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神代诀别 其一 别离的含义
    是夜。
    距离对提亚马特讨伐的战术商议已经结束，遣散众人的吉尔伽美什曰：为明日的战事做准备就要得到最好的休息。
    劳累一天的藤丸立香几人也正好休息休息。
    李耶则是沿着那奇特的感应，在吉尔伽美什之前抵达了天之丘。
    看见了那无助了绿色之人。
    “哟，金固，你还真是狼狈啊！”
    李耶笑着打了打招呼，让处于彷徨的金固下意识扭过头来。
    在看见是李耶到来后，蹲在地上的金固想要站起身来，但却是失败了，失去了圣杯的金固仿佛在重新变回神之泥。
    恩奇都死去时的姿态。
    “是你啊——”
    金固神色落寞，似乎对到来者是李耶感到些许失望。
    李耶不是这机体所想要见到的【友人】
    洋溢在心中的情感，是在临时之际宛如本能的思念，作为最初机体【恩奇都】对友人的思念。
    但这不是【金固】的思念，友人也仅仅是【恩奇都】的友人，属于金固的——
    看着曾给自己带来极大压力的【天之锁】，此时的李耶心态无比放松，道：“你似乎很失望，难道是在等人吗？
    比如说吉尔伽美什？”
    “是这具机体，【恩奇都】的想法，不是我的。”
    面对李耶，金固意外的坦诚，低头说道：“我——”
    “伱很迷茫啊，金固。”
    瞧见金固如此惺惺作态的模样，李耶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我并不认识恩奇都，相对而言我认识的天之锁也只有你，金固。
    对我而言，你才是天之锁。”
    “………”
    听到李耶那仿佛出自真心的话语所吸引，金固神色怔然。
    “不过你和恩奇都的关系算是兄弟还是前辈后辈？”
    李耶捏着下巴，道：“仅仅是灵魂的不同，那也能够算是兄弟吧？”
    本来还有些许凝重的气氛随着李耶的话语渐渐消失，就算是金固也是如此。
    “应该是兄弟吧，不过我是母亲的孩子——”
    金固意外的接过话茬。
    明明李耶是曾经多次跟他战斗，甚至击杀了戈尔贡。
    是他金固的敌人，但在此刻却是能够正常的交流。
    “区别不大嘛。”
    李耶摊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随着交谈的深入，金固脸上低沉之色也一扫而空，反倒是关注起李耶造访天之丘的理由。
    “这是道别哦。”
    望着远天的夜幕，李耶笑道：“金固，在离别之际，人是要道别的，跟所有熟知之人做好别离的准备。
    你作为新人类，总不能在这点上比不过旧人类吧？”
    “道——别？”
    闻言，金固神色微怔，尽管能够理解李耶口中道别的含义，但无法理解李耶造访天之丘，是要跟谁道别？
    “是跟你道别哦，毕竟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吧？”
    李耶循着对提亚马特的联系，才发现身处天之丘的金固。
    见金固这幅模样，李耶不禁笑道：“再短暂的生命，也是能够拥有自身的光辉，金固，提亚马特之子，你是幸运的。
    说来也巧，我也是幸运的，本该死去的我再【王】的祝福下，成功走到了现在。
    因此，我要珍惜活着的时间，不仅是要继续前进，我也要认真的对待每一个人，正如我以前说的。
    哦对，你不知道来着，是【爱】哦。
    我从始至终都觉得人不该抱着遗憾和痛苦结束生命，尤其是我们这类生命无比短暂的存在。
    世界即将迎来终焉，我们却是浪费如此短暂的生命，去纠结在遗憾和痛苦的深渊中，那不是很可惜吗？
    莫德雷德是这样，高文是这样，兰斯洛特是这样，阿格规文是这样——
    你虽然不是英灵，但也是崭新的生命，既然有着自身的知性，那么就要活出自己的样子来。
    要做出更有意义的事情，这个意义不是他人给予你的意义，而是由你自己去赋予的意义。”
    “我根本就没有选择自由的【知性】，我的意义便是母亲的脱困——”
    金固低声道：“现在母亲也成功脱困了，可我——”
    望着金固那渐渐死去的身躯，李耶摸了摸手链，金固是因为魔力炉心消失才会濒死，那么只要重新补充魔力炉心就是。
