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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于是,这丫头得寸进尺地指了指玄天冥——“你这性子,甚合我意。”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又闪出那种精明贼亮的光,就像当初在大山里偶尔露出的小聪明小狡黠,古灵精怪,总能将他吸引。
    “过来。”他冲她招招手。
    待她走近,才从脖子上摘下一枚用棕色绳子编挂着的翡翠貔貅。
    “十岁生日那年父皇给的,有一位云游的道士曾说这只貔貅最终的主人将是这天下之母。”
    他说得轻松,凤羽珩却吓了一跳。
    “你不是当不了太子了么。”再瞅瞅那貔貅,“有这样的物件在手,只怕会引来许多麻烦。”
    “你怕麻烦?”他反问。
    她摇头,“不怕。”
    “那就戴着。”
    她便乖乖地伸长了脖子,让他帮着挂到颈上,只是有点长了。
    “回去我重新编条绳子吧。”她笑着将貔貅塞到衣服里,然后看着他认真地道:“玄天冥,我没什么可送给你的。但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我想亲自为你再接一次骨。”
    他点头,“好。”
    两人相视而笑,明明只接触两次,却像是已经相处多年的老友般,默契十足。
    “明日我会让王府里的管家到凤府走一趟,助你将三个店面的帐目盘点清楚。”玄天冥一一与她交待着,虽然知道这丫头自己也能应付,可他就是不放心,总想着要帮她一把。“另外,你父亲凤瑾元一共养了九名暗卫,其中六名只是三流打手,底子一般。但还有三名是花了高价在江湖闻名的杀手组织无影阁里雇佣来的,你若对上他们,一定要小心。”
    他认真是嘱咐着,就像在告诫一个孩子。
    凤羽珩也认真地听着,就像一个好学生。
    终于他的话都说完,她才意识到出来许久,是该回去了。
    他瞧出她心思,也不多留,只道:“我会经常去看你。”
    凤羽珩也不知道是脑抽还是怎么着,随口就来了句:“要不你搬到我那园子去住得了。”
    呸!
    说完就反了口:“我的意思是我分给你一个院子。”
    玄天冥在深山里初遇凤羽珩时,就发现这丫头跟他以往所接触过的女子不太一样,如今再次证实,凤羽珩跟别的女子——真的很不一样。
    “快回去吧。”
    凤羽珩听话地踱步到门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跟他说:“上回周夫人去凤府时说了你做过的那些事,我觉得咱俩挺合拍的。那什么……你下次再出去坑人的时候,记得带我一个。”
    说完,转身就走了。
    于是,纵是在外人看来最是任性妄为无法无天的九皇子,也有点跟不上凤羽珩的节奏了。
    他真的是找了个好王妃啊!
    凤羽珩也没心思再去看那古董店了,带着黄泉和清玉直接就回了凤府。
    可惜,这座凤府就是同她五行不合,原本很好的心情在一只脚刚迈进府门时就被打散。
    管家何忠一直就在门口等着凤羽珩回来,一见了她,赶紧上前来行礼,急声说了句:“二小姐快到府衙去看看吧!老爷和大夫人都被京兆尹大人给请到衙门去了!”
    这才想起之前在百草堂的那档子事。
    凤羽珩一拍脑门儿,“真是烦啊!”转身领着两个丫头上了何忠早就备好的马车,又匆匆往府衙赶去。
    她到时,京兆尹李大人正在后堂对这起案件进行厅外调解。
    可调解是调解,却没忘在凤瑾元到来之前,将那被押送回来的掌柜先给暴打一顿。
    笑话,九皇子的随身侍从亲自来关照的,他要不打这掌柜,九皇子就得打他。
    凤羽珩款步而入,一眼就瞧见正趴在地中间,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原百草堂掌柜。
    而沈氏则站在旁边不停地抹眼泪。
    她快走了两步,先冲着京兆尹行了个礼,像模像样地道:“民女凤羽珩,见过大人。”
    那京兆尹此时就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凤羽珩一行礼,他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连说:“不敢不敢!”恭敬畏惧的程度比见着凤瑾元更甚。
    还不等凤羽珩起身,沈氏疯子一样就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凤羽珩的头发拼了命地撕扯——“你这个恶女!我打死你!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这一下可把那京兆尹给吓坏了,如果未来的御王妃真在他的府衙里被凤家大夫人给揪掉了头发,那位六亲不认的九皇子还不得灭了他全家啊?
    他反应也够快,随手就抄起桌前的砚台,对准沈氏的手腕就砸了过去!
    京兆尹年轻时也是练过几天功夫的,再加上离得本就近,那砚台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沈氏腕上。一汪墨汁溅出来,扬了她一脸。
    沈氏吃痛松手,又抱着自己的手腕哇哇大叫。
    何况凤羽珩也不傻,头发被扯了一下可不能当做没事一样。沈氏不是喊么,她也会——
    “父亲!好疼!好疼啊!阿珩的头发是不是要掉了?是不是连头皮也扯下来了?呜,好疼,怎么办,刚才御王殿下还夸女儿这头发养得好,这下全毁了!”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
    凤瑾元扭头就问清玉:“今日见到御王了?”
    清玉点头:“奴婢们随二小姐去查看铺子,御王殿下派人请小姐到仙雅楼用膳。”
    凤瑾元瞬间就紧张起来,赶紧去扶了凤羽珩到边上坐下,然后关切地问:“很疼吗?阿珩别急,父亲这就帮你叫大夫。”随即扭头冲那京兆尹道:“劳烦李大人帮忙请个大夫来吧。”
    京兆尹连连应声,吩咐下人即刻去请大夫来。
    凤羽珩戏做得十足,大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委屈地问着沈氏:“母亲为何要动手打阿珩?阿珩到底做错什么事了?”
    凤瑾元对这沈氏真是深恶痛绝到了极点,也不等她说话,扬起手“啪”地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恶妇!”
    要说最为难的就是京兆尹了,这屋子里的人,除了那个趴到地上的掌柜之外,他哪个也得罪不起呀。
    无奈之下,只好冲着凤瑾元深施一礼:“请凤大人体谅下官,既然是家事,就请大人回到府中再行审问吧。”然后又跟凤羽珩道:“下官接到二小姐报官,立即开堂审理。已经证这人贩卖假药事情属实,但他也的确是凤家大夫人的表亲。所以冒认官亲一罪不算,只假药一案下官判他监禁三年,二小姐可还满意?”
    沈氏一瞪眼:“你是京兆尹!你定的案还要问她满不满意?”
    京兆尹理都没理沈氏,就一门心思等着凤羽珩的回答。
    凤羽珩捂着头皮,眼中带着浓浓雾气,“大人断案公正,实乃青天啊!”
    第76章 居然敢藏私房钱
    凤羽珩一句“青天”,算是对京兆尹的处理给予了肯定。
    京兆尹这才把心放下,随即吩咐手下人:“将案犯打入大牢!”
    “我看谁敢!”沈氏嗷地一嗓子叫了起来,“你不过一个正三品的京兆尹,我是当朝左相家里的大夫人,你明知那是我的表兄还敢将他关押?李大人,你有几个脑袋?”
    京兆尹也不乐意了,没想到堂堂左相凤大人家里的大夫人居然是这般模样?再联想到近日传来的有关这左相府嫡子的那档子事,便心生了几番感慨。
    官做得大又有何用,嫡子不中用,夫人……又有点儿太中用了。
    他一甩袖,返身回到桌案后面坐下,“凤夫人,这里是府衙,不是你的凤府后院儿!”他说话时带了脾气,拿出在大堂上那股子气势来,到真是把沈氏唬得一哆嗦。
    “老爷。”沈氏抹着眼泪,转而向凤瑾元求助,“表兄这些年帮着家里掌管铺子也不容易,这种事情若细查了去,哪家铺子会没有?为何就要关他三年?”
    凤瑾元哪里会对她有半分垂怜,沈氏的表兄他早就看着不顺眼,那种亲戚简直拉低凤府档次。
    “李大人!”他冲着京兆一抱拳,“本相到是觉得三年实在是少了点。适才家里夫人也说了,这种事情怕是家家铺子都有,既然这样,那我左相府就更要做个表率,大义灭亲。就请李大人以十年为期进行关押,算是给其它人一个告诫。”
    沈氏一下跌坐在地上,简直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凤瑾元。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是嫁给了一匹狼,还是一匹喂不饱的狼。
    她沈家为了凤家花费多少?当年凤瑾元进京赶考时,沈家也只是在那个村子里相对来说生活好一点。她因为喜欢凤瑾元,硬是逼着父亲倾尽家财供他科考。可待他高中榜首时,却娶了姚家的女儿姚千柔。
    沈氏越想越恨,越想越觉替自己觉得委屈和不值。那个捂着头皮坐在一边的凤羽珩看在她眼里,就像是一根刺,她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根刺拔去!
    “好!”突然京兆尹来了这么一嗓子,把堂内众人都吓了一跳。“凤相大义灭亲,真乃京城典范!那下官就判那罪犯十年监禁!”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得探视,不予减刑!”
    沈氏紧闭了双目,已经无心再听如何审判。却没想到,原本坐着喊疼的凤羽珩忽然又开了口,幽幽地冒出来一句:“一个小小的掌柜就敢卖人参灵芝这样的假药材,真不知道是他的胆子太大,还是受人指使。”
    “阿珩。”说话的人是凤瑾元,只见他皱着眉头,明显是有些不耐烦,却又不敢太深说,只好小声道:“家丑不可外扬,适可而止吧。”
    她点点头,给了凤瑾元这个面子。
    大夫很快请来,凤羽珩其实根本没伤到,沉氏揪她头发的时候她已经动手掐住了沈氏的腕脉,对方根本使不上力气。
    但那大夫显然是个聪明的,来的路上又听小官差说了几句这里的事,当下便严肃地告诫凤羽珩:“小姐今后可万万要当心,再被人用这么大的力气撕扯头发,很容易造成小范围头发无法生长啊!”
    凤瑾元的脸又黑了几分,瞪着沈氏的目光又凌厉了些。
    三人离开府衙回到凤府时,已近酉时。
    老太太带着三个孙女和三个小妾一直等在牡丹院儿的正堂,听说凤瑾元三人回来,赶紧请到了这边来。
    沈氏憋了一肚子气,一见到凤沉鱼立马憋不住了,抱着女儿放声大哭——“沉鱼!你可得给母亲做主啊!你表舅舅被凤羽珩这个恶女给送到了大牢里,一关就是十年啊!”
    沉鱼大惊。
    衙门来人请凤瑾元和沈氏过堂时简单说明了来意,她便知是表舅舅那边出了问题。可想着不管怎么说这是家事,最多就是回到家里来责骂一顿,肯定不会闹得太难看。却没想到,竟判了十年。
    老太太也愣了一下,却是问道:“百草堂那掌柜真是你的表亲?”
    等了半天见沈氏就是一个劲儿地哭,也不回答,便改问沉鱼:“你说。”
    沉鱼无奈,只得点了点头:“是表舅舅。”
    “糊涂!”老太太用权杖去指沈氏:“这种亲戚还敢往家里的铺子上送?沈氏啊沈氏,你的娘家到底要占我们凤府便宜到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将嘴撇了起来。虽说沈氏平日里的所派人人不耻,可要说到占便宜,分明是凤家占了沈家好吧?凤府能在短短二十几年内成长到这般境界,与沈家的钱财是分不开的。
    但这话是老太太说的,便也没人敢出言反驳,更何况她骂的是沈氏,即便是错,也没有人愿意站在沈氏这边为她说半句话。
    沈氏也被老太太给气得快喘不过气了,紧抓着沉鱼的手不住地哆嗦。
    “听到没有!”她没有与老太太直接计较,反到是对着沉鱼说:“女儿你记着,记着他们今天说的话!将来都给我一点一点讨回来!”
    “母亲想讨什么呢?”凤羽珩一边问还不忘用手捂着头发。
    老太太看出不对劲,关切地问:“阿珩是头疼吗?”
    凤羽珩委屈地跟老太太说:“之前到府衙去,母亲一见到我就扑上来打骂,拼命地揪我的头发。京兆尹大人给请了大夫来,那大夫说若是再经这样的撕扯,只怕以后这一块儿要长不出头发来呢。”
    老太太一听就来气了:“沈氏!你虽是主母,但也没有毒打庶女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