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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节
    周夫人快步上前,冲着玄天华深施一礼:“老奴见过淳王殿下。”
    玄天华一回头,面上依然是那种和善的笑,“周夫人免礼。”
    姚氏亦上前去行礼问安,周夫人对她到是极为客气,亲自抬手去扶:“夫人不必多礼,你我同为一品诰命,老身受不起你这一礼的。”
    “周夫人太客气了,当年父亲在京里便时常提起周夫人,芊柔是晚辈,这一礼您当得。”姚氏不顾阻拦,到底是把这一礼给行了,到是让周夫人感动万分。
    “老身与姚太医也是多年未见了。”提起姚显,周夫人亦几番感慨。
    玄天华适时将这话题打断,开口道:“周夫人来得正好,弟妹给冥儿治腿伤,定的是七日之期,今日便是出关之时,不如就坐下来一起等等,想来她们也该出来了。”
    周夫人点点头,“好。”随即在姚氏的搀扶下坐到了玄天华对面。
    凤老太太人还在软椅上,根本也没有人理她。姚氏礼也没行,话也不说,只一味地围拢着周夫人,打她晾在一边,晾得十分尴尬。
    她心里有气,可是再想想,如今姚氏与凤家再没什么关系,人家又是一品诰命,就连周夫人都说了受不起她的大礼,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人家主动招呼。
    一想到这儿,赶紧就开了口,很是不见外地道:“我们也坐下来等等吧。”
    抬着椅子的人这才把软椅放下,有个同生轩的丫头递了盏茶给老太太,之后就再也没人理她。
    沉鱼站在老太太身边,想着再过不久她也要到这边来请凤羽珩为她治疾,只盼着到时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才好。
    想到这,不由得看了一眼凤粉黛,有了这次的教训,她可得记着到时候派人盯紧一些,千万不能再让她生出事端来。
    院子里的人或坐或站,都耐心地等着,凤羽珩药室的大门紧闭,门口有两名御王府的侍卫把守着。凤粉黛一步一步蹭过去,总想往里面张望,可每到近前,阻拦她的必是两把长剑。
    她吓得再不敢上前,只能乖乖地回到老太太身边站着,老太太却冷着一张脸不时瞪向她,瞪得粉黛心惊。
    大约半个时辰后,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外头侍卫分站两旁将门前的位置让出,只见里头一男一女两人出来,一个推着轮椅,一个坐着轮椅。坐轮椅的人面上罩着黄金面具,推轮椅的人一脸沉色,气氛随着两人的出现瞬间压抑起来。
    玄天华最先站起身走上前,却并没有开口问什么。
    凤羽珩推着玄天冥到周夫人面前,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阿珩无能,治不好殿下。”
    周夫人一愣,面上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却又眨眼既释换作了然,可再开口时,还是带了满满的遗憾和无奈:“怎么会这样?”
    凤羽珩面色更沉了,低垂着头道:“阿珩明日自会进宫去跟父皇请罪。”
    凤府众人也是一阵哗然,凤沉鱼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她不是神医么?怎么会治不好?”
    玄天华看着玄天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凤老太太看着周夫人不住摇头的样子,忽然就一阵心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凭空升起了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没有说话的玄天冥突然开了口,语气阴森可怖——“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晦气。”一边说一边回手握住了凤羽珩,“你别往心里去,我坐在轮椅上一样可以护你周全。”
    凤粉黛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地道:“九殿下,你的腿治不好了吗?没关系,粉黛会为你寻访名医的,凤羽珩就是个庸医,你不能听她的!”
    玄天冥一看到凤粉黛就习惯性地心生厌烦,“周夫人,明儿个从宫里请个嬷嬷过来,好好教教凤家四小姐规矩。”
    “老奴记下了。”周夫人点了头,看了粉黛一眼,鄙夷之色更甚。
    “我要先回去了。”不理凤家的人,玄天冥依然握着凤羽珩的手,用与从前一样轻缓的语气同她说:“你别往心里去,要进宫的话就叫上我,我同你一起去见父皇。你不要怕,不管出了什么事,有我在。”
    凤羽珩点头,“好。”
    玄天冥这才放开她的手,对着玄天华道:“七哥,走吧。”
    玄天华主动过来推了他的轮椅,带上周夫人一起,再也没留一句话的离开了同生轩。
    沉鱼很想追上去问问玄天华他的脚伤怎么样了,可是有粉黛的例子摆在眼前,她怎么敢再做错事。
    到是凤粉黛,见玄天冥就这么走了,十分不甘心的往外追了几步,却被老太太示意过的两个下人死死地按在当场。
    还不等老太太教训,凤羽珩到是又开了口来,只见她扫了一眼凤府这几位不速之客,幽幽地问了句——“你们怎么来了?”