    但这手链也仅仅是提供魔力支援，无法做到炉心的功能。
    “你们聊的很开心啊！”
    就在这时，吉尔伽美什直接插进了二者之间。
    “哟，吉尔伽美什王。”
    李耶拿出了招牌动作，十分潇洒的向吉尔伽美什打了个招呼。
    瞥了眼李耶的吉尔伽美什很快将目光放在金固身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金固碰上面。
    自恩奇都死后——
    已经很就不曾见过他了。
    而在看见了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后，本还在跟李耶交谈的金固瞬间陷入了沉默。
    有种不想被这个人看见丑态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此刻的他，无比丑陋。
    这不是天之锁该有的模样。
    没有多少交谈，吉尔伽美什随即取出了曾经展示给李耶的乌鲁克大杯，随手丢给了金固。
    随着乌鲁克大杯进入金固身体中，弥补了缺失的魔力炉心，令金固那渐渐崩溃的身躯瞬间稳定下来。
    “为什么？”
    尽管死亡的威胁已然远去，金固却是无法得到开心的情绪，只是望着吉尔伽美什那冷淡的神情。
    “我不是恩奇都，不是你的恩奇都——”心中澎湃的思念在刺激着金固的精神，令金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又怎么样？就算内心不同，灵魂相异，你的身体仍旧是这片大地上独一无二的天之锁。”
    提及天之锁，吉尔伽美什也露出了李耶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是对唯一友人的思念。
    凝视着金固错愕的表情，吉尔伽美什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那家伙一直坚持自己是件兵器，但按照这个说法，本王关心你也算是理所当然，毕竟那是本王过去最信赖的兵器，你也算是后继机体。
    本王袒护你有什么不对！
    就算你只是使用了他躯体，但还是本王友爱的对象。”
    “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固神色愈发纠结和痛苦，心中的思念无法得到宣泄便是积郁成疾。
    “无关母亲和出生背景，就像李耶说的，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望着金固，不，恩奇都的面容，道：“就像过去的本王，还有他一样。”
    在将圣杯交给金固后，吉尔伽美什似乎也没有了继续留在天之丘的想法，瞥了眼李耶后便果断离开。
    李耶则是打量了下二者，笑眯眯的跟上吉尔伽美什一同离开了天之丘。
    留下了无比纠结的金固一人。
    离开天之丘的路上，吉尔伽美什看了眼身边的李耶，道：“你是要跟全部人道别？”
    李耶跟金固的交流，很显然都被吉尔伽美什听在耳中。
    也正是如此，吉尔伽美什对此时李耶的想法才有所了解。
    “是这样的，没有道别的分离很让人寂寞不是吗？”
    李耶背负双手，笑道：“还是说吉尔伽美什王你比较喜欢突然的分离？”
    “既然要分开，那自然是把话说清楚。”
    吉尔伽美什淡淡说道：“你与藤丸立香她们不同，这一次，已经没有特异点给你容身。
    你准备怎么办？”
    在这长达一月多的时间中，吉尔伽美什曾多次与梅林讨论李耶相关的事宜。
    这也让吉尔伽美什对李耶如何来到特异点有了眉目。
    特异点是人理奠基紊乱的产物，而人理奠基紊乱对李耶而言却是最好的容身之所，不会被完整状态的人理排除。
    尽管已经有了圣枪伦哥米尼亚德锚定自身，但李耶到底能不能回归正常历史也是个未知数。
    除了这点外，最大的问题便是李耶自身的稳定性。
    提亚马特借助李耶龙血所捏造而出的【赤龙】，已然揭开了李耶龙化的一角未来，尽管无法全部囊括，但也向吉尔伽美什和迦勒底众人揭露了李耶潜在的危害。
