说深了还是说浅了都不合适，所以我得指点你几句。”
    “您指点我？”杨登欢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怎么，我就不能指点你啊！”沈岩在电话那边，脾气听起来比杨登欢还要大。
    “能能能，太能了！您要是不能，咱们警察局还有谁能指点我！”杨登欢连忙说道。
    “现在，抓紧时间洗脸刷牙，然后到我这里来！”沈岩在电话那头说道。
    杨登欢无可奈何，苦着脸答应了一声，正要挂电话，沈岩又说了一句：“别忘了拿上昨天买的东西，不要忘了！”
    杨登欢又是答应了一声，沈岩这才挂了电话。
    杨登欢挂了电话，坐在床上，缓了一口气，这才缓缓下床，准备洗脸刷牙。
    可是这个时候，杨登欢这才想了起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沈岩住在那里，又该如何去沈岩家里呢。
    大意了！
    杨登欢有些不好意思，作为五队的队长，居然不知道自己主管科长家住在哪，这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
    自己现在打电话给沈岩，问他家在哪？
    显然不合适。
    那么，问谁合适呢？
    这个人职务不能低，最起码也得是个中层。否则也多半不知道沈岩家在哪里。
    而且，这个人要和自己关系好，要不然明天上班，就会传一个满城风雨。
    钱如发！
    杨登欢一下子想到了钱如发的名字，顺手抓起了电话。
    拨了电话，杨登欢有些后悔，这个时间给老钱打电话，是不是太损了一点？
    自己应该洗完脸刷完牙再打，至少可以让老钱多睡一会儿。
    但是，号码都拨出去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让杨登欢没有想到的是电话铃声仅仅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电话。
    “谁啊？”钱如发在电话那端问道。
    “老钱，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耽误你睡觉了吧？”杨登欢笑着说道。
    “登欢？什么事啊？”对面钱如发听到杨登欢地声音，很是意外地问道。
    “长话短说，说完你接着睡觉。”杨登欢笑着说道：“咱们科长家在哪儿住啊？”
    一听杨登欢问到沈岩家庭住址，钱如发一愣，皱眉问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杨登欢无奈，只能笑着给钱如发解释了一下，那边传来钱如发嘿嘿的笑声。
    “所以，我想着咱们特务科，最能知道沈科长家的人，指定是你啊！而且你这人嘴特别严，所以我就给你打了电话。”杨登欢临说完，还不忘夸了钱如发一句。
    果然，一句马屁出口，电话那边的钱如发又是一阵大笑，笑了一会儿说道：“你小子说得一点都不错！科长家那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咱们特务科知道的没有几个！”
    “所以呢，这不就找到你了吗！要是我再给科长打电话打听，那多不好意思。”杨登欢有些尴尬地说道。
    “科长家就在铁门胡同最里面那家四合院，门口种了一棵大槐树的就是。”钱如发笑着说道。
    “得嘞！”杨登欢先是答应了一句，随后又问道：“多少号，你能记住吗？”
    “这个平时真没有留意。”钱如发说完，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科长家很好找，你到那里一看就知道了！”
    杨登欢这才答应了一声，随手放了电话。
    洗了脸，刷了牙，杨登欢打着哈欠穿了衣服，一路下楼，朝着自己停在路边的小汽车走了过去。
    “杨警官，这么早出门，有任务啊这是？”一个邻居看着杨登欢，笑着打招呼，身子重重地靠向大树。
    “锻炼呢？”杨登欢笑了一下，打了一句招呼，准俻上汽车。
    “可不是嘛，今天礼拜天，没什么事做，锻炼锻炼。”邻居笑着说道。
    杨登欢笑了一笑，上了汽车，发动了起来，朝着大街开过去。
    沈岩家确实如钱如发所说那样，十分好找，杨登欢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铁门胡同沈岩的家。
    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依旧茁壮，只不过到了冬天，叶子全部脱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枝，看上去有一点凄凉。
    停好了汽车，杨登欢下了车，看了一眼院子，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
    还别说，沈岩不愧是特务科长，这所院子还真心不错。
    院子占地不小，杨登欢估摸了一下，这所院子至少得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看门头门扇，以及台阶和台阶两旁的石鼓，看上去都有了一些年纪。
    台阶是三节，北平城中大部分的四合院，基本都是层数，杨登欢站在上面，轻轻扣打了两下门环。
    刚响了两下，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这让杨登欢有一些诧异。
    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从身上衣服看，像是一个杂役，一看到杨登欢，并没有觉得奇怪，而是径直问道：“您是杨警官吧？”
    杨登欢点了点头，客气地说了一句：“鄙人杨登欢。”
    “老爷说了，就是您了。”老者高兴地将屋门打开，示意杨登欢进来，口中还连连说道：“您请进啊，老爷等着你们呢！”
    杨登欢客气地点了点头，这才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先看到一个照壁，绕过了照壁，才算进了院子。
    “老爷在二院，您跟着我来吧。”老者冲着杨登欢笑了一下，当先在前面引路，朝着左侧的垂门走了过去。
    杨登欢环目转了一圈，不由自主地说道：“嚯！这个院子真气派！典型的四合院啊！”
    老者并不理会杨登欢，而是从院子中间的甬路朝着垂门走了过去，走到门口，老者停了下来，客气地说道：“杨警官，您这边请！”
    杨登欢笑了一下，这才快步走过了垂门。
    进了二院，老者抢先一步，朝着正中间的堂屋走了过去。
    “科长是在正堂屋吗？”杨登欢跟在老者后面，笑着问道。
    老者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直奔正中的堂屋走了过去。
    杨登欢见状，也不再说话，跟着老者快步走了过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