    第214章 风向又要变啊
    原本一脸尴尬地坐在这里,就等着能有人跟她说话的老太太,此时也没了心情。脑子里尽是凤羽珩冲着周夫人摇头道歉的样子,还有她说明日要进宫跟皇上请罪。老太太怎么都觉得这是一笔赔本的买卖,大夫又不是万能的,腿坏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治好。
    “阿珩。”她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凤羽珩笑着看向老太太,没再提玄天冥的事,到是与她唠起家常:“这些日子也没顾得上去看祖母的腰,清霜送去的药祖母可有一直用着?”
    老太太苦着脸道:“用着呢,用着呢,见了好,你看,这都能出门了。”她心里着急问九皇子的事,不等凤羽珩再开口,赶紧就主动问道:“阿珩啊,九殿下的腿……真的治不好吗?”
    老太太一句话,问得所有人都绷起了神经,就连忘川黄泉亦是如此。
    凤羽珩看了看众人,无奈地摇头,“拖得太久,实在是回天乏力。”
    “一点希望都没有?”
    “孙女无能。”
    “你是无能!”凤粉黛大叫起来,直指凤羽珩道:“没那个本事就别逞能,耽误了九殿下的腿,你担当得起吗?”
    凤羽珩本无心与个孩子计较,可这粉黛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也实在是闹腾得她心烦,不由得冷目瞪过去——“听说你到御王府去请了周夫人来捉奸?真是劳烦四妹妹替我操心了,等明儿个教习嬷嬷来了凤府,姐姐一定提醒她好好教导妹妹。”
    老太太也被粉黛气得不行,大声吩咐着下人:“把她给我拉到佛堂去跪着,今日不许给饭吃!”
    在老太太的吩咐下,立即有两名下人上前,抓住粉黛就往外头拖。
    粉黛大叫:“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祖母,粉黛不要跪佛堂!祖母!”
    可惜,哪里有人会听她的叫喊,老太太只顾着跟凤羽珩解释:“是粉黛自己跑到御王府去的,这事儿祖母事先也不知。”
    凤羽珩安慰她道:“祖母放心,阿珩都明白。”
    “哎,你明白就好。”老太太略松了口气,还想问几句关于九皇子的事,可见凤羽珩实在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只得作罢。“忙了这些天,你也累了,歇着吧,祖母先回去。”
    “好。”她点点头,再吩咐忘川,“送送祖母。”
    “不用了。”老太太摆摆手,“都歇着。”
    说罢,示意了抬椅的奴才,一行人奔着柳园的小门方向就走了开。
    沉鱼亦在后头跟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却不知,身后的凤羽珩正看着她们勾起冷笑。
    过了柳园的月亮门,沉鱼跟老太太辞了行,改了方向往自己的院子先行了去。
    倚林看出她情绪不对,不由得问了句:“大小姐,您怎么了?”
    沉鱼眉心紧皱,自思量了半晌,这才吩咐倚林:“你去通知三舅舅,让他从外面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备着,待我让凤羽珩诊治完之后,再为我检查一遍。”
    “小姐是不信二小姐的医术?”倚林看出门道:“可是如果再找了嬷嬷来,这事情会不会传出去?”
    “不会。”沉鱼面目阴森,“舅舅自有方法让她永远的保守秘密,你去办就是。”
    经了九皇子这一事,沉鱼头一次对凤羽珩的医术起了疑心。她曾经一度认为凤羽珩的医术是无所不能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也有她力所不及的时候。那么,她答应自己的事,到底有没有把握一定成功?
    沉鱼担心的同时,往舒雅园去的老太太也一样在担心着。这一路她的脸就没见晴过,赵嬷嬷不由得担心地问:“老太太,您这是怎么啦?二小姐那边的事情都已经澄清了,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唉。”老太太一声重叹,“我担心的不是那个事,你有没有看到周夫人临走时那个脸色?九殿下的腿治不好,她明摆着是不高兴了。”
    “可是九殿下那腿都坏了这么久,治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的呀!”
    “咱们说是情理之中,可是天家却不这样认为。”老太太自顾地分析道:“从前我就琢磨着皇上何以对阿珩那么好?连带着对姚家当年的事也渐渐松了口。如今算是想明白了,怕是都冲着九殿下的腿伤去的。皇上认为咱们家阿珩医术高明,指望着她能把九殿下的腿给治好,这才对她偏疼了些。可如今……唉!”她又是一个重叹,“只怕阿珩的好日子也过到头了。”
    赵嬷嬷打了一个激灵:“不会吧?”