    若是李耶自进入特异点之初便崩溃，堕落为龙，那么在这提亚马特解封的现在，吉尔伽美什所代表的乌鲁克将会面对两只【兽】
    【回归】的起源之神提亚马特，以及【■星】终结人理，抵达星辰尽头的【赤龙】
    李耶真正堕落所带来的危害，绝不是现在这头【赤龙】所能够比拟的。
    好在李耶的表现无比稳定，一直在梅林的接受范围之内，直到提亚马特解封才表现出了让梅林心惊胆跳的异常。
    “我也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但这次我能够以最好的心态去面对——”
    李耶捂着胸口，眼神意外的柔和，轻笑道：“我不是一个人在前进，至少我是带着祝福的。”
    在这次特异点结束后，李耶也无法确定自身的结局会是怎么样。
    继续流浪在【世界】中，还是彻底留在这公元前的美索不达米亚中？
    所有因所罗门而出现的特异点尽数被藤丸立香修复，已经没有留给李耶的容身之处。
    但这一次无论什么结局，李耶觉得自己都能够欣然接受。
    ‘我一定能够继续前进’
    有着强烈自信的李耶于心中握紧了名为【单独显现】的力量。
    得到李耶充满了自信的回答，吉尔伽美什也不再多问，随即摆摆手，道：“多多保重吧，骑士。”
    目送着吉尔伽美什回归乌鲁克神塔，李耶随即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少女。
    修身的魔术礼装衬托着少女那活力四射的娇躯，诱人的饱满宛如青色的果实待君采摘。
    雪白的双腿微微并拢，跟那黑色的登山靴形成了鲜明对比。
    橘色的短发在这月光下竟是有些熠熠生辉。
    无比明亮的眼眸倒映着某人的身影。
    “哟，藤丸。”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随着黎明的到来，乌鲁克全体市民皆是动员起来。
    对手是起源之神——提亚马特，以及那数千万的拉赫姆集群。
    这严峻的敌我差距不曾让乌鲁克弥漫绝望的情绪，反倒是战意澎湃，光是那股交织的热血仿佛都要将乌鲁克点燃。
    乌鲁克神塔之上，缓缓走出神塔的吉尔伽美什与身边的西杜丽共同望向下方的乌鲁克市民。
    仅存的一千七百人全员备战，无一人离开。
    望着这一幕，感到无比自豪的吉尔伽美什鼓足劲，高声喊道：“向所有留在乌鲁克的市民宣告！
    两月以前，魔兽战线开始着手建造，本王曾对你们说过，不管怎样垂死挣扎，乌鲁克都会毁灭，你们可以逃跑、可以沉迷享乐、也可以悲叹命运，投身冥界。
    但各位都表示要战斗到底，各位明知结局如此，依然决定与之抗争。
    毫无疑问，乌鲁克是座幸福的城市，包裹其历史、生活、民众，包括本王在内！”
    随着黄金的王者的宣言，那一千七百多人的目光尽数聚集在王者的身上。
    黄金的王者吉尔伽美什大手一挥，蕴含在话语中的情绪愈发高涨：“本王再说一次，乌鲁克毁灭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各位无需悲伤，要说原因——只要还有一人能迎来胜利的黎明，那吾等的生命的姿态将永远铭刻在他的记忆中！
    就算最后死去，就算不会留下后代，人也会在他人的心中留下自己的意志，这就是人类所拥有的力量纽带！
    不是血缘，而是知性的传承，是生命的连锁！
    乌鲁克的毁灭，不代表吾等的毁灭！
    吾等将闪耀于胜利的黎明，用这束光亮连接起新时代！
    都听好了，本王的精锐们啊！！
    吾等将于此刻否定起源之神，开启人类的新时代！
    这是真正与诸神的诀别之战——
    将你们的性命，都献给我吧！
    为了向后世传达吾等乌鲁克的荣耀！！！！”
    “喔啊啊！！！”
    响应黄金的王者的，是那仅剩的一千七百多人的呐喊。
    交织如海的，是这个世界所有人类的决意。
    与神正式告别的决意，真正属于人类的璀璨光辉。
    望着这一幕，李耶眼中仿佛都泛起了光辉，将那如火如荼的意志尽数倒映在眼中。
    何等强烈的意志，明知死亡的结局还能够以如此的姿态战斗、生活。
    这便是吉尔伽美什所自豪的人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