    “怎么不会?”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皇上一向宠着九殿下,虽说之前有传言说九殿下子嗣上恐是无望,但这几月过去,瞅着皇上的意思,并不像是完全绝望。如果阿珩能把九殿下的腿给治好了,说不定储位就还是他的,子嗣之事怕是个谣言。但现在腿治不好,只怕皇上那颗心,就真的要冷了去。”
    赵嬷嬷听了老太太的话,也跟着遍体生寒。如果真如老太太所想这般,只怕这凤府也要跟着再起一场风波。
    “老太太。”她颤颤地问,“那咱们是不是也该事先做些打算啊?”
    老太太想了想,道:“不急,等明日阿珩进宫回来再说。”
    凤府有一间很大的佛堂,就建在金玉院儿的后身,是当初沈氏在时着人兴建的。
    其实那佛堂建起来之后她也没进过几次,不过是见别人家府里都有这个,便当成是标配也建了一个。
    说起来,府里也就老太太经常理佛,老太太住哪个院子,都愿意在自己的院子里留个屋子做小佛堂,沈氏建的那个她是打死也不去的。特别是沈氏去世之后,那佛堂更是再也没有人使用过,后来下人们也不再进去打扫,一来二去的,说是大宅院里的佛堂,却也和城外满是灰吊子的破庙差不多了。
    老太太罚粉黛跪佛堂,下人们自然不能往舒雅园的小佛堂送,想来想去,就只能送到金玉院那边。粉黛一见这走去的方向是金玉院儿,立即哭闹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过去。
    可转下人力大,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挣得过大人,竟硬是被人拖着往那边走去。
    她们到时,金玉院儿门口正有一人负手而立,面朝里,身形落寞。
    粉黛眉心一动,立即将那人认出,开口就喊道:“表哥!沈青表哥!”
    门口之人正是沈青,听到有人喊他,赶紧回过身来,看到粉黛被下人这般拖拽着,一时大惊——“四小姐这是怎么了?你们这些下人,为何这般对待府中小姐?”
    那两个下人对沈青虽也算客气,却没多少尊重,只程序化地答着他的问话:“奴婢奉老太太之命,带四小姐去佛堂。”
    “表哥!表哥都是凤羽珩害了我!”粉黛见这两个下人就算是答沈青的问话脚步也没停,眼瞅着她就要被拖进院儿了,赶紧大声地道:“凤羽珩她不止害我,她也害了大姐姐!大姐姐如今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呀表哥!你可一定得帮帮大姐姐!”
    喊声越来越远,那两个下人拖着粉黛进院儿之后,三两步的工夫就已经绕过回廊不见了影子。
    沈青都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想追过去,却又觉得与身份不符,可粉黛的话却让他阵阵忧心。
    沉鱼在凤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也算是亲眼所见了,如今一个四小姐都能被下人这般对待,他心心念念的沉鱼表妹又受了多少苦呢?从嫡女被贬为庶女,这其中的心酸,她那样娇弱的人,能承受得起吗?
    沈青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往舒雅园走一趟,现在姑姑不在了,表弟也不在了,沉鱼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这个当表哥的若再不出头,那沉鱼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这样一想,沈青再不犹豫,大步就往舒雅园的方向走去。
    他到时,老太太正坐在堂厅里对着一碗燕窝发愁。这东西本是她最爱的补品,可今日却一口都吃不下,心里总有个疙瘩在拧着,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外头有小丫头来报,说是沈家的表少爷来了。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还得赵嬷嬷又提醒一句:“是老爷吩咐过多加照拂的沈家少爷到了。”
    老太太这才听明白,却皱着眉反问了句:“他上这儿来干什么?不是只管读书么?”
    赵嬷嬷道:“人就在外头,不如叫进来问问吧。”
    老太太点头,“那就让他进来吧。”
    沈青这才被应允进得屋来。
    老太太对沈家人一向没有好脸色,虽说这沈青与凤瑾元走得近些,但他毕竟姓沈,瞧着总是让人隔应。
    沈青很知礼数,向着老太太行了大礼,又问了安,再次起身之后才道:“沈青多日未向老太太请安,还请老太太恕罪。”
    老太太摆摆手,“你不用整日都来给我请安,晨昏定醒是凤家孩子做的事,与你们沈家没有关系。”
    沈青面上微露几许尴尬,关于沈家与凤家的几许恩怨,他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却没想到老太太连表面工夫都不愿做,恨沈家已经恨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不知沈家少爷来此是有何事呀?”见老太太不爱吱声,赵嬷嬷不得不承担起代问责